第一卷 漁村瑣事 第八章 狼狽歸來

西爾打開木蓋，從箱子裡爬了出來，臉上掛著淚水，嘴唇帶著血跡，直奔雷姆而來。

「這是我晉級高級戰士，進入二級魔獸海域深處一年以來，第一次遇上四級魔獸。上次三級的箭魚，雖然也很厲害，也有小弟，卻比這次要輕鬆的多。這次的戰鬥雖然讓我殫精竭慮，精疲力竭，狼狽不堪，但足以讓我驕傲一輩子！哈哈……」西爾扶著雷姆坐到船艙內，靠著邊沿喘著氣。

「爸爸！都傷成這樣，你還笑得出來！」西爾埋怨他的父親。「沒事！」雷姆倒是對此習以為常，滿不在乎。

「這麼濃的血腥味……遠處肯定有許多魔獸已經對這裡虎視眈眈了，只是四級魔獸的氣息讓他們不敢靠近。趁著四級魔獸的餘威猶在，它們還不敢過來，趕快收拾收拾，離開這裡！要是等它們過來，咱們就走不了了。我是一點力氣沒有了，再來只一級魔獸我都殺不了。」稍微緩了一下氣，雷姆打量著四周說道。

西爾也覺得這裡充滿了危險，好像有一雙雙眼睛盯著這裡。他聽從父親的安排，快速打掃戰場，收取勝利果實。好在這種事今天看到父親做過好多次了，也算有些經驗，不至於手忙腳亂。

「應該離開好遠了吧？」西爾搖著船槳，在離開了好遠以後，覺得不會再和那裡的危險扯上什麼關係時，頓覺一陣輕鬆。

回頭看時，雷姆身上滿是傷口，帶著水滴和血跡，水蛇皮甲也有多處嚴重破損，估計不能再穿了。黃毛也耷拉著腦袋趴在一旁，身上的毛髮上凝著血塊，淩亂不堪，它對著四級魔獸也不輕鬆。西爾在雷姆的口頭指點下幫父親簡單包紮了一下傷口，把外面的血跡水痕擦了一下，又整了整破爛的皮甲，使之不太影響形象，除此之外就沒什麼辦法了。

「走吧！往西劃，咱們回家。今天是值得慶賀和紀念的一天，哈哈！」雷姆指著太陽所在的方向說。此時大概下午兩點多的樣子，太陽已經偏西了。

回家的路乏善可陳，三個多小時的航程風平浪靜，讓人感受到一種大戰之後的寧和。西爾劃著船，搖著槳，雷姆指點著回家的路途。一個多小時後，西爾雙臂酸痛，手裡的船槳好像越來越重了，船業越來越慢了。從沒有如此長時間的勞作過，他已經沒有力氣了，卻依然咬著牙堅持著。

「我來吧！你先歇會兒。」雷姆喝了點水，吃了點東西，歇息了一個小時，算是回復了部分體力。他身上的傷口大部分已經凝結，眼看西爾就要劃不動了，就起身搶過了船槳，帶著傷自己劃了起來。

西爾讓到一旁，走到艙內坐下，抖動著兩條酸痛、幾乎沒有知覺的手臂。他回想著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忽然覺得自己很沒用，什麼忙也幫不上，連划船回家都做不到。他怔怔地看著遠處的海面，兩眼無神，思緒不知飄到了何處。

雷姆仿佛感受到了西爾的低沉，亦或者沒有多餘的體力去說話，反正之後兩個小時就在無聲無息中度過了。

看到海岸線的時候才下午五點多鐘，比較早，漁民們大都還沒有回來。五月出頭，已經步入初夏，七八點鐘天才會黑，漁民們當然不會把時間浪費掉。

海灘上沒有幾個村民，也就上了年紀清閒無事的幾位老人在釣魚、納涼、嘮嗑。

福特商行的人倒是早早搭好了架子，幾個人坐在一起聊天打發時間。他們每天過來把海產收走，然後冰凍起來運往內地的各個城鎮，到了內地聽說海鮮就能翻個好幾倍，讓他們賺個缽滿盆滿。就這，福特商行的老闆還仗著是福德鎮領主也是鎮長的阿爾瓦男爵的遠方表弟，有權有勢，變著法兒壓低價格，讓漁民的收穫再次縮水。

福德鎮轄下各個村的漁民們都深受其害，但也沒有辦法啊，人家權大勢大，他們也不可能靠自己把貨物運出小鎮，運到內地去出售啊。所以福特商行的風評是很差的，漁民們即使每天不得不把海產賣給對方，卻不會對他們有什麼好感的，西爾也很不待見他們。

不管漁民們怎麼反感，在他們的眼裡，漁民們還是他們的搖錢樹的嗎。望到有漁船返航，他們早早圍了上來，心裡或許還想著這次又能賺多少呢。

「呀?！這不是雷姆嗎？你可是高級戰士啊，怎麼今天成這副樣子了？慘到如此狼狽的地步？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哪！」等到漁船靠岸，一行人看清船上的景象的時候，一個聽起來好像帶著幸災樂禍語氣的聲音高高響起。

