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卡蒂-洛雅安

（1）

不知不覺，我在埃文爾已經快有一個月了，在這將近一個月裡，我學到了很多東西。雖然我也時常會想起納特。但是，我不再像剛來的那時那麼悲傷。有人說，時間會撫平一切，我現在相信了。

這段時間，弗爾那個傢伙也沒怎麼來找我的麻煩，可能根本就沒有把我放在眼裡吧。

我倒也安心了。

我像往常一樣坐在後花園的早地上，背著瑪康爾給我佈置的咒語。天氣很好，藍天白雲。陽光照得讓人有些犯困。卡卡靠在我的後背上打盹。曼迪夫正在和依薇討論著上午的課程。周圍的人都紛紛站了起來，往學院的前門跑去。

「怎麼回事？」我站了起來，把手中的書本合上。卡卡一下子沒了重心，倒在地上。

「嘿，萊德爾。下次你起來的時候麻煩先和我說聲好嗎？」卡卡揉著腦袋責怪我道。

「抱歉，」我對他說道：「但是我看到大家都離開了，他們去了前門。」

依薇和曼迪夫也站了起來，「我們要不要跟著大家去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啊，不就是一群新生嘛。」卡卡說道：「這種場面你又不是沒見過。只不過你是院長親自帶來的，所以提前了一個月。我想今天才是學院正式招新人的日子。不過和你沒關係，萊德爾。你都宣誓過了，也算老生了。」

「不對吧，卡卡。」曼迪夫反駁道：「我怎麼聽我的導師說，今天不止是新生啊，還有半年前前往波恩群島進修的學生啊，比我們大一點的喲。」

「嗯，今天是多少年？這麼快他們就回來了？」卡卡好像到想到了什麼。

「星志707年啊，你腦子是不是壞掉了。他們半年前才走的。」曼迪夫敲敲卡卡的腦袋：「真不知道你這配藥術是怎麼學的，就你這記憶力還能記住配方？」

「去你的。」卡卡打開他的手，頭甩了甩：「好吧，那我們去看看？」

我好像聽懂了他們在說的是什麼，半年前，學院曾派遣了一批優秀的學員前往西凱爾南方的海域波恩群島上進修。如今，他們回來了。

我們四個跟著大家一起在學院的大門口。這裡已經被人圍住了。大家自覺的站成兩排，留出了學院的道路。正門口鋪著一條紅毯，看樣子是為了給歸來的那些人接風洗塵，也為了對新來的人表示歡迎。

「嘿，我聽說啊。」卡卡 在人群中對我們幾個說道：「這一批的新生，有很多都是平民家的孩子。像我們貴族壟斷埃文爾的日子一去不復返咯。」

「真的假的？」曼迪夫有點不相信：「你又從哪兒聽說的？」

「好像是院長吧，他前幾天去了一趟帝都。」卡卡說道。

這件事其實我是知道的，就在我宣誓的那天。我離開芬恩會所的時候，我聽到了瑪康爾和最高議會的對話。瑪康爾說過，他會去帝都向國王提議。廢除最高議會的入院規矩。

他做到了。這代表著埃文爾不再是貴族專享的了。

「你們兩個給我閉嘴。」依薇叫道：「你們看看萊德爾，在這樣的場合保持沉默這是我們應有的素質。有哪個向你們這樣大聲嚷嚷的？」

卡卡扮了個鬼臉。沒有再說話了。

好吧，因為我知道這件事才沒有說話的，其實我也是想和他們一起聊聊的。

新生們進來了，他們和我當時剛來到埃文爾的時候一樣。那種眼神充滿了嚮往與好奇。

只是我來的時候是晚上。我見到了他們沒有見到過的，那種獨屬於埃文爾夜晚的美。

他們大約五十來人，排著隊進來的。每進來一個人 ，我們都會鼓掌表示歡迎。

新生們全都進去了之後，接下來就是進修的高級學員了。

這幫學員到底什麼來頭。他們去了波恩群島上幹什麼了？

我正好奇著，卡卡「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怎麼了，又發神經了？」我開玩笑的說道。

「不，不。」他好不容易忍住笑，擺了擺手：「我只是想到了一件事。」

「什麼事那麼好笑？」

「看著這群人，我想起來了。」卡卡用手托著下巴，看著即將進來的那群人：「話說我家的那位笨蛋姐姐，也在其中呢。」

（2）

「你姐姐？」曼迪夫很詫異：「我認識你這麼長時間，沒聽說過你有姐姐啊。」

「我沒說不代表我沒有啊，笨。」卡卡白了他一眼：「我的這位姐姐啊，完全就是個和平主義者，在家愛護小動物啊、花啊、草啊什麼的。現在出來了，就想著怎麼維護國家的安定。完全就是被最高議會的那種思想給感染了。」

