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個鍋我來背

這些秀女主動找上門來，夏慕衿自知不能退避，便站起身來，微笑道，「幾位姐姐是來跟我喝茶的嗎？」

「誰是你姐姐，可別亂攀親戚！」其中一個秀女輕蔑道。

幾個人徑直走進屋裡來，絲毫沒跟夏慕衿客氣的。她們圍在焦尾琴邊上，這些貴女之中也有擅琴者，自然一眼認出了這琴確實名貴。

「當真是焦尾古琴。」她小聲提醒著其他人。

「京城名門望族裡可沒聽過姓夏的，你這琴怕不是偷來的吧。」有人故意譏諷道。

夏慕衿幾步走到桌邊，提起茶壺，拿著茶杯，像是沒聽見她們說話似的，開始斟茶。

「喂！跟你說話呢？你這琴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夏慕衿一抬手就將剛斟滿的茶水潑了出去，不偏不倚地潑了最前面嗓門最大的那個秀女一身。

「你！你竟敢如此囂張？你可知我姨母是何人？」

說話的秀女，夏慕衿記得，她叫齊悠雪，她的姨母正是當朝太后。只不過那一層關係嚴格算來是表親，到她這裡已經隔出三代之外了，卻也能勉強將皇上稱一聲表兄。

夏慕衿心中歎道，以前怎麼沒瞧出這些人如此勢利，她故意笑道，「不知道呀，就算知道又如何？我如今是在請你們喝茶，是你們不識抬舉，關你姨母什麼事？難道你沒有家教，也是你姨母的責任嗎？」

對面的秀女們臉色都難看得很，尤其是這位齊悠雪，恨不得沖上去撕爛夏慕衿的臉。

「算了算了，別在這裡鬧大了。你們不記得邢公公說過什麼了！」有人小聲提醒道。

儲繡宮裡的秀女們雖然進宮之後就是備選的小主了，可是也必須要遵守宮規，若是被發現有人故意生事鬧事的，處罰起來也不輕。

邢公公雖然只是內務府的二等太監，可在儲繡宮裡，他就是管事，哪怕是秀女們在他面前都得客客氣氣地聽訓。

若是惹了他不痛快，會有一百種法子讓你待不到正式選秀的那一天，就將你送出宮去。

她們這樣說話之時，倒像是提醒了夏慕衿。

若她惹出些麻煩，鬧得邢公公都知道了，屆時將她趕出宮去，也不能算她不努力啊，實在是有人在為難。這樣回夏家之後也能有個交代。

於是，她一不做二不休，上前一把揪住齊悠雪的衣領，「怎麼著？你想打架嗎？」

眾位秀女們當時就傻了眼，她們都是名門出身，常居深閨之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最多也就是發發小姐脾氣。怎想夏慕衿這般潑皮無賴的態度，簡直如市井潑婦一般。

齊悠雪滿腹的委屈也被她這氣勢給嚇愣住了，「你……你……快鬆手！」

夏慕衿不僅不鬆開，還揪住她往外走，「是你們來找茬的，現在叫我鬆手？呵呵，做不到！」

半拖半拽著二人才走下臺階時，只聽呲啦的一聲，齊悠雪那件衣裳的領子竟然被撕破了一個大口子，裡面的肚兜顏色都露了出來。

「你！你竟敢……哇……」齊悠雪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夏慕衿手中掙脫開來，護住領口，嚎啕大哭地跑出了院子。

夏慕衿抱著胳膊，咧嘴笑道，「哭什麼？大家都是女子，看一眼又沒少什麼。」

其他秀女臉色都變了，趕緊一哄而散，不敢再多做停留。從此之後，儲繡宮裡又多了一條關於夏慕衿的謠言，說她蠻橫兇狠，力大無比，簡直就是山野出身的粗鄙丫頭。

不過也因此，讓夏慕衿多了幾天清閒日子。

宛如卻苦口婆心地勸道，「小主日後若是遇到有人故意刁難，千萬要忍著些，這裡的秀女背後都有不同的勢力。若在這儲繡宮裡都忍不得，將來入了後宮，恐怕更難。」

「多謝宛姑姑的提醒，只不過我這個人心氣好，有些事忍得，有些事卻是萬萬都忍不下。」

宛如苦笑著，「若將事情鬧大，鬧到邢公公面前，恐怕吃虧的只是小主你自己。」

「宛姑姑，我有一事好奇，你我非親非故，你為何要如此照顧我？」夏慕衿正色問道。

宛如一怔，才回道，「我也不過是受人所托，小主自是有福之人，只要再過十幾日，過了正式選秀，一切便會好了。」

「十幾日……這麼快了……」夏慕衿心情不由得變得沉重起來。

今年的選秀原本是因為皇上遲遲不肯下旨，才一拖再拖，拖到了年末，如今臨近新年，又要趕著在正月之前選完。

一想到這兒，夏慕衿不禁擰起了眉頭，該如何躲過這一劫呢。

夏慕衿這廂還愁著如何躲過選秀這一劫，那廂有人便幫了她一把。

齊悠雪之前在西院裡受辱之事立馬添油加醋地寫信回家。齊母乃是身有誥命的官眷人家，哪裡忍得女兒在儲繡宮裡受這般欺負，當天便進宮找太后表姐哭訴了一番。

太后一聽，小小秀女還沒進後宮裡就如此橫行霸道，他日若得選中伴在君王側，豈不是要為禍後宮？

這天，夏慕衿照例在院中練琴，便被朱嬤嬤叫走了。

跟在嬤嬤身後，她好奇問道，「咱們這是去哪兒啊？」

「跟著來就是了，小主不必多問。」朱嬤嬤沉著臉回道，說完之後再不理她了。

這宮裡的路，夏慕衿不熟，只能跟著嬤嬤低頭一路走著。

沒過多久，她看到赫然一座紅牆青瓦的宮殿，匾額上書「慈甯宮」。

原來是來拜見太后，她心底倒有些樂了，能驚動太后，說明她鬧騰的勁兒算是有些成效。

被領進宮殿之後，嬤嬤在一旁提醒道，「見了太后娘娘，還不行禮。」

夏慕衿趕緊依言拜見了太后，她一直低著頭，態度表現得十分恭謙。

「抬起頭來，讓哀家瞧瞧。」

夏慕衿緩緩抬頭，對上了正坐在主位上的那位貴婦人，沒想到太后這般年輕。

「你叫什麼名字？」

夏慕衿忍不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你都把人叫到自己宮殿裡來了，還不知道我叫什麼嗎，開玩笑吧大嬸。

「太后問話，趕緊回啊！」朱嬤嬤在一旁，極不耐煩地催促道。

「回太后，臣女名叫夏慕衿。」

「名字倒是淑靜，可人一點都不省事啊。」太后這分明是在示威。

可夏慕衿微微笑著，一臉無辜，她可不是那麼容易認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