此時漁船的木板上還能看到各種沒有收拾乾淨的大戰痕跡，黑鐵重劍還隨意的躺在一旁，雷姆身上到處是傷，包紮的繃帶遍佈全身，還浸透出血跡，皮甲破破爛爛，眼看就衣不蔽體了，黃毛的毛髮也是東一塊西一塊凝固著血塊。也就西爾情況好點，身上沒看出什麼傷痕，只是沾染著一些不知是雷姆還是魔獸的血跡污穢。反正他們整個看起來就是一種遇險傷逃的景象。

剛才說話的是這一行人的頭領，福特商行駐紮在波利尼亞村的負責人，中級戰士瑞奇。在他以及他們看來，這些漁村的戰士就像雷姆之類的，仗著有點武力，就敢在賣魚的時候頂撞著討價還價，實在是很討厭的蒼蠅。要不是即使阿爾瓦男爵也不敢惹怒轄下所有村子裡的漁民，不然雷姆這樣的早該抓幾個教訓教訓了。恩恩，他現在的幸災樂禍就是可以理解的了。

「狼狽是有一點，但我活著回來了！怎麼，你是不是有點失望啊？」雷姆平時賣魚的時候就經常和他們爭吵，現在的氣勢也一點沒有落下。西爾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失望？我有啥可失望的？即使你完好無損地回來，甚至滿載而歸，我也不會失望，這跟我沒有半點關係啊！大家說，是不是啊？」瑞奇問他後面的手下們。

「就是！即使你今天獵回一頭大白鯊，那也是你的本事！和我們毫不相干！」「是啊！」「是啊！」瑞奇手下的人附和著。七級魔獸大白鯊那可是高級魔獸，離他們太遙遠了，大家都知道那只說著玩的，誰都不會當真。

此處的喧鬧早就引起了那邊村民的注意，本來以為是在爭論魚價，可聽起來好像又不是那麼回事，也都從那邊走了過來。

「雷姆？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傷的重嗎？讓我看看，給你治療一下！」擠進來的是迪恩村長和霍夫曼長老。他們下午一般會在海灘上釣魚聊天，等待漁民的歸來。要是誰帶傷回來或者到天黑也沒有回來，他們也可以第一時間知道，並作處理。

霍夫曼長老也是高級戰士，但他已經90多歲了，早就過了身體的巔峰期，自從80歲過後，身體狀況就每況愈下了。實力下降得也是厲害，能不能劇烈戰鬥都成問題了。不過村裡的長老又不是打出來的，實力雖然也占一部分，但還要考慮威望、資歷、人脈、處理事情的能力、是否公平等等因素，不能因為人老了，不能動了，就不尊重了。

村長迪恩棕色卷髮，一身灰色布衣，手裡拿著根法杖，有八十多歲，身體剛過巔峰，看上去還很硬朗，並不顯得蒼老。他是一位水系高級魔法師，平常村民有個啥傷病，都會找他治療，很是德高望重。他要是有什麼事，村裡人也都積極幫忙。村民有好東西，也會給村長送點。

漁民們出海打漁，少不了和魔獸打打鬥鬥，總有帶點傷留個痕的，不可能老指望著全身無損而斃敵。所以，漁民們回來帶個傷啥的是常有的事，迪恩作為掌握了水療術的高級水系魔法師，幫漁民治療是當仁不讓。他為了能讓受傷的漁民儘早得到治療，每天都會在海邊等著漁民的返航，這也讓村民們更加尊重。

霍夫曼長老把那些簡陋的包紮弄開，拿過西爾遞上來的清水把傷口洗了洗，然後迪恩村長揮著法杖吟唱了一段複雜深奧的咒語，一道水療術落在雷姆的身上，可以看到那些傷口在緩緩癒合。確實很神奇，但落在西爾的眼中，比藍環金鱗蛇那砍過去馬上癒合、堪稱變態的水療術，差的遠了。

一連施放了十幾道道水療術，雷姆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傷口都不見了。「好了！外傷都好了，內傷就要靠你自己了！回去調養兩天，應該就沒什麼大礙了。」迪恩放下法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看來剛才那些治療術並不輕鬆。

「西爾呢？受傷了沒有？還有黃毛？」迪恩又問雷姆身旁的西爾和黃毛。「迪恩爺爺，我沒事！黃毛也沒事！」西爾回道。

西爾又沒有參加戰鬥，除了被個一級小水球在背上打了一下，其他時候都躲在一邊，怎麼會受傷？黃毛倒是加入那場激烈的戰鬥了，但它前後也就殺了5條一級海蛇，連扁尾海蛇都沒碰上一條，其他時間都是在雷姆和藍環金鱗蛇全力戰鬥的時候抽空騷擾，更不用說什麼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