「這不挺好的嘛。」我不懂他的話，最高議會也許真的像他們所說的那樣迂腐，但是總體來說，他們對於這個國家做出的貢獻是不容小視的。

「等你見到她你就知道了。諾，她進來了。」卡卡指了指門口。

我順著方向望去，便看見了我一生中見過最美的風景。

她的眼睛，就像大海那般湛藍。她的皮膚，如同白雪般富有光澤。栗色的頭髮紮成麻花辮垂在腦後，身上的小皮襖散發出茉莉花的那種淡香。毛茸茸的小靴子在地上發出輕快地步伐聲。如果說這世間還沒有完美的人，我想我眼前的這位就是。

她對著四周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提著自己的小包裹走進了禮拜殿堂。

我好久都沒有緩過神來。卡卡搖了搖我：「愣著幹嘛，人都進去了。我們快點啊。」

「哦。」我像個傻瓜似的被他們推進了禮拜殿堂，就像丟了魂一樣。

他們說什麼我也聽不進去。我一直在回想著剛才的那一幕。

我究竟是怎麼了？

殿堂裡坐滿了人，我們幾個找了一個比較靠邊的地方坐了下來。緊接著，剛才的那群人紛紛走上台。瑪康爾站在上面主持著入院儀式。上面的人一一自我介紹。真和卡卡說的一樣，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平民。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瑪康爾看了一眼大家：「埃文爾本來就是傳播知識的地方，只要是想來的人，我們沒有權利剝奪他們學習的權力。從現在開始，埃文爾的一切都是平等的。之前，是我的疏忽，但是今後不會了。」

下麵鴉雀無聲，我卻很高興。因為我再也不是這個地方的「異類」。再也不用因為我是個平民而感到自卑。

過了一會兒，那些高級學員一個個上來了。我在上面搜尋著她的身影，終於，她上來了。

「也許你們很多人都認識我，也有一些不認識。我是卡蒂-洛雅安。半年前我離開埃文爾，去了波恩群島學習更深奧的學術。我不敢說自己的能力有多麼強，但是我保證，我會用接下來的時間去做一名法師應該做的事。」說完，她向台下鞠了一躬。

台下想響起了掌聲，她走了下來。

「又在說這種不切實際的話了，搞得跟真的一樣，切。」卡卡不屑一顧。

一隻手扭住他的耳朵，把他拽了起來。是那名叫卡蒂的女孩。

「啊，放開。疼啊。」卡卡想掙脫：「笨蛋老姐，快放手。」

「又在說我壞話吧？我在臺上可都看見嘍，你還囂張不？」她的聲音清脆好聽。

「我沒有，你先放手。」卡卡急的指了指我：「我沒說你壞話。不信，不信你問萊德爾。」

好傢伙，直接把問題推到我身上來了。呵呵，不過卡卡，你是在給我創造和她說話的條件嗎？

「你是？我好像沒有見過你。」她鬆開了手，用很好奇的眼光看著我。

卡卡如獲大赦，他揉著耳朵，不服氣的說道：「臭老姐，第一次見面就下這麼重的手。我到底是不是你弟弟啊？」

「我是一個月前才來的，你沒見過我。」我輕聲說道。

「那他們呢。」她指了指曼迪夫和依薇。

「他們是五個月前來的，就是你去了波恩群島不久之後。」卡卡還在揉耳朵：「哎呦，疼死我了。」

「哦。」她諾有所思的點點頭：「這麼說來你們是卡卡的朋友嗎？」

「我想是的。」我只能這麼回答。

「感謝你們這些天對卡卡的照顧。」她對著我笑了，並且伸出了手：「我想你們應該在上面都知道我的名字了吧。再次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卡蒂-洛雅安，卡卡的姐姐。請多指教。」

（3）

我和她握了握手，她的小手很軟。我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把卡卡的耳朵扭成那樣的。

