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多鐘,屋內燈光已被關滅,映入眾人眼中的只是尚不適應的黑暗,一群精力充沛的孩子們,這時才鬧的興意闌珊,準備與周公約會。突然,「嗒」的一聲,有人按響打火機,一撮明火灑照在三十來平米的房間內,讓人隱約可見周身事物。拇指減緩作用在打火機按鍵上的壓力,按鍵無聲的回彈到原處,堅持了一秒鐘的火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猩紅火點。點煙之人用嘴含住煙蒂狠狠吸了一口,其狠狠的程度,嗯,就仿佛那煙嘴不再是煙嘴,而是一個饑渴難耐的老光棍遇到的一個漂亮妙齡少女的紅潤而有光澤的散發無盡誘、惑的性感的櫻桃小口,然後一下子上去咬住不放,直到不能呼吸為止,才肯放嘴。
伴隨輕緩綿長的「呼呼」之聲,一股煙霧被吸煙之人從口中吐出。而躺在其身旁的虎砍,雖未親眼看到他吸煙時的表情、動作、神態,但也從其吸煙時發出的聲響,深深感受到那綿長的舒服聲中所蘊含的精神享受。
感覺有點驚訝,最終還是忍不住用胳膊不輕不重的碰了碰石礫的身子,然後開口說道:「憋的那麼狠嗎?你這樣活像個老煙鬼托生成的,感覺就像是在吸毒一樣,你別吸死了。」
「嗯。」石礫聽了之後,從喉嚨裡簡單的發出一個字,並沒有就此接過話茬,仍然自顧自的大口大口地抽著煙,似乎懶的開口理會對方。
虎砍見石礫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心裡有點不爽,略帶怒氣的開口道:「你別抽出個肺癌,掛了。兄弟,保重身體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咱不指望它能漲點利息,但也不能一下全都交給閻王。不然,年紀輕輕的就死了,連個後代都不留,那可就白來世上一趟了。」說完,虎砍側過身子來,看著石礫的右半邊臉頰,期望他能說些什麼,即便對方出口帶髒,只要不是太過分,自己也不會真的動怒。因為兄弟們之間經常拳腳相加,彼此破口大駡更是常有的事,習慣了,習慣成自然也就無所謂了。可是對方這樣不理自己,反而讓人心裡不是滋味,比罵自己更讓人難以接受。「你那‘屁眼’可能歇一會?早晚吸死你個狗日的。」見到石礫還是不搭理自己,虎砍擠兌的言詞內容開始加大給力度,試圖激惱對方,讓其忍無可忍,開口和自己進行口舌之戰,以此來遮掩被其冷落的態度給自個帶來的尷尬。
「噗嗤。」李軍被虎砍說的話逗得樂了起來,忍不住發出笑聲。他這一笑,立刻引起連鎖反應,惹得屋內其他人也跟著笑起來。
當虎砍罵石礫的嘴是屁眼的時候,石礫胸口處陡然生出一絲怒氣,尚不及開口,就被李軍隨之發出的笑聲給攔住上升之勢,頓時惱意消去大半。緊接著眾人一個個發出的笑聲,讓他不禁回想了一下虎砍罵自己的髒言內容,想了想也覺得挺好笑,隨後連自己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虎砍聽到石礫的笑聲,心裡知曉對方多半是因為自己罵他的嘴而發笑,於是把身子再次側向他,目光鎖定其半邊玉面,期待他的反擊之招。只見石礫下邊嘴唇外部中間之處微微向嘴內陷去,舌尖抵住煙頭用力向下抵壓,煙被翻入嘴內,下巴則被舌尖頂的略微鼓起,一點也不擔心煙頭會不會燙到舌頭。
可能是眼角餘光感受到了虎砍投射而來的目光,石礫把煙又翻到嘴巴外,左手伸到嘴邊把煙用兩指夾下,然後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看著虎砍。
虎砍倒是沒有被他盯得心裡咯噔。反而雙眉上調,瞳孔微張,心裡做好準備,只待他發動嘴舌攻勢,自己便反唇相譏。
不知怎麼地,石礫臉上的笑意突然之間全部消失不見,眼睛也不再是直接盯著虎砍的眼睛,而是看著他鼻窟窿眼下方的幾根鬍鬚,用一種近似平靜、毫無感情的淡漠之聲說道:「砍子,我記得咱們大家喝完酒來開房間的時候,路上遇到的那個老媽子,我發酒瘋喊她大姐,。後來你上去攔住我,然後喊的她阿姨對吧?」
虎砍聽了之後表情一怔,原本以為石礫會說些什麼骯髒不堪入耳的話,沒想到他卻是在這個時候提起這檔子事。很顯然,虎砍對此沒有任何準備應對之詞,只得乾瞪眼,噎著嗓子,嘴裡吱吱嗚嗚說不出話來。石礫將虎砍的所有反應看在眼內,心裡不禁一樂,然後聲情並茂的說道:「這不知不覺就長了一輩,我自己都有點適應不過來。一下子從兄弟變成叔叔、大爺,八輩子攤不著的好事竟然讓我給撞上了,幸運哪!」
