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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的頭低得更低了。就在這時候兩名穿著金府嘉定府的人氣勢洶洶地跑了過來。
「什麼人!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擅闖金府的私地!」
金寶沁眉頭皺得更緊,眼角餘光瞄到那幾個窮人家的孩子竟然瑟瑟發抖地擠到一塊,小臉頓時蒙上一層嚴厲之色。
望著那兩個家丁跑近,金寶沁哼了哼,道:「誰允許你們打擾本小姐的清靜的?」
那兩個正欲教訓幾個孩子的家丁聞聲才發現金寶沁,雖然不認識,可看得出她身上的衣衫相當名貴,兇狠的臉色立即轉為諂媚:「小姐,這裡是金府的私人土地,是不允許隨便進入的。」
「那用得著大呼小叫,把人嚇成這樣子嗎?」瞥向孩子們,再看兩人拿著棍棒兩色更冷,「我都不知道爹爹有吩咐你們仗勢欺人呢。」
爹爹?兩個家丁頓時臉色發白:「您、您是……」
「你們自己準備著回去領罰,這件事我會告訴爹爹。」再看向那擠在一起怕得緊的孩子,金寶沁無奈地看向軒轅司。
軒轅司笑了笑,走了過來,對孩子們,道:「那邊野果子更多,隨便你們撿。」
孩子們滿臉狐疑之色。
軒轅司看向金寶沁:」二小姐,這裡是金府的私人土地,那些野果子他們可以拿走嗎?「
金寶沁笑得溫暖如煦:「當然可以。」對孩子們,「我允許你們去,沒關係,想撿多少都可以。」
孩子們相互對視了眼,遲疑了下,終究是怕了挨餓,立即跑去撿野果子。金寶沁望著那些窮人家的孩子,再看向手裡咬了口的野果子,視死如歸地吃起果子來,整張臉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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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似血,染紅了半天雲彩。官道上三匹快馬急速賓士。奔跑在最前方的是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年,少年劍眉星目,猶帶稚氣的臉上有著與年齡不相符的威嚴之氣。少年身穿紫衣,腰纏奶白色玉帶,貴氣十足。少年身後緊緊跟隨著得是兩名風格迥異的男子,身著青衣的一名身形健碩如大熊一般的男子,另一名身穿白衣的男子則是風度翩翩,唇紅齒白,一不小心還會看走眼,以為是女子來著。
三人三匹馬行至一處綠蔭道的入口處,突然停了下來。這處綠蔭道猶如隧洞,兩旁的林木蔥蘢,皆高聳入雲,陽光透過枝葉間的縫隙灑在地面上,星星點點的,倒也不使這處綠蔭濃密之地顯得陰森,在這烈陽高熾的時節,給人一股涼爽的氣息。
此時,那三人三匹馬卻詭異的停在入口處,表情各異,紫衣少年左邊的青衣男子取出隨身長劍,一臉戒備。右邊的白衣男子則輕搖摺扇,一派悠閒輕鬆之態。而那紫衣少年,高坐于馬上,冷冷地望著入口處,唯有那微微掀起的嘴角透著一股嘲諷的味道。
「臨江,你收這次對方派出了多少人馬?」
白衣男子也就是臨江笑嘻嘻地搖著扇子,道:「有多少人好像不重要哎。」
紫衣少年煞有其事地點頭,說:「也對。」說完,催馬前行,被青衣男子攔住。「寒雲?」少年不解。
「請主子稍後,由屬下先行探道。」青衣男子、寒雲說道。
紫衣少年皺眉:「寒雲,我不是你跟臨江的主子。」少年有些氣餒,自從他下山以來這句話他已經說了無數次,可惜效果不彰,成為他十四年生命中最為頑固的難以解決的困擾。
「屬下奉尊主之命保護主子,主子便是屬下的主子。」寒雲依然堅持,聽得一旁的林間又是歎氣又是搖頭,表情相當精彩。
少年睨了眼臨江,冰山表情也出現了碎裂的跡象,難得的露出人性化的哭笑不得的表情。「寒雲,你們只是受師父之托護我安全,伴我左右,你……」看寒雲不曾鬆動分毫的表情,少年知道多說無益,只得歎了口氣,把剩下的話咽回肚子,選擇認了。
臨江看著二人互動,雖然說已經看了不下百次,仍然每看一次必要笑場一次,就他看,尊主的傳人那張冰山臉也只有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寒雲有本事敲下一塊來,此等奇跡不能怪他看戲上癮,畢竟難得啊。
寒雲知道少年即便不說也是讓了不,於是策馬前行。少年與臨江並行於後。這條林蔭道略有千米之長,是通往錦州的必經之路。而錦州是三人此行必經之地。
三人行至林蔭道中段,林中鳥雀聲乍然大噪,兩旁的林中驚騰起數十隻鳥雀。與此同時,數十名黑衣夢人人從兩旁林中飛躥而出,黑衣人手中刀劍在點點陽光的灑耀下,閃著青綠色的寒光。寒雲與臨江如臨大敵地一左一右護住少年,臨江臉上的笑意退去,換上難得一見的冷厲。
媽的,竟然在劍上淬毒!
