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春日將盡,御花園中的大部分花已經凋謝,正是春日將盡時百花先凋零,夏日將至,園裡的樹木開始鬱鬱蔥蔥,在七月的精心照料下,幾日前,如妃已經嘗試著下地行走,今日天氣大好,如妃不再馥鬱轉而淡雅的陣陣清香,心情明朗起來,便想去御花園走走。如妃極少出自己的「棲遲宮」,聽說如妃想去御花園,七月大為驚喜,忙替如妃換上一套藕荷色的羅裙,仔細為她梳了一個簡潔卻不失精緻的髮髻,不戴朱釵,只在,髮髻上插上一朵碧玉打造的蘭花簪子,略施粉黛,更顯得如妃天生麗質的清純氣質,此時的如妃在七月眼裡看來,其自然之美更勝過嫵媚的皇后與風韻的藍妃,似一朵含苞初綻的嬌花,被人碰在手心裡,便不忍再捨棄。
走了半日,如妃已經出了一身香汗,面色通紅,十分可愛。於是便隨意坐在一塊大石上,雙目微閉,機靈的七月瞅見皇后的鳳攆正從不遠處過來,趕忙提醒如妃,只聽如妃提醒:「娘娘,皇后來了。」一聽皇后這個詞,如妃腦海裡瞬間浮現了一張嬌豔如海棠花般的面龐,熟悉又陌生,心中有萬般滋味,難以名狀。皇后的鳳攆已經行至如妃跟前,如妃與七月一前一後地欠著身體問安,皇后見是如妃,命令停止前行,走下步攆走至如妃跟前:「妹妹已經大好了?」「謝皇后關心,妹妹已經能自行行走了,聽說姐姐病了一場,因為行動不便,未能親自去探視,望姐姐原諒。」如妃客氣地說道。「照理也該是做姐姐的去看妹妹才是,只是身體剛好,又碰上藍妃有喜、玉貴人冊封雙喜臨門,實在難以抽身。」「姐姐如此繁忙,更要保重身體。」如妃再次欠身。「既然碰上了,就隨我一起吧,明貴妃、藍妃、玉貴人都在前面的‘露雨軒’,姐姐素知你喜歡清淨,不愛與人聚會,但是自家姐妹,還是多多親近些才好。」「謝皇后提點,妹妹日後自當多多注意。」
如妃跟隨在皇后之後,頭皮略微發麻地走進「露雨軒」,眾人紛紛向皇后行禮。藍妃一見皇后身後的如妃開心不已,趕忙將如妃拉至自己身邊坐下,「妹妹都能自行走路了?看來此次調養不錯。」「要說調養,也該歇歇你的燕窩。」如妃微笑著回應,坐在藍妃身邊,如妃倒輕鬆了不少,沒有了事先的拘謹,言語之間也更加開朗起來。明貴妃還是沉默著與玉貴人一起坐著,悠閒品茶,如果說皇后是賢良得人心,明貴妃就是大氣服人心。
「今日召集妹妹們前來,主要是想商議一下,十日後太后大壽一事,太后喜歡熱鬧,所以我們幾個應當竭盡全力在太后大壽那天讓太后鳳顏大悅。」大壽?如妃心頭一緊,怎麼自己是頭次聽說?「未進宮之前,太后就已經常昭我入宮,全因喜歡我的舞姿,還常常稱讚我為‘驚鴻仙子’,可惜現在我有孕在身,否則定當為太后獻舞一曲,必能博得鳳顏大悅。」藍妃首先發言,語氣之中流露出無法掩飾的得意,如妃淺笑,自己先前揣測藍妃不是心機頗深之人,看來並沒有猜錯。「說起舞蹈,玉貴人可是當仁不讓。」明貴妃放下茶杯,開了金口,語氣平淡,眾人皆面面相覷,誰不知道玉貴人本名:亦溪,原是明貴妃的貼身丫鬟,誰知竟然趁著明貴妃不在,在皇上面前獻舞一曲,龍心大悅,因而被封為玉貴人。明貴妃一語結束,眾人皆沒有搭腔,玉貴人早已滿面通紅,雙手顫抖。「貴妃娘娘說笑了,在貴妃娘娘面前臣妾萬萬不敢提‘舞’字。」「哦?這是為何。」皇后也放下茶杯,一雙美目盯著坐立不安的玉貴人,「皇上每次去‘朝明宮’必會與貴妃娘娘一同舞劍,貴妃娘娘的劍舞可以說是天下無雙。」明貴妃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而玉貴人早已經心驚膽戰。「既然如此,妹妹當日可否在太后面前一展才華?」皇后詢問,「只怕太后不喜歡舞刀弄槍的。」明貴妃面色猶豫,「只是圖個熱鬧罷了,太后想必也會圖個新鮮,貴妃妹妹的劍舞,我倒也真想見識一下呢。」皇后沖明貴妃微笑,「那妹妹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明貴妃點頭答應。