「什麼叫他們照顧我，你有沒有搞錯啊老姐？」卡卡很不服氣：「你不要老是把我當成小屁孩了好吧。」

一中午的時間，我們都在聽他們兩姐弟在鬥嘴。

「你這次回來時要把落下來的課程補回來嗎？」卡卡問著卡蒂，他吵不過她，只好轉移話題：「和我說說你在波恩群島的事啊。」

「有什麼好說的。只是一些複雜的學術討論。」卡蒂攤了攤手：「我在那裡整天就聽那些高級法師們嘮叨。還是埃文爾好啊，幸好回來了。要不然我非得瘋了不可。」

「你最好別回來了。」卡卡小聲嘀咕。

「你說什麼？」

「額，我沒有。」

「反正我這次回來，就是要進修法術。我的導師已經辭職了。我想如果院長能當我的導師的話，那就太好了。」卡蒂開心的說道。

「你別做夢了。院長已經有學生了。」卡卡不放過任何一個打擊他姐姐的機會。

「你說什麼？」卡蒂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瞪著卡卡。

「嘿嘿，你別瞪著我啊，又不是我。我知道你一直想成為院長的學生。可惜啊，沒機會咯。」卡卡用手護著耳朵，他害怕自己的耳朵被卡蒂給擰下來。

「那是誰啊。」卡蒂嘟著小嘴，她感到很不服氣。

也許這個時候我應該在她面前秀一下的。不過我沒有，還是保持低調一點比較好吧。

「諾。」卡卡指了指我。

「你？」她用一種驚異的眼光看著我：「你就是院長的學生？」

「嗯。」我只好故作深沉地點點頭。

「好吧，讓我看看你有什麼能耐可以讓院長親自指導你。」她盯著我：「你叫什麼名字？」

「萊德爾-弗昂納斯。」我回答道。看樣子她是和我較上勁了。沒關係，我還挺樂意的。

我把我的經歷和遭遇都和她說了一遍，聽完我所說的之後，她表示很同情我的遭遇，但是，她還是很不服為什麼瑪康爾會成為我的導師。

我也說不出來，可能是一種緣分吧。我們五個人聊了一中午。在聊天的過程中我才知道。洛雅安家族是整個西凱爾最大的貿易貴族，他們的產業遍及整個西凱爾。作為這個家族的子女，卡蒂和卡卡在埃文爾進修學習。半年前，卡蒂成功的晉級為埃文爾高級學員，被派往波恩群島進行更深一層次的進修。

我對這個開朗大方的女孩產生了濃烈的興趣。

正聊著，我突然感覺到背後好像有人在盯著我們看。我轉過頭，看見了全身黑袍的男子，他用兜帽把整個頭給蓋住，我看不清他的臉。

我揉了揉眼睛，想要再看清楚些。但是那個人竟然憑空消失了，是幻覺嗎？

「嘿，夥計們。」我指了指那個人消失的柱子：「你們剛才看見什麼可疑的人了嗎？」

「什麼人，沒有啊。」

也許是我多慮了。但是，那個人給我的感覺真的好奇怪啊。他的服裝，根本不是埃文爾的那種。

算了，管他呢。我現在的心思可沒放在這兒。

卡蒂拍著手：「我決定成立一個社團，希望你們都能加入。以後我們互助互利，好不好？」

「我看呐，和弗爾的那個黑色社團是一個性質的。」卡卡小聲的低估，不過還是被卡蒂聽見了，她很凶地瞪了一下自己的弟弟。

我當然明白她的意思，這個女孩一直努力讓自己變得更為優秀。在埃文爾，因為每個人的天賦不一樣，導師也就不一樣，所以每個人學的也就都不一樣。她成立這個社團互助互利的目的，無非是想要學習更多的知識。從她一心想要成為院長的學生這一點就可以充分表明。她想要學習卡卡的配藥學，曼迪夫的操控學。以及瑪康爾教給我的。

「我加入你的社團。」我盯著她第一個說道。

「嗯，萊德爾。」卡卡揪了揪我的袖子：「你怎麼這麼快就答應了？誰知道我那個古靈精怪的老姐打的什麼鬼主意。」

「沒關係，我加入你的社團。」我點點頭。

「好。」卡蒂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她轉過身問著依薇和曼迪夫：「你們呢？」

「我們隨意。」他們說道。

「好吧。」卡卡有些垂頭喪氣：「既然你們都去了，那我也去吧。老姐，你能不能每次都搶我的風頭啊。」

「哼，等你哪天超過我了再說。」卡蒂站了起來：「我想好了，我們這個社團就叫‘銀貂’，過幾天我會再拉一些人的。那就這樣吧。」

我們都站了起來，準備下午的課程了。

告別的時候，我笑了笑，伸出了手：「認識你很高興，卡蒂。」

「我也是。」她回給我一個迷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