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莫名其妙的搶劫

王梅抑制住興奮，因為走來的不是別人，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小青姑娘。他急忙扔掉還沒點著的煙捲，沖出拐角，迎著小青走去。王梅喊，小青，你怎麼也在這？這麼巧啊。你這是去哪？小青定了定神，看清了來人是王梅，便裝作沒看見似的，對著前邊的空氣說，你管我做什麼。

王梅似乎對小青對自己的態度早已習慣，仍熱臉相迎，說，你這是去哪啊，走得這麼急。

小青突然停下腳步，轉身對著王梅說，我就是趕著上廁所，也要你管？

王梅嬉笑著說，小青，要不我請你吃飯吧。

小青轉身就走，王梅馬上從旁邊側身跟隨。小青冷冷地說，請我吃飯？就你？上次你跟那個楊大偉請我吃飯，吃的什麼你不會忘了吧？你第一次請姑奶奶我吃飯，就去那露天燒烤，煙薰火燎烤的姑奶奶我嗓子半個月上火，你還好意思說要請我吃飯？我數到三，立馬給我消失。

王梅局促的臉上皺起眉頭，忙說，小青，上次都是楊大偉非說要吃燒烤的。我其實也是不願意去的。我原本是想請你吃四川菜的。

小青打斷王梅，說，請我吃四川菜？知道姑奶奶是四川的，你就請我吃四川菜？你就這麼點情調？就你，也配吃四川菜？你個老寶器！

王梅憋紅了臉，沖著小青的背影喊，以前我請不起你吃好的，可是從明天起，我能請你吃美國菜！我馬上就會有錢了，小青，我要娶你！

小青站住腳步，回過頭來，掄起手裡的挎包，朝王梅扔了過來，嘴裡罵出一句，瓜娃子，你再講撒。

挎包沒有扔到王梅身上，而是扔在了路邊的樹幹上，包裡的東西散落一地，手機被摔得解了體。王梅馬上撿起挎包，把東西都重新裝進包裡，然後遞給怒氣衝衝的小青，說，手機摔壞了。你放心，我賠我賠。

小青奪過挎包，頭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王梅怔怔地站在原地，悵然若失。

楊大偉跟明大白坐在沙發上，等著櫃檯裡面的老闆打彩票。楊大偉看著蹲在牆根的幾個人，眼睛一亮，對明大白小聲說，兄弟，我有個主意。明大白也同樣小聲地問，什麼主意？楊大偉點點頭，示意讓明大白看他的就行。楊大偉沖幾個人喊，你們，誰能給我寫一注中獎可能性最高的號碼，我就放了誰。你們誰寫啊？楊大偉說完沖明大白挑挑眉毛，意思是說看我的主意可謂真絕吧，集大家之思想於我一身，還愁不中？明大白麵無表情的看著楊大偉，心想，楊大偉這笨蛋算是笨到家了。誰都能寫一注號，誰都能說自己的號碼肯定中獎。要不是閑的沒事可做，我才不來湊這熱鬧，我早甩開他們倆跑掉了。也罷也罷，反正我是來湊熱鬧的，隨他怎麼處置吧，且看這傻子還能耍出什麼傻事。想到這裡，明大白朝楊大偉笑笑，示意這主意絕好，空前絕後的好。

楊大偉拿槍指著第一個蹲著的人，說，你過來寫一注。那人端端眼鏡，貓著腰走來，說，大哥，這最有可能中獎的號碼就是8，咱中國人都講究這個。888發發發嘛。楊大偉嚴肅地點點頭，明大白微笑地搖搖頭，之後又裝模作樣的對著楊大偉點點頭。楊大偉示意眼鏡繼續說下去。眼鏡說，這8吉利，沾8邊的也吉利，像什麼18，28，是吧？所以呢，依我看，這一組號碼應該是8，16，18，24，28，32。還有一個藍色球應該是4。8的一半嘛。

