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要去哪裡

這輛豪華的紅色路虎在城市裡漫無目的的開著。

助理周全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他抬起頭，望瞭望後視鏡裡的兩個人。他把嘴巴撇了撇，心想，這兩個人總覺得cp感很足啊。

溫可柔開始在哭，哭著哭著，也就不哭了。

她抬起頭，看看楚天明，楚天明側著身子，臉朝著車窗，根本就沒有看他。不知道為什麼，在那一刻， 溫可柔感到了一絲的失落。

「你是不是在想，我為什麼不安慰安慰你。」

楚天明看著車窗玻璃，已經從玻璃的反射中，看清楚了溫可柔的一舉一動。雖然模糊，但已經足夠了。

「我……」

「不要以為自己是女人，又長得漂亮一點，男人就會圍著你轉。天真！」

又是這樣的話。這個男人是那麼的聰明，就好像看穿了溫可柔的心思，然後，再毫不客氣地揭穿。

溫可柔習慣性地咬了下嘴唇。

可柔，你要堅強，沒什麼的，真的沒什麼的。一切都會好的。

在過去的二十多年裡，每當遇到困難，無論多麼巨大的困難，溫可柔都是這樣告訴自己，一定要挺過去。

挺過去，不管遇到什麼，都要挺過去，也都能挺過去。

想著想著， 溫可柔的眼淚又一次不爭氣地流下來。她趕快抹了一把，儘量不讓楚天明看到。臉上的妝早就花了，她倒是不在乎。本來，她也不怎麼喜歡化妝。

楚天明冷笑著。

「想哭就哭，不用忍著。我不看就是了。」

「我沒哭。」

明明還在流眼淚，嘴巴卻是很硬。

楚天明又是一陣冷笑，只是這次，他沒有說什麼。

溫可柔儘量眨眨眼睛，努力把眼淚抑制住。

前面開車的周全又看了眼後視鏡裡的這二位，他咳嗽了一聲。

「抱歉，打擾你們了。不過，我得說說。總不能一直這麼轉下去吧，需要有個目的地。」

楚天明把頭扭過來，盯著溫可柔看。那是在等著她說話。

溫可柔也知道，是該自己說話了。

「我……我想……」

想說的話剛開頭，就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了。她忽然發現，自己竟然無家可歸了。

楚天明的目光閃動一下。

「如果你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那好，你跟著我走吧。我想，到酒店開一間房還是不錯。房間裡面嘛……有一張大床，你懂得。」

說著，楚天明就湊了過去。

溫可柔推了他一下，儘量拉開距離。

「楚先生，請自重。」

「自重？好吧，我開玩笑的。」

說著，楚天明又把身子恢復到了原來的姿勢，溫可柔也松了口氣。

楚天明把香煙掏出來，掉在嘴上，正想抽一口，又忽然一抬眼皮，瞥見了溫可柔，他又默默地把香煙放了下來。

周全把車速降下來，最後越來越慢，最後，停在了路邊。

楚天明看著溫可柔，等著她開口。

溫可柔說：「你，你把我送到我朋友那裡去吧。」

「男的？」楚天明的眉毛一挑，似乎很在意這點。

「女的。我同學。之前我們一起在外面租了房。」

「這和我無關。」

楚天明淡然說著，嘴角上依然是非常不屑的笑容。

前面開到了一個十分普通，甚至有些殘破的社區。周全回過頭來：「溫小姐，是這裡嗎？」

「是。」溫可柔輕聲回應了一句。 她的手握住了門把手，準備等車停好了就開門。

至於楚天明，他則是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支香煙，叼在嘴上，但是沒有點燃。

「這裡啊。」他指著外面，「這裡過一陣子就要拆遷了。」

「這……我不知道。」

「我知道啊。」楚天明指了下遠方的工地，上面拉起來的條幅上寫著「楚氏集團」的字樣。

是啊，他當然知道了。這是理所當然的。他就是開發商的老闆。

車停好了，溫可柔去拉車門。哢哢響了兩聲，車門沒開。

她知道為什麼。於是，看了眼前面的周全。

周全咂咂嘴，有點無奈地說：「溫小姐，這邊……我和他老大來過好多次的。當然是老大要視察工作。對這邊還是比較熟悉的。這邊好多流動人口，治安相當差。還有，這邊真的很快就要拆遷了。我們老大是這裡的開發商，他說這話你能不信嗎？」

溫可柔回頭盯了楚天明一眼，楚天明沒有說話，也沒有否認。他這樣的表情，自然就是默認了。

「那又怎麼樣？我就是在這裡住幾天而已。過幾天，我會去找工作的。等我有了錢，我會去租房子……」

砰的一下，楚天明敲了下溫可柔的頭。溫可柔像是受驚的小麻雀一樣，緊縮起身體。

「你最好不要這麼天真。別把人生想的這麼簡單。找工作？你拿什麼找工作？就你那個二流大學中文系的文憑？別忘了，你還沒畢業呢。就算過幾個月，你順利畢業了。那又怎麼樣？你這樣的學歷可以找到什麼好工作？能力？我可沒看出來。」

他又湊過來，有些陰險地說：「當然，你要是選擇另一條道路，也可以啊。你的身體就是很好的資本，只要你豁的出去。如果你想在那條路，可以找我啊。至少我不會覺得你髒。以後，等我膩了，給你一筆錢，你還可以遠走高飛，還可以去讀個MBA什麼的。等到想結婚的時候，找個男朋友，還跟人家解釋，我不過是之前談過一次戀愛，一不小心就上了床。呵呵，你們女人不是都喜歡這麼說嗎？」

楚天明和他的距離越來越近，溫可柔退無可退，身體已經縮成一團。她躲避著這個男人，就好像小兔子害怕大灰狼一樣。

可是，天底下，那只小兔子可以脫開大灰狼呢？根本沒有啊。

她的手握著拉杆，連著拉了好幾下，哢哢地響個不停。

楚天明的手穿過她的髮絲。

「想想吧，你有選擇的。」

「我不做金絲雀。」

溫可柔低著頭，聲音小小的，卻很清晰，楚天明聽得也很無比真切。

不做金絲雀。

這就是她的回答。

話說到這，似乎已經沒有進行下去的必要了。

楚天明不在逼迫，把身體坐正，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精緻的打火機，順手點著了香煙。

「周全，開門。」

門開了。

溫可柔跳了下去。

「溫小姐。」周全也跳下來，緊走兩步追了上來，「溫小姐，我們老大說話向來比較噎人。不過呢，我覺得，他這個人還不壞。」

溫可柔不說話，她不想評價楚天明的好壞，過了今晚，楚天明就是個陌生人，陌生人的好壞與她無關。

周全側過身，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他怕溫可柔不要，順手拉開她的包，直接塞進去。

「有事的話，給我或者給我老大打電話都可以。兩張名片都放進去了。是私人電話，二十四小時都可以。」

「為什麼……這麼對我？」溫可柔不明白。

周全轉了轉小眼睛，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為什麼呢，大概是因為你不一樣吧。不管老大承認不承認，你就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