「小心,劍上有毒。」臨江低聲說道。
少年點點頭,看向寒雲。寒雲背對著少年,只看到他的側面,那堅毅的側臉,不用言語,少年與臨江也明白——誓死護主。
少年心中感動,聲音有些沙啞地道:「活命要緊,我不希望有誰的命丟在這裡。我這個主子命令你們,聽到了嗎?」
臨江與寒雲對視了眼,點頭。隨即二人沖向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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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陋的青蓬馬車閑緩地行使在官道上,從被掀起的車窗簾布往車裡看,正好可見金寶沁專注聆聽軒轅司教誨的側臉。
「二小姐,對於那些孩子來說,糧食是可望不可求的奢侈物,升值那些野果子眼裡也是珍貴難得的。」
「可是那果子真的好難吃哦。」
軒轅司笑笑,喝了口茶,目光透過車窗落在遠處虛無中的某一點,飄渺悠遠。「是啊,很難吃。可是比起餓肚子,再難吃的東西只要能裹腹他們也吃得下。」收回目光,望著金寶沁,「這些最下層的百姓是國之根本,二小姐要時刻記住你今日看到的聽到的品嘗到的感受到的,一個國家的強大,不是靠兵力也不是靠財富,而是民心。」
金寶沁聽得皺眉,軒轅司看到了,問道:「為何皺眉?」
金寶沁低頭想了想,說出心中疑惑:「老師,學生有一點不明白。」頓了頓,「學生只是一介平民,身份上只是錦州府判之女,老師說的這些,學生明白,可是學生即便有愛民之心,天下這麼大,學生也沒那個能力啊。」
軒轅司望著金寶沁的目光深沉而悠遠,他道:「學習之廣源不可介於一隅,那會讓你的眼界猶如井底之蛙,既然要學習就要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站得高看得遠。何況,你怎麼就如此確定未來的你沒有福澤萬民的能力?」軒轅司頓了頓,繼續道,「一切皆有可能。」
金寶沁偏頭想了想,然後笑道:「學生謝過老師如此看得起學生,學生一定會努力,不會讓老師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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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蔭道上,大戰白熱化,合一蒙面人似乎源源不絕,地上黑衣人倒了一地,然而放眼望去,激戰中的黑衣人不曾見少,反而增多之勢。
少年、臨江、寒雲皆現疲憊之色,尤其少年在數名黑衣人的夾攻之下,敗勢越見明顯。步履虛浮。圍攻的數名黑衣人見狀彼此使了個眼色,攻勢隨即轉為淩厲,迫使少年手中長劍亂了招式,其中一名黑衣人覷得時機,攻向少年的長劍劍勢一轉,在少年警覺之時,那把淬毒的長劍已刺入少年的肩胛。
黑衣人見傷了少年,立即收勢,那名刺傷少年的黑衣人吹了個口哨,一群黑衣人隨即迅速隱沒林間,猶如林中刮過的風。如果不是地上數十名黑衣人屍體,臨江與寒雲還以為做了一場莫名其妙的夢。然而還沒從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中回過神來,即面色大變地從數十米外的兩端奔向捂著肩胛倒地的少年。
「主子!」二人驚叫著撲向少年。林間反應迅速地在傷口四周點穴,變從懷中取出藥丹喂入少年口中。
韓元見少年額新漸漸發紫,甚是焦急心慌:「臨江,怎麼辦?」
「主子中的是中原武林的‘紫氣東來’,連尊主都無法配製解藥。」臨江面色凝重,「要是三日內沒有服下解藥,我們只能以死贖罪了。」
「那怎麼行!我們賤命一條,死上百次都不足惜,可主子……」寒雲激動地跳了起來,「我去找那些王八蛋要解藥,無論如何都得救回主子!」說完就走。
「寒雲!」臨江叫住他,「我也去。」
「那怎麼行?你得照顧主子。」
「我留下也沒有用,主子這一昏睡,不管有沒有解藥都得昏睡三日。」打量四周,臨江掂量著情勢,「我們得將這裡給清理一下,再找個安全之地放置主子,這裡離錦州府還有一個多時辰的路程,主子身體不宜顛簸,看來只能就近找個地方了。」
「荒郊野外,你不怕主子遇到危險?」
「‘紫氣東來’的毒性之猛只有大漠中的‘紅絲娘’可以相抗,你認為還有什麼能傷得了主子?就算是豺狼虎豹,主子中毒後身體發出的氣味就可以讓那些畜生退避三舍了。」停了下,望向寒雲,「況且,你一個人能確定你有得到解藥的把握?」
寒雲沉默。的確,細想下來,他得到解藥的幾率微乎其微,如果臨江加入,以他們兩人的武功,起碼有五成的幾率。想到這裡,寒雲立即清理現場。臨江四下打量尋找安全之地,當他的目光落在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樹上時頓時一亮。
「找到了!」
忙著施展輕功來回林中深處丟棄黑衣人屍體的寒雲聞聲,身子一頓,回頭看向臨江。臨江將手一指。寒雲順著那手指望去,就見那棵大樹距離地面約五米之處有一個處足夠人躺臥而不會掉下來的交叉處,而且夠隱蔽。
臨江將少年放置在大樹上,然後跟寒雲一起像拎小雞一般拎著黑衣人的屍體進入林中深處,不見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