楊大偉點頭同意，讓眼鏡把號碼寫好交給老闆，讓老闆打出來。之後又對第二個人說，你，過來寫一張。這個人是個謝頂的胖子。胖子過來笑眯眯地說，老大，我認為這吉利數字應該還有6，咱中國人講究順嘛，六六大順，多吉利呀。所以這中獎號碼應該是6，12，16，18，24，26，藍球應該是30。楊大偉頭點的跟點頭機似的，邊點邊說，叫老闆打出來。

輪到第三個了。這是個乾瘦的小夥，約摸20來歲，看穿著應該是個建築工人。楊大偉看見他，便翹起了二郎腿，點了根煙，吐一口煙圈，宛如一副大老闆的模樣，說，說說你的情況。小夥子似乎有了經驗，說，這吉利數應該是6和8……還沒等他說完，楊大偉罵出一句，滾你娘的蛋。還拿68來糊弄我？你就不能自己想點別的？他用夾煙的手指著小夥子，厲聲說，你瞅瞅你那樣兒，你叫什麼，在哪個工地幹活？小夥子面無血色，支吾說，我……我叫錢小楓。在城南……明珠家園工地。楊大偉怔了一下，說，在明珠做什麼？錢小楓說，電工。楊大偉換了個坐姿，斜躺在沙發上，說，有證嗎？錢小楓說，有。明大白在一旁聽的莫名其妙，感覺像是在找工作面試，他拽了拽一副老闆嘴臉的楊大偉，楊大偉恍然從夢中醒來，坐直了身子，說，你先蹲那想想。之後就沖下一個喊，你，來。

接下來的一個是個老頭兒。老頭兒小跑過來，對楊大偉說，小夥子，這彩票啊，它講究個AC值，就是說任意兩個數字的正差值的總個數減去選出數－1的值……沒等老頭兒講完繞口令似的解說詞，楊大偉擺擺手，說，行了行了，說簡單的。老頭兒換了換氣，說，簡單的就比如說這熱號跟冷號。你看這走勢圖，這數字1已經連續出現了3次，數字2連續出現了5次，這就是熱號。冷號就是像6，8這種很多期都不出現的號。楊大偉看了看眼鏡跟胖子，眼鏡跟胖子也相互看了一眼。只聽老頭兒接下來又說，我建議買號還是買冷號的好，因為冷號中的機率比較大。楊大偉從眼鏡和胖子身上收回視線，說，真的？老頭兒不容置疑地點點頭，說，個人覺得。楊大偉又說，那你還有什麼說道？

老頭兒站起身，試探著坐到沙發上，坐在了楊大偉跟明大白中間，扭頭對著楊大偉，說，這彩票還講究大小號段。一般機選的號碼號段分得很清楚。小號段選倆，中號段選倆，大號段又選倆，平均得很，這樣很難中大獎。彩票嘛，玩得就是個刺激極端。哪有小中大一齊平分的？你說是吧？

楊大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示意贊同老頭兒的觀點。明大白笑了一下，起身走到櫃檯前，不願再坐在他倆旁邊聽牛彈琴。

老頭兒還在滔滔不絕地跟楊大偉講著選號技巧。兩人興致都很高漲，相見恨晚，只可惜這次來搶彩票不是他倆搭檔。老頭兒還講到了彩票的起源，現狀以及未來的發展趨勢，楊大偉大呼受益匪淺感觸頗深。明大白對著他倆翻著白眼，黑眼球翻到牆上掛著的鐘錶上。一看時間，這次搶劫行動竟然過了半小時。明大白心裡唏噓不已，他唯恐夜長夢多，想到自己只是圖個熱鬧才跟著楊大偉進來打劫，這要真落到員警手裡，說什麼也解釋不清。雖說有王梅在外邊放風把守，可是王梅果真就能恪盡職守盡心盡力嗎？一個楊大偉，一個王梅，他倆都他媽靠不住。

明大白心裡糾結，得想個辦法，一能儘快結束這場莫名其妙的搶劫，二能擺脫楊大偉。明大白拿起櫃檯上的一包紅塔山，咬出一根煙捲，眼睛一直看著玻璃門外的行人，心裡琢磨著接下來該如何行動。他上下摸索著打火機，無奈自己身上根本就沒有打火機。然後竟然不自覺地把手裡的槍往嘴邊一放，一扣扳機，啪，煙點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