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到賀澤川今晚不回來吃飯的電話時,周寧安早已習慣了。
今天是她和賀澤川結婚七周年的紀念日。
從前總聽人說起七年之癢,但從未想過,這個詞也能應驗到自己身上。
手機又震動一聲。
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還有兩張照片。
「周小姐,沒有愛情的婚姻不過是一座墳墓,不如早點放手,你說呢?」
照片背景是一艘華麗遊輪,女孩子笑容甜美,姿態親暱地靠在賀澤川的肩頭,對著鏡頭比了個勝利的手勢,眉梢眼角都洋溢著壓抑不住的得意炫耀。
周寧安目光落在賀澤川臉上,男人勾著笑意,滿眼的寵溺。
她熟悉這樣的表情,賀澤川愛她的時候,也曾這樣對她笑過。
當年賀澤川大張旗鼓地追求她,站在漫天煙火中向她求婚,許諾會永遠只愛她一個人。
而如今,他食言了,還自以為隱瞞得很好,妄想腳踩兩隻船。
真是可笑。
周寧安眸底掠過諷刺。
第一次察覺賀澤川出軌已經是半年前的事了。
她在賀澤川換下的襯衣領口,發現一抹殷紅的口紅印記,不是她慣用的色號。
隨著那口紅印,越來越多的痕跡出現在她面前,從新換的領帶,到賀澤川微信裡被設成聊天背景的照片,樁樁件件,無孔不入,容不得她裝看不見。
至於那位出軌對象,她也知道一些。
是賀澤川的秘書助理,名字叫夏夢,今年剛從國外留學回來,正是一個女孩子最為青春動人的時段,一顰一笑都鮮妍明亮,往那裡一站,就能吸引無數目光。
更何況,他們是青梅竹馬。
周寧安將夏夢發來炫耀的照片一一保存。
這些,都是賀澤川出軌的鐵證。
所有的酸澀在這半年來已經被消磨得寥寥無幾,她現在只覺得賀澤川髒得令人惡心。
這樣的男人,夏夢願意做垃圾回收站,她樂得脫手。
賀澤川直到接近十二點才回來,見到周寧安,臉上掠過一抹不自然的心虛。
「寧安,你還沒睡?」
周寧安坐在沙發裡,吐字輕緩:「在等你回來。」
她抬眸看向賀澤川,無視他頸側吻痕,只輕聲道:「今天是我們結婚七周年紀念日。」
看賀澤川的表情,顯然是不記得了。
「這段時間公司太忙了,回頭我們再補過……」
周寧安笑了一下,很完美地扮演了一個善解人意的妻子:「沒關係,公司的事比較重要。」
她又抽出一沓文件,唇角帶笑,「對了,這是信用卡的賬單,你簽個字。前段時間巴黎出了一些新首飾,我特別喜歡,所以買了好幾套,就當是紀念日的禮物了,好不好?」
「當然可以。」
賀澤川利落地拿過賬單簽字,又在她柔白側臉上親了親:「我賺錢不就是給你花的,想買多少買多少。」
周寧安不動聲色地把他推開。
「你先去洗澡吧,我已經給你放好水了。」
待賀澤川進了浴室,她才衝進洗手間,不斷擦拭被他親過的側臉。
一想到今晚,他也是這樣親吻夏夢,她胃裡就一陣陣地翻騰。
周寧安擦乾淨臉,從那一疊賬單中抽出其中一張。
白紙黑字的一份離婚協議書,剛剛被她混在賬單中,親眼看著他簽下了名字。
周寧安舒了口氣。
只可惜,冷靜期還要一個月。
次日。
她一早來到提前預定好的咖啡廳,她的婆婆,溫女士已經在等她了。
周寧安沒有廢話,單刀直入地將離婚協議書拍到了她面前:「賀澤川已經簽了字,我們很快就可以離婚了。」
溫玉如拿過協議書審視地掃了一眼,眼神裡帶了嘲弄:「當初澤川要娶你的時候我就說過,男人的新鮮感是有限的。」
「就算是當初被你迷昏了頭,但總歸還是會回到正道上來,一朝從鳳凰變回落湯雞,感覺怎麼樣?」
周寧安淺淺抿唇,壓下眸底一瞬間的澀意。
在周家破產後,溫玉如一直看不上她,賀澤川為了逼她鬆口,捱過家法,斷過信用卡,最後硬是絕食了一個多星期,才讓周家迫於無奈同意他們結婚。
正是因為她見過賀澤川是如何毫無保留愛她的,才更加忍受不了他的背叛。
周寧安沒有接溫玉如的話,只淡聲說:「離婚補償,一個億,我希望在辦離婚手續前,打到我卡上。」
賀家近幾年發展得不錯,儼然已經有了躋身一流豪門的跡象,公司估值上百億,她只要這麼多,算是很客氣了。
溫玉如驟然變了臉色:「你覺得你配這個價嗎?」
周寧安唇角笑意不減,從包裡抽出一沓照片,放在桌上推了過去:「若是您寶貝兒子婚內出軌這樣的醜聞被爆給媒體,恐怕不是什麼好事吧。」
最上面一張照片,正是昨晚夏夢發給她的。
溫玉如死死盯著周寧安,眼底毫不掩飾地厭惡。
是她太小看這個女人了,平時看她不聲不響,沒想到在這個關鍵時刻還藏了一手!
她咬牙:「你只要敢……」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周寧安平心靜氣地打斷了溫玉如的話,繼續道:「而且到時候,我可不會用協議離婚這麼溫和的方式了,我會找好律師起訴,您兒子作為婚姻中的過錯方,是要承擔大部分責任的,那時我拿到的就不止是一個億了。」
「您是聰明人,我想,會做出我期待的決定的。」
她頂著溫玉如吃人般的目光拿過包站起身,微笑:「一個億,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