「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
房間裡的眾人在石礫話音剛落之際,全都面帶笑意的放聲大笑。原先豎耳聆聽二人說話的眾人不再是沉默不語,也都開始相互「開談」。由此一來,房間裡再一次變的熱鬧起來。
且說虎砍聽了眾人笑聲,臉色漸漸變的白裡透紅、與眾不同。兩眼乾巴巴望著石礫那滿是戲謔表情的面孔,腦子裡搜索半天也沒找到相對的言辭去反駁對方,心下一沉,臉色凝重地從嘴裡一字一頓的蹦出四個字:「瑪,勒,格。碧!」
看到虎砍吃癟的樣子,石礫非常的開心,連對方罵自己也不在乎。對方如此這般,反而使得他變得愈加高興。這倒不是他犯賤,而是因為各人在某種時刻對人、對事關心的側重點不同。男孩子們,特別是經常在一起打打鬧鬧稱兄道弟的那樣一群叛逆不成熟的青春好小夥們,基本換成誰處在石礫的位置,一般情況下都會更加開心,而對兄弟的破口大駡一笑了之。
很快,大家便安靜下來。沒人再開口調侃石礫二人,這倒讓虎砍落得耳根清淨,沒有繼續難堪。但是,那個不識趣的傢伙用手指彈煙灰發出幾下「嗒嗒」的聲響,雖然手指用的力度不是很大,聲響卻在寂靜的房間內顯得異常清晰可聞。煙嘴離開嘴唇,石礫手裡的煙頭已燃到煙嘴下端頂部,在被吸入喉嚨裡的煙霧作用之下,嗓子有些難受,剛想扔掉煙頭,喉嚨裡湧上些許異物。「喝~」嗓子裡的痰被擠湧到舌頭上,胸口以上身體部位稍稍挺起。「呸~」一口將濃稠的液體吐在了對面的牆上。
「你TM注意點,下面還有人呢!要是吐到我們幾個人的身上,可別怪我把煙塞到你下麵的‘嘴’裡邊,讓你用小一號的吸。」李森見石礫將痰吐在牆上,立馬想到那東西剛才是從幾人身子上空飛過去的,有些擔心如果自己不警告一番,誰知道他的嘴會不會像機關槍一樣連發幾下。萬一那玩意不長眼,一不留神飛到自己身上怎麼辦。如果落的地方恰巧在臉上,或者沾點唾沫星子在嘴上,那可真是要多噁心有多噁心。所以,他在如此設想之下,立即開口提醒石礫注意點,雖然氣勢挺凶,總比到時侯出手修理人的情況要好的多。
「你不能回隔壁睡去,非得擠這屋?那可是花錢開的,要不大家的錢不就浪費了嘛。」石礫有些不滿的嚷嚷著,心裡頭在想:我用的力氣又不是不大,怎麼可能會吐到你們身上,這不是睜眼瞎扯嗎?自己也不用腦子想想。他這不滿地想著,沒關係。可是在他想著的同時,手指頭則繼續停頓前的後續動作,下意識地將煙頭往對面牆壁彈去,這下可就有關係了。大概是煙還在燃點著的那一端正面撞到了牆壁吧,還未燃盡的煙絲帶著黃亮的顏色被撞的四下飄落。其中有幾塊大小不一的燃著的絲塊,卻是凝而未散,直接掉落下來。要知道牆壁與石礫躺著的那張床之間,可是有兩個夥計鋪了張竹席在那打地鋪呢。他隨便彈沒關係,可是惹到那兩夥計,他註定要倒楣。
好在李森和李軍兩人都看到了掉落的煙塊,在絲塊還沒落地之時,二人便鯉魚打滾的翻起身子,未曾遭受火點的溫暖。但你可以想像的到,兩人該是怎樣的惱怒。好傢伙,其中的一個剛剛提醒過他,話還沒說多長時間,就出現這種狀況,不給他上上勁那才怪。
李森和李軍兩人站立起來的同時,互相對視一眼,二話不說,猶如餓虎撲食一般咬牙舞爪,直奔床上還在那悠哉悠哉尚不知情的石礫而去。這時節還處於夏季。再者,當晚月光明媚,滅燈已近兩三分鐘的時間,只要不是個瞎子,都已能在屋裡看到大概的事物。即便清晰度和白天相差甚遠,也足夠人掌握一定的事物狀況,是靜是動,一目了然。於是乎,當石礫看到二人撲向自己的身影後,腦子裡立馬聯想到剛才自己把煙頭彈到牆上的事情:煙頭撞牆後只能是往回飛,總不會穿牆而過,他們倆恰好睡在床與牆之間,而且煙頭再怎麼回彈也不可能有那麼大勁頭落到床上,只可能落在兩人打地鋪的走道間。冤大了!怪不得他們倆看樣子像是想打我。
腦袋還在思考的時候,李森和李軍兩人各自的第一記招式已打在石礫的身上。他反應也不慢,頓時雙手抱頭,翻側身子,蜷腿躬背,將結實的脊樑和肥厚的臀肉提供給二人發洩,以免其它脆弱部位被打,因為那樣會很痛。
「你絕對是皮癢了,剛提醒過你,你就丟煙頭燙我們,膽子挺大啊。」李森一邊說著,一邊將拳頭砸在石礫的後背上撞擊出「咚,咚」聲響。
「你是故意的嫩?還是真想操操皮嫩?怎麼不知道疼哎~非得挨一頓心裡才舒服嗎?」李軍上半身壓著石礫的併攏的雙腿,左手抓住其側腰間上的一大塊肉,右手則舒張成掌「啪啪」地打在他腰椎處。
他們可真的冤枉了石礫。下意識嘛,冷不防,誰也料不到、防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