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重新振奮

夏慕衿急急沖出門去，穿過院門。

「你說什麼！」

還在閒聊的秀女們也被忽然沖到眼前的人影嚇了一跳。

「你就是新來的秀女？」

夏慕衿沒有搭理對方的問話，反而是有些失魂落魄地伸手一把抓住她，「求求你告訴我，方家一家人怎麼了？」

那邊的秀女也被她這副樣子嚇到了，「你做什麼呀？我也是聽人說的，他們家好像是一起吃了什麼毒物，全家都死了。」

「不！不可能……」夏慕衿臉色慘白，喃喃重複著。

說話的秀女略有不快，「你若是不信，如今屍身還在城外義莊呢。」

夏慕衿踉蹌了兩步，離開人群，轉身往自己小院裡走去，可腳下一打滑摔在了木門檻邊上，疼得她眼淚沒忍住，簌簌落下。

「她到底怎麼了？方家跟她有什麼關係啊？」身後傳來其他秀女小聲的議論。

「誰知道呀，咱們走吧，這裡實在有些晦氣，去南院那邊玩吧。」

夏慕衿趴在地上，半天也沒能爬得起來，她才發現自己不慎扭傷了腳。

可她現在根本沒有心思顧及自身，只想查清楚為何方家一家幾十口人會中毒身亡。

忽然她心裡有個可怕的想法，是不是越王知道方箬蘭的身份之後，怕家人追查，所以一不做二不休，連方家也給滅了。

她一瘸一拐地去找了宛如姑姑，「冒昧打擾，不知姑姑可否幫我一件事？」

宛如看到夏慕衿眼眶紅紅的模樣，裙角邊還蹭了些污泥，趕緊扶她坐到一旁，「小主有事儘管吩咐就是了。」

「方家……吏部侍郎方大人一家近日中毒身亡，此事可有什麼內情？姑姑是宮裡的老人了，能否幫我打聽一二？」

宛如神色有些為難，遲疑片刻，「我可以去刑部找熟人問問看，只是小主為何要關心方家的事？」

「實不相瞞，方箬蘭是我的好姐妹，她的家人……也就是我的家人！」夏慕衿說著，眼淚就不自控地滑落下來。

「好吧，你先別著急，不如我送你回去先歇著。這件事我會去打聽看看。」

不出意外，這案子的前後明細卷宗記載也呈了一份到蒙鄴的禦案上。他翻完記錄之後，臉色一沉，冷笑道，「一夜之間，方家幾十口人離奇中毒身亡？投毒者竟是城南小販？」

「回皇上的話，此人常年給方家供菜，對案發過程供認不諱，說是因為與方大人結下私怨，所以才……」

蒙鄴將手中卷宗放下，「當真如此簡單？區區白身小民敢謀害朝廷命官，那可是誅九族的罪。」

瞟見龍顏不悅，刑部尚書趕緊低頭，「此案微臣會繼續派人追查下去，看背後是否有另外主使者，絕對不會讓方侍郎一家白白犧牲。」

「准了，你先退下吧。」蒙鄴動了動手指，接著又招來御林軍統領童寄明。

來人見禮之後，才聽皇上吩咐道，「前幾日那秀女溺斃一案，查得如何？」

「回皇上，案情本身並無可疑之處，只是那秀女方氏屍身停在城外義莊時，有一場大火將屍身燒毀。這件事已經報備給巡防營，再做調查。」

「傳朕的口諭，讓大理寺協同調查，還有方侍郎家的凶案。」

「皇上的意思是，秀女溺斃與方侍郎一家遇害，可能有聯繫？」才問出口，童寄明抬頭瞥見蒙鄴眉頭微蹙，趕緊改口，「是！微臣遵旨。」

儲繡宮西邊小院裡，夏慕衿懨懨的坐在窗邊，連宛姑姑送來的風寒湯藥都沒心思喝。

勸了她幾句之後，其他院子裡有事，宛如也不可能一直在她跟前守著，便先出去了。

「小主記得喝藥，下個月就要正式選秀了，到時候身子沒養好，那怎麼行呢。」

夏慕衿沉默著點了點頭，卻絲毫沒有動那碗藥的意思。

宛如出去了，隨著腳步聲漸遠，這院子裡恢復一片死寂。

不知過了多久，藥碗上面已經不再冒熱氣了，正在夏慕衿沉浸在自己的哀思中時，突然聽見一陣雀鳥的鳴叫聲。雖然聲音不大，但一直啾啾地叫得有些鬧人。

她起身，探頭向窗外望去，院子外面有一棵高大的榕樹，半邊枝丫伸進這院裡來。可那鳥叫聲卻不像是從那樹上傳來的，倒像是從院子裡某個角落傳來。

出於好奇，她循聲找去，終於在牆根底下尋到了一個鳥巢。

裡面還有四顆破裂的蛋，隱約能看到血跡，而唯一一個還存活的幼鳥，小小的身子上還沾著破碎的蛋殼片，卻奮力鳴叫，即使面對人這樣龐然大物靠近也不知懼義。

夏慕衿抬頭往上看了看，這樹枝上還掛著濕漉漉的雪水，鳥巢定是從上面掉來的，可大鳥卻不見了蹤跡。

她俯身將那個小鳥從破巢中取出，用一個帕子將它小心翼翼地包裹了起來。

「原來你同我一樣，也是家破人亡了。」

說完這句話，她抬手抹掉眼角的淚水。

許是因為忽然多了一只要照顧的小生命，夏慕衿變得清醒了許多。

她用米粒喂了它兩天，眼瞧著這小傢伙身上羽毛漸豐，只要一看見夏慕衿靠近就親熱地叫個不停，討口吃的。望著努力求生的鳥兒，夏慕衿長歎了一口氣，「幸虧你遇到我，不然呀，你肯定就活活凍死了。」

幸虧她重生了一次，借著好友的身體，才有機會重新進了這儲繡宮裡。

也許一切都是註定，只不過這一次，她的目標發生了變化。

她活著，就是要向曾經害了她的那些人討回公道，要他們血債血償。

這小傢伙吃飽了米粒又喝了點清水，閉上眼睛睡著了。

夏慕衿看著它，漸漸體會到生的可貴，情不自禁地微微笑著。

「喲，哪兒來的小鳥啊？」宛姑姑的聲音忽然從窗外傳來。

夏慕衿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將手帕蓋到了她給小鳥做的窩上面，將整個窩遮了起來。

宛姑姑笑了，「不妨事，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夏慕衿尷尬跟著笑了笑。

「小主氣色瞧著不錯，也該準備準備了，不如明日開始跟著嬤嬤去學宮規吧。畢竟以後要在宮裡過日子，這些規矩是少不了的。」

夏慕衿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只好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