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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所謂情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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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為了一時的衝動,而放棄長遠的舒適,秉承這樣的理智,終於逼迫著唐晚忻安安分分地繼續端坐。
大約又是半個多時辰,直等的黃花菜涼了又涼,一筆關於絲綢的生意才勉強定了下來,看看天色,臨近黃昏,唐晚忻悄悄舒了口氣,憋屈的感受也稍稍緩解,暗地裡伸伸胳膊,準備退場。
因著這幾日無人敢靠近的特性,唐晚忻習慣了走曲線路,疲憊的身子彎彎扭扭地晃向大廳正門。
「嘭……」物體相撞的身體清脆地響起在早已靜謐的空間,一時間,眾人的視線紛紛投向此處。
唐晚忻摸摸微疼的額頭,略有些尷尬,喃喃地道了聲,「抱歉,」歪著腦袋看向與自己相撞的倒楣鬼。
「是你?」眼前放大的桃花眼正一眨一眨無辜地看著她,莫名的看得她一陣心虛,「對不起,對不起」被看得不自在,唐晚忻伸手就胡亂地拍著衛暯衽的胸口,臉上紅暈迭起,她本就不擅長交際,何況是大庭廣眾之下的發窘。
「大嫂,雖然我秀色可餐,可你也不必一直愛撫……」清越的嗓音,帶著三分撒嬌,三分羞澀,魅惑地迴響在唐晚忻耳畔。
「什麼?」唐晚忻瞪大眼,這個男人,曖昧的言語,仿佛她是一枚色女,正迫不及待地吃他豆腐一般。
覺察到她的不滿,衛暯衽又是無辜地眨眨眼,白淨修長的指端向下一指,示意她自己看看。
順著視線一看,唐晚忻果真恨不得有個地洞,讓她頃刻消失,原來,方才拍打他胸口的手勢,因為他一句似是而非的「控訴」,下意識地變成牢牢抓住他衣襟,加上衛暯衽此刻身子略略有些下傾,使得兩人的青絲碰觸,看上去,就是一幕叔嫂親密的畫面。
不用看,唐晚忻也能猜到此刻旁人狐疑納悶的神情,當下,除了迅速放手推開他外,也是不知所措。
「夫人想必是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溫潤謙和的衛暯痕淺淺一笑,環視了四周一圈,臉上絲毫沒有妻子「出牆」的憤怒。
「晚忻告退。」唐晚忻對著上座的衛老爺子福身,轉身便要離去,眼角余光無意間瞥到她所謂的夫君,正如之前看到的一般,維持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對她對任何人都是一致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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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撞壞我這張臉,倒真不如撞壞嫂子那張,畢竟,我是如此的…嘖嘖…」
正當唐晚忻一腳邁向門檻時,順風卻傳來一句狀似惋惜的輕語,令得她的腳步一滯,險些跌倒而再次出醜。
「衛暯衽……」暗暗咬咬牙,唐晚忻恨恨地在心底將他罵個遍,見鬼的死桃花眼,見鬼的衛暯衽,祝你次次撞上爛桃花。
懷中的小人兒將小腦袋擱在她的肩膀,輕輕磨蹭,接著,小身子跟著旋轉,眼睫下隱藏的藍色眸子流光一眯,直直望向搖頭晃腦的衛暯衽,隱隱中,透著一絲不滿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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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死唐晚忻都不會想到,她方才心底的小咒怨,竟然真的實現,而且是,華麗麗地展現在她面前。
躲在繁茂花叢堆腰酸背疼的唐晚忻,直道每回遇上衛暯衽,必是流年不利。
早知運氣如此背,還不如多跑幾步,也不用現在受苦受累。
方才大廳生意結束,唐晚忻三人逃也似的趕往「心珠閣」,沒想到半途,衛老爺子便派人前來通知,說是晚膳務必到花廳享用,問了送信的家僕,才知今晚衛府設宴,邀請了揚州城所有官府巨富以及知名人士,慶祝衛府順利踏出海外市場第一步。
唐晚忻懶性一起,索性就繞道回了花廳不遠的小院子,躺在清涼的青石上納涼,就等著時辰一到,去赴宴。
原本,唐晚忻是不打算去的,這樣的宴會,實在不適合她,反而是自小在王府長大的小丫頭小環,為她分析了利害關係,說今晚來的揚州官吏,有一大半是沖著她這位郡主的面子,只因她這位郡主的爹—耀王,是唐太宗最為信賴的宗室兄弟。
衛府雖然財大氣粗,與官商的關係頗為密切,但歸根究底,卻是不如她這位皇室千金的份量,她的出席,既顯示了長安耀王的支持,也為衛府在周邊幾州的通行做了良好的基礎。
唐晚忻癟癟嘴,無奈地應承了下來,據小環的描述,身體原主人,性子刁蠻任性,做事無法無天,但對衛暯痕是真正的愛戀,否則也不會大老遠的從長安嫁到揚州,更不會放著世家貴族、一品夫人不做,而屈居一個商賈之家。
【十四】所謂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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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原主人的一片癡心,唐晚忻就傻傻地等著赴宴,她所躺的青石四周,佈滿了半人高的花叢,原就不容易被發現,加上她不同與唐代女子豐腴拔高的體形,使得她就算坐著,也不能輕易被看到。
片刻不離身的小環去了別處,再沒有人嘰嘰喳喳吵鬧,倒顯得安靜異常,唐晚忻模模糊糊間,又要沉入夢鄉。
「衛暯衽,你究竟喜不喜歡我?」突然,尖銳的一聲喝,嚇得朦朧入睡的唐晚忻騰得坐了起來,她茫然地環顧周遭,卻只看到眼前,是蔥蔥郁鬱的翠綠枝葉,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不知不覺中將石板當作床,舒服地睡著了。
難道是對衛暯衽積怨太深,夢中都聽到他的名字,搖搖頭,唐晚忻莞爾,她從來都不是計較的人,何況早已看出衛暯衽是玩笑大於正經的痞子個性,壓根就沒往心裡去,或許是幻聽了,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躺下,接著睡。
「衛暯衽,你站住。」又是一聲喝,唐晚忻皺眉,這似乎,不是做夢?