「眼下只有明燦妹妹有了節目,其餘妹妹們呢?」皇后重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亦溪斗膽請求皇后。」玉貴人突然行至皇后面前跪下,「妹妹無需多禮,有話請講。」「妹妹素聞皇后娘娘丹青功夫了得,臣妾雖然舞姿粗陋,不過倘若能夠皇后娘娘在台中心為妹妹即興作畫,到時候,大家的目光便全部集中在皇后娘娘那裡,臣妾頂多算個錦上添花,不知娘娘意下如何。」「這……」皇后面露難色,「太后大壽當日,除了王親貴族們,文武百官們亦會到場,我那見不得人的畫作豈不會被行家們恥笑了去。」玉貴人見事已至此,索性剖析利處,「皇后娘娘無需擔心,一來,皇后丹青了得眾所周知,就連皇上也對姐姐的那副春日百花圖讚不絕口;而來,丹青與舞蹈組合實屬前所未有,太后娘娘既然喜歡新鮮玩意,自然會十分滿意;三來,俗語有雲:家和萬事興,那些個文武百官們見我們姐妹和睦,豈不會對皇上更加忠心耿耿。」見玉貴人說的如此周全,皇后也不免點點頭,默許了她的提議,只見這玉貴人喜悅地回到位子上,而一直沒有說話的如妃心裡卻在不斷猜測眼前的玉貴人著實不簡單,明明是明貴妃的丫鬟,攀上髙枝不算,現在又與皇后套近乎,如此微妙的關係,著實讓她頭疼,而藍妃似乎還是一無所知的樣子,喜好全寫在臉上了,「到底是攀龍附鳳的玉貴人,說起話來,可是句句在理。」如妃知道藍妃要說出這句冷場子的話來,又不好阻攔,只能暗暗著急,她已明白,藍妃心思單純,想必進宮之初,就已拜服在明貴妃的大度氣質上,眼下肯定是要替明貴妃出口惡氣了。玉貴人面色尷尬,皇后咳嗽兩聲緩解氣氛,「現在只剩下西雨和一如兩位妹妹了,不知兩位妹妹作何打算。」「跳舞不能,變戲法還是可以的。」如妃得意一笑,「雖說是市井小把戲,但是玩起來卻是花樣百出。」「西雨妹妹倒真是花樣百出。」皇后輕輕笑出聲來,如妃也被藍妃逗樂,悄悄在桌子底下踩了她一腳。「之于一如嘛。」藍妃低頭思索,「我倒是真不知道,一如你有什麼才藝?不如你自己想想。」「我……」如妃見話題轉移到自己身上,犯了難,說起才藝,雖然略通書法與丹青但皆不精通,況且已經有皇后珠玉在前,自己何必湊熱鬧,便想隨便找個藉口搪塞過去。「一如才疏學淺,實在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才藝,還望各位姐姐饒過一如吧。」「這可不行,這樣倒顯得我們冷落你了。」藍妃不甘心,皇后與明貴妃一臉淡定,玉貴人則余燒未退。「咦,我知道你的房裡一直擺著一張琴,莫非你擅長彈琴。」藍妃突然逮住如妃的把柄,雖是詢問的語氣,但神色已經十分得意。「大壽當日必然少不了樂師演奏,我再去湊熱鬧,反倒沒意思了,況且這琴又不是沒聽過。」如妃急忙推辭著,潛意識裡,她似乎不願意讓那麼多人聽見她的琴音,連她自己也不知為何。「那有什麼,那些樂師即便技藝再精湛,若要論及身份地位,根本無法與一如你相提並論。」藍妃依舊是不甘心,「既然如妃妹妹如此推辭,西雨你就不必再勉強了。」皇后端莊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藍妃的勸說,如妃面色窘迫,皇后的語氣,眾人聽來似乎是責難如妃架子大,這讓如妃進退兩難,「如妃妹妹定是害羞、怯場才如此推辭。」明貴妃適時開口,「照理,我們眾姐妹均有節目,雖難登大雅之堂堂,但也是我們對太后娘娘的心意,如妃妹妹若是真不參加,怕要落人口實。」明貴妃的一番話擺明瞭是給如妃一個臺階下,一直站在如妃身後的七月的心早已七上八下,如妃心領神會,便不再推辭:「既是這樣,我也只能獻醜了。」「這才對嘛!」藍妃滿足地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