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入衛府，為棄婦 唬人的大唐郡主

【十七】唬人的皇家郡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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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保護你。」

咦，誰在說話？

唐晚忻疑惑的抬起頭，正對上小人兒圓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她，那雙總是淡漠清澈的眸子，溢著隱隱的心疼與憐惜。

「小寶貝？」不敢確定，真的是這個不曾開口過的小人兒嗎？

「我會保護你。」小小嫩嫩的手掌爬上唐晚忻的臉頰，輕輕地擦拭她乾涸的淚痕，「以後，由我保護你。」

稚氣的嗓音，卻仿佛是天籟一般，穿透蒼穹，射入唐晚忻漸漸枯竭的心臟，這一瞬，她只覺得，原來大唐也不是那麼可惡，原來大唐也有這麼可愛的人。

保護她，無論是現代還是如今大唐，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類似的話，現代的唐晚忻有許多表哥表姐，但大家都是各忙各的事業，只是偶爾彼此聯絡，聊聊近況，關係最好的同齡表妹，也只是多了一個愛書的共同興趣。

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突然有人憐愛地對你說，「我保護你」，那種動容，絕不是筆墨可以形容，唐晚忻的心暖暖的，眼中那強裝的堅強徹底決堤。

「哇……」驚天動地的哭聲，比溫泉旁的啜泣要強烈數百倍，唐晚忻仿佛要把一生的所有委屈，都哭盡。

「借你靠。」小人兒捧著唐晚忻的腦袋，強勢地將她塞入自己的頸窩，任由她的眼淚鼻涕，悉數落入他一絲不染的衣衫，甚至，偶爾一兩滴灼熱地滑入他的胸膛。

大約過了一刻鐘，唐晚忻才慢慢止住自己的眼淚，不好意思地抹抹臉頰，暗罵自己丟臉，居然靠著一個六七歲的孩子哭。

「謝謝你，小寶貝。」伸手捏捏小人兒白皙圓潤的小臉蛋，啵一個，親了上去，「乖寶貝，以後咱們要永遠在一起。」

「不離不棄。」小人兒肥嘟嘟的小手同樣捏捏唐晚忻滑膩的臉蛋，似乎在與她變相的敲印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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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小人兒的言語舉止感動，唐晚忻的心情恢復得極快，不願被人看出異樣的她，最終仍是決定參加晚宴。

大唐風氣開放，生活富裕，故而大唐貴婦的穿著打扮也是十分講究，唐晚忻原本以為平日所穿已是正裝，哪知道，到了開宴前一個時辰，才發現自己錯得離譜。

先是沐浴淨身，擦乾身體後在全身上下塗上一層保濕護膚的奇特花露膏，而後是著裝，一襲淺紫繡海棠的抹胸絲緞綢衣，輕盈舒適，腳底是同色的繡花鞋；出嫁女子的頭髮必須全部上盤，環雨替她俐落地盤好，插上一隻金燦燦的飛天鳳凰，細看這只鳳凰簪，做工精緻，鳳凰中央鑲嵌著一顆血紅明珠，據說價值連城；手鐲與耳環與鳳簪相配，大小適中，顯然是定做而成。

宴席設在「蒼茫湖」，蒼茫湖在整個衛府正中央，湖上一座石亭，與別處石亭不同的是，這座石亭分為上中下三層，面積開闊媲美宴客大廳，一二兩層開宴，唐晚忻到時，主客俱已到齊，她的出現，倒有姍姍來遲的嫌疑。

「郡主到。」

不知是誰喊了聲，紛紛揚揚的杯盤交錯聲戛然而止，唐晚忻腳步一頓，開始後悔自己來得過遲，成為眾所矚目的對象。

掛著「得體」的微笑，略略點頭示意，唐晚忻在環雨的陪同下，走上衛暯痕等人所在的二樓主宴客亭。

「郡主請就坐。」衛府老爺子衛封滿意地點點頭，站起身指著衛暯痕身旁的空位，示意她就坐。

「臣等給郡主請安，郡主千歲千千歲。」等到唐晚忻剛剛入座，上下兩層官商起身，半恭身子齊齊叩拜。

「眾位不必多禮。」唐晚忻手心冷汗直冒，環雨和她說過，郡主的父親—正德王是李世民身前的紅人，揚州舉凡大小官員見了她，都要行禮，可沒想到，有心理準備是一回事，真正面對又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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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今日真是美豔絕倫。」掩嘴輕笑的女子，唐晚忻一眼便認出她是當日攔截自己的白衣女子，今日的她，一身粉紅，滿頭青絲飄逸，好比是春日含苞欲綻的花蕊，搖曳生姿。

