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個嬸嬸有點傻

　　二夫人？

　　哦，是她那個嬸嬸。

　　前幾日不是出門談生意去了麼，這怎麼剛回來就請罪，家產被騙還是賠光了？

　　林栩栩收下同心結，掛在腰間，看著老太太請意。

　　老太太眼神有一瞬間的暗淡，但很快就恢復如常，拉著林栩栩的手走了出去。

　　儲婉秀一進家門就趕來倚香苑，連髮髻都沒來得及梳梳，不過她穿戴還是講究的，梅花曲水錦襴衫，價格可不便宜，鞋邊嵌滿小珍珠，用緞錦做的面兒，也不覺得俗氣。

　　皮膚細膩白皙，做事妥帖，舉手投足間的韻味也更是甩了蘇氏幾條街，林栩栩是不明白，林逸陽怎麼會那麼喜歡蘇氏。

　　「娘，兒媳失職，讓您受苦了。」老太太一出來，儲婉秀便跪行幾步，十分關切自責。

　　「此事與你無關，快些起來。」老太太揚了揚手，慢慢道。

　　儲婉秀搖著頭，落下兩行清淚：「兒媳應在你身邊照看，不該出去這麼久。」

　　「有什麼事，進來再說吧。」老太太松了林栩栩的手，留下這話就進屋去了。

　　林栩栩看了看空蕩蕩的手，遲疑了片刻，方才去攙扶地上的儲婉秀，因為儲婉秀給她的感覺不太好。

　　儲婉秀上來就認錯，理由是自己沒在身邊造成的失職，可她之所以沒在身邊，不都是為了這個家麼？

　　這件事大家心裡都是明白的，可她還要提，難免就有些故意標榜自己的辛苦，那她來關切老太太的這顆心，可就沒那麼純粹了。

　　「嬸嬸，快些起來吧。」林栩栩攙起儲婉秀，拿下她發間的一根草枝。

　　「我都聽說了，昨夜多虧了你。」儲婉秀回握著林栩栩的手，細細打量，她算看著林栩栩長大的，倒與從前是沒什麼差別，手心那顆小小的黑痣也還在。

　　「栩栩不過是一著急，瞎貓碰上死耗子罷了，如今沒事就好，倒是嬸嬸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這趟也沒白跑，又能為你添一件嫁妝。」儲婉秀面容微倦，但提到添嫁妝，卻是來了精神。

　　「勞嬸嬸操心了。」林栩栩這下大概知道，儲婉秀為什麼對這個侄女比較好了。

　　一個沒兒沒女，一個沒爹沒娘，剛好湊一對。

　　「栩栩，你老實告訴我，娘雪梨膏裡的糯米是不是你不小心或是放錯了？」儲婉秀拉著林栩栩偏了偏身子，壓低聲音問道。

　　林栩栩一臉無辜，快速解釋道：「沒有沒有，一點兒都沒有。」

　　「那這事兒你叔叔就沒著手去查查？」

　　「叔叔估摸著都沒看見糯米，只當是祖母吃快了，噎到的。」林逸陽那嫌棄的樣，怎麼可能去細看。

　　她這個嬸嬸家也沒白當，人在外，家裡的事，還一清二楚。

　　這就奇怪了，這樣的標準白富美，眼界寬有能力，怎麼就被小市民蘇氏壓了一頭，感覺有點傻哦。

　　「行，我知道了。」儲婉秀點點頭，提腳朝屋裡走去。

　　老太太居主位，儲婉秀左下，林栩栩站在老太太後面為她捏肩。

　　「這些年你是受苦了。」老太太讓素秋奉了茶，開口就說了這句。

　　林栩栩暗自奇怪，不該是「你受苦了」麼？怎麼是「你是受苦了」，差一個字，這話的意思可就不一樣了。

　　只見儲婉秀臉色一白，而後抿了好幾口茶，緩道：「這都是兒媳應該做的，眼下有一件事，兒媳想與娘說說。」

　　「你說。」

　　「方才我問栩栩，她說娘你吃的東西裡沒有加糯米，我心想也是，這糯米噎人，栩栩不該這麼粗心，可我問過下人，她們說，娘吐的雪梨膏裡是混了些糯米的。」

　　「是麼？真是難為你剛到家，就查了這麼些，我自己倒是沒留意。」老太太雙手交疊放於膝上，定定的看著儲婉秀。

　　儲婉秀下意識的拉長音叫了句「娘」，又低頭，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這件事，兒媳一定會查清楚，不管是誰，都別想傷害您半點！」

　　老太太沒回話，只拉過林栩栩在身前：「手酸沒？」

　　林栩栩看了眼儲婉秀，有些尷尬地回道：「不酸的。」

　　「那便回去為我做冰糖雪梨膏可好？」老太太撫著林栩栩的手背，眼角的皺紋都是片片溫柔。

　　「好，栩栩這就去為祖母做。」林栩栩後退兩步，再轉身給儲婉秀行了個禮，就這樣出來了。

　　老太太明顯是有話說，故意支開自己。

　　林栩栩略有遲疑，她回頭看了看，旋即又搖了搖頭，自己人生地不熟，明哲保身為妙。

　　林栩栩快步出了院子，忽聽身後有細微的腳步聲尾隨，她猛地回頭，身後那人驚叫一聲，但很快便捂住自己的嘴巴。

　　林栩栩見她是府中婢女，但樣貌普通，自己也毫無印象，便皺眉道：「你跟著我做什麼？」

　　那婢女立刻跪下，急聲道：「姑娘恕罪，奴婢是老夫人院兒裡的。」

　　林栩栩蹲下身，細細打量對方，這才瞧清楚，昨日老太太的穢物便是她清理的。

　　林栩栩微微點頭：「我記得你，找我有事兒？」

　　婢女四下張望，見周遭無人，這才低聲道：「瓜甯，奴婢知道是誰害的老夫人，還請姑娘出面佐證，別讓那賊人逍遙法外！」她眼神堅定，透露著一股自信。

　　林栩栩眯著眼，仔細思考了一番，而後悠悠起身：「佐證？有什麼可佐證的？不過是我粗心大意而已，難道你讓我舉報我自己？」

　　婢女一愣，顯然沒料到林栩栩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沒事了？沒事就去忙吧。」林栩栩淡淡一聲，轉身便走。

　　婢女大急，一把拉住林栩栩衣襟：「姑娘，您明明是被冤枉的，為何要包庇……」

　　話沒說完，林栩栩便一把掐住她的喉嚨，壓低聲音道：「奴才就要有奴才的樣子，主子的事兒你瞎操什麼心？」她雖然是現代人，可面對眼前這個包藏禍心的女人，她也不能坐以待斃。

　　那婢女哪裡見過林栩栩這般兇狠的一面，被嚇得說不出話，直到一小丫頭小跑過來，這才趕緊連滾帶爬地走了。

　　秋菊疑惑地看著那逃命般的婢女，不過也沒放在心上，沖著林栩栩怯生生地請安：「奴婢見過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