撥開重疊的幾根綠枝,透出一個小小的空隙,唐晚忻只隱隱約約看到兩個背影,一個白色素雅,一個石榴紅豔,白色那個,不用多費思量,便知是衛暯衽,而紅色那個,卻不知是誰?只是,也是一個個性火爆的主。
「衛暯衽,衛暯衽……」石榴紅快跑幾步,越來越接近衛暯衽,卻在他身邊三四步距離,驟然停下。
「楚芳蓉,回去,不要再跟著我。」衛暯衽聲音冷冷的,嚇了唐晚忻一跳,第一印象告訴她衛暯衽就是陽光少年,只會痞痞地捉弄人,而不是如此的正經嚴肅。
只是,女主角石榴紅的反應似乎是習以為常,她一徑地跟著,無論衛暯衽走到哪就跟到哪。
「衛暯衽,」覺察衛暯衽的不耐煩,石榴紅怯怯地扯動他的衣角。
「別碰我,楚芳蓉……」咬牙切齒地邊說邊揮開石榴紅的白皙手掌,那神態,仿佛是碰上噁心的小強,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咦?」躲在一邊的唐晚忻也是詫異萬分,傳聞衛暯衽是花花公子,對漂亮女子來者不拒,怎麼會對石榴紅這樣的態度?難倒,石榴紅其貌不揚?
「衛暯衽,你什麼意思?」換做平日,楚芳蓉並不會在意他的態度,畢竟,她瞭解他的潔癖,絕不允許任何人主動觸碰他的身體部分,哪怕是衣角鞋子,但是,今天,她聽說了另一件稀奇的事……
「哼,你該知道我的習慣」,衛暯衽重重的咬著習慣兩字,可見他是真的十分生氣,至始都是緊蹙眉頭,薄唇抿得緊緊的,縱然楚芳蓉並沒有真正碰到他的衣衫,他仍是受不了地撣動袖角。
「為什麼?憑什麼那個女人可以碰你,我就不行」,石榴紅轉個身,正對著唐晚忻偷窺的方向,唐晚忻也正巧看到她的臉,長長的瓜子臉,嬌豔紅潤如三月桃花,若說衛暯衽是桃花眼,那麼,她就是實打實的桃花臉。
「與你無關。」厭煩地以摺扇撥了下額前飄落的一撮散發,衛暯衽遠離幾步,竟然漸漸走向唐晚忻處。
「你以前最討厭的人就是她,為什麼今天偏偏讓她碰你,還,還沒有發火。」楚芳蓉不甘心的繼續去扯動衛暯衽的衣衫,但仍是毫不意外地被揮落。
衛暯衽不作聲,只是雙手交握後背,似乎是真的對她無話可說,他修長的身形遙遙遠望,燦若星辰的桃花眼微眯,在秋日涼風的照拂下,衣袂翩翩,竟有幾分衛暯痕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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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她?」這樣的衛暯衽,自幼一同成長的楚芳蓉鮮少得見,上一次見,還是三年前,之後,他就離家出走,那這次?遲疑著,這個卡在喉嚨的問句,終於還是冒了出來,問出的同時,一陣恐慌竄過心頭,楚芳蓉顧不得一切,硬是趁他出神時,強行地貼近他的胸口。
「芳蓉,你只是妹妹。」推開她,不溫不火的勸解,聽在楚芳蓉的耳中,實則是最和善的態度,自從她提出要做他的新娘開始,衛暯衽就一直避著她,自那後,別說是好言軟語,就是見面,他都不願。
「她是你大嫂,更是衛府惡名昭彰的潑婦。」楚芳蓉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她見過衛暯痕新娶的妻子,豔俗華麗,仗著皇族勢力,四處挑撥生事,僅僅不到三月,便使得衛府上下,怨聲載道。
衛暯衽依舊不言不語,沒有反駁,似乎默認了對唐晚忻的一見鍾情,他的面無表情看在楚芳蓉眼中,醋意更甚,糾緊手中的絲帕,奪目的美眸閃爍寒冰般的恨意,如果此時唐晚忻在她面前,只怕早就遭到她的襲擊。
躲避的唐晚忻,自然是看到了楚芳蓉的恨,禁不住打個寒顫,輕歎口氣,她沒有經歷過情愛,卻也知道,衛暯衽對她,絕不是楚芳蓉所言的喜歡,更沒有一見鍾情的浪漫,衛暯衽啊衛暯衽,大廳中發生的一切只當你是開玩笑,那麼現在,你究竟想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