「多謝誇獎，不知小姐是？」這樣的妹妹，唐晚忻寒顫，可不敢認。

「姐姐你，」陸素玉笑容停滯，與這個刁蠻郡主交手不下數十次，想不到，她今日會當眾問自己是誰，莫不是有意讓她難堪，「姐姐說笑了，妹妹陸素玉。」

「我們敬郡主一杯。」眼見氣氛不夠熱絡，鄰桌一貴婦拉上三兩個閨中好友來給唐晚忻敬酒，「郡主進了門，想必還不知道我是誰，我呀，是老爺子的三夫人，你叫我鳴夫人就好。」

這貴婦，三十五六歲，身材珠圓玉潤，豪氣的作風，沒有扭捏做作，一時贏得唐晚忻的好感，也不忍拒絕她的敬酒。

【十八】唬人的皇家郡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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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忻不擅飲酒，今日就敬各位一杯，感謝各位百忙之中光臨衛府。」唐晚忻接過鳴姨手中的酒杯，高高舉起，一飲而盡。

靡靡燈光下，一襲淺紫衣袍，金黃鳳簪，雍容的姿態，使得唐晚忻看上去真有幾分唬人的皇室風範。

眾人一怔，想不到聞名已久的刁蠻郡主居然如此大度從容，不覺對揚州街頭的傳聞嗤之以鼻，也紛紛舉起手中杯酒，一干到底，氣氛，再度熱絡。

唐晚忻放下酒杯，微微點頭向鳴姨致謝，她不會喝酒，方才見鳴姨對她使眼色，抱著賭一場的心態才一干而淨，沒想到，果然是一杯白開水。

「大嫂好酒量，」衛暯衽正對著唐晚忻，舉杯，遙遙示意，桃花眼中一片清明。

「過獎，」唐晚忻懶得理這群披著人皮的狼，自顧自地挑揀著桌上的菜，看看四周，看看這一桌的幾人，顯然比旁邊任何一桌都要冷清的多。

「郡主吃菜，」王子騰施施然地夾起一筷子韭菜炒蛋，放入唐晚忻碗中，唐晚忻一愣，不解地抬頭看看，見幾人都沒有好奇驚訝，便撥開韭菜，將雞蛋放入嘴中。

「郡主，好吃嗎？」蕭廷歂冷漠的問道，這聲音，聽起來，陰森森的可怖。

唐晚忻疑惑，桌上的幾人，除衛老爺子與幾位不相識的好奇以外，衛暯痕臉色如常，但蕭廷歂、王子騰等人臉色大變。

為什麼？方才王子騰逾矩的行為都沒有表示反對，只是一筷子韭菜炒蛋，竟然大驚失色，難倒，這菜中有什麼奧秘？

「看來郡主是真的忘記了，連習慣，都忘得一干而淨。」蕭廷歂意味深長地望著她，試圖從她的眼眸中窺探一二。

唐晚忻本不願理會這個她最為痛恨的毒嘴男，但，又覺得這樣不明不白不妥，眯起眼眸，冷冷地問道，「蕭將軍何意？」

「郡主八歲時曾被雞蛋卡住喉嚨，至此對蛋類深惡痛絕，王府菜桌之上絕不允許出現雞蛋，就連市集上的商販，都不允許出現在面前，這件事，全京城無一不知。」王子騰幽幽地舉杯，卻笑得爽然惋惜。

唐晚忻一咯噔，佯裝的笑容險些掛不住，這些個腹黑的臭男人，原來，是懷疑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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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郡主忘了諸多前塵往事。」唐晚忻微微一笑，握著筷子的手緊緊的，幸好啊，她是魂穿，縱然性子變得再多，只要樣貌身材符合，就無人會猜到她已不是她。

「此次吳管家進京，順道去趟王府，讓岳父大人請個御醫為夫人好好診斷一番。」衛暯痕淺淺而笑，握住唐晚忻的纖纖玉手，溫柔而又體貼。

「不必了。」唐晚忻不著痕跡地躲過衛暯痕‘慈悲’的疼愛，她不是情竇初開的少女，更不是對他一往情深的郡主，不會為他故意的溫柔而沉溺，只因，她看到那雙眸子的溫柔，不達眼底。

拂袖，斂眉，安坐。

唐晚忻徹底地失去了對宴會的興致，掌中的象牙筷安然自若地夾起一塊又一塊雞蛋塞往口中。

懷疑吧，既然你們要懷疑，那麼，她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大大方方地按著自己的性子來，免得模仿不成，反倒惹得一身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