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魚死網破

　　張超把趙平生的手機扔到泥地另一邊的河水裡，他撕開趙平生嘴上的膠帶，「小子，禍不及家人，你要是老實說了。我保證不去打擾伯母。」

　　「我說了多少次了，我不知道。」

　　「沒辦法了，那我只好帶著你去看看你媽了。」

　　說著張超提起趙平生，準備把他扔到後備箱去。趙平生被提起來，他心裡百感交集，事情已經發展到現在這樣不可收拾的地步，他只能背水一戰了。趁張超抓起他，防備鬆懈的機會，他突然長大了嘴，一口咬住了張超的脖子。張超痛叫一聲，被趙平生拖到在地上。趙平生已經豁出去來，他死咬不鬆口，牙齒深深地嵌入張超的肉裡。

　　張超是個練家子，情急之下，他右手持刀一下插到了趙平生背上。趙平生悶哼一聲，咬得更緊了。匕首在趙平生背上肚子上插了好幾刀，可他抱定了同歸於盡的想法，怎麼樣都不鬆開。最後，張超一拳打在趙平生喉結上，他才吐了一口氣，松了口。饒是如此，張超還是被咬下鮮血淋漓的一塊肉去。而趙平生也被摔在地上，鮮血流了一地，似乎馬上就要斷氣了。

　　張超捂著傷口罵道：「操！」傷口泊泊地流血不止，張超又驚又怒，自他出道以來，還沒受過這樣的損傷。幸虧沒有咬到動脈，否則還真要陰溝裡翻船，栽在這小子手裡了。張超扯下一塊布，按住傷口。他越想越怒，終於不可收拾，朝趙平生罵道：「給臉不要臉，你們母子倆，今天誰也活不了。」他扔下趙平生鑽進車內，發動了汽車。

　　趙平生使盡最後的力氣喊道：「別碰我媽！」張超突然調轉車頭，對著趙平生開過來。趙平生反而松了一口氣，「再給我一次修正錯誤的機會吧！」他閉上眼睛等待死神的降臨。車身跳動了幾下，輪胎從趙平生身上碾過去。張超沒再多看一眼，油門踩到底，拐上大路向市內開去。趙平生血肉模糊地留在泥地裡。生命的頑強遠遠超過他的想像，儘管身上的傷口多得數不清，但他的心臟回來再堅持跳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又醒了過來。「不！」意識到自己還沒死，趙平生內心幾乎崩潰，「不能這樣。」他艱難地挪動了一下身體，發現自己現在想要動一步都很難，他環顧四周，發現了泥地另一邊的河流，「我還有機會，只要我死了，我就可以再穿越回去改變這一切。」只要自己爬到河裡淹死，自己就可以死去了。他艱難又執著地向河面爬去。

　　不知道該慶倖，還是該說倒楣。這條荒僻的路邊竟然有不少人發現他，先是三個高中生，對著趙平生觀摩拍照，然後又是一個過路的釣魚愛好者替他打了120。

　　在醫院的急診室裡，趙平生還是因為失血過多，傷勢過重，心臟停止了跳動。趙平生再一次穿越到了那個白色空間。這一次他花了一點時間來平復自己的心情，這一次的死亡給他的衝擊遠遠超過前面的幾次。他從來沒像現在這樣認識到生命的可貴和死亡的可怕，但是他又不能不選擇死亡，他不能讓母親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他閉上眼睛，等待穿越到現實裡去。一個問題忽然出現在他的腦海裡，這次穿越回去，還要不要救王靜怡呢？

　　突然，趙平生生身處的空間劇烈搖晃起來，白色的光芒變得忽明忽暗，接著突然陷入一片漆黑。一道光芒射入了他的眼眶，那是手術室的無影燈。他睜開眼睛看了幾個護士和醫生正在他身邊進行這緊張的搶救。他認出了其中一個醫生，是王靜怡，原來是她在搶救自己。王靜怡穿著白大褂，帶著口罩，但她那雙美麗的大眼讓趙平生一下認出了她。一臉泥汙和鮮血的趙平生顯然沒有被王靜怡認出來，就算認出來她也不會對他有什麼好印象。

　　經過兩次電擊，王靜怡把趙平生從死亡線里拉了回來。趙平生張嘴想要說話，王靜怡替他拿下氧氣面罩，摘了自己的口罩貼近他，只聽趙平生低聲說：「你……真漂亮。」王靜怡詫異地睜大了眼睛。

　　用九死一生來形容趙平生今天的經歷再貼切不過，但是他還要再死一次。張超已經離開很長一段時間了，他會對趙平生的母親做什麼，趙平生一點都不敢想。張超兇殘的手段他已經見識過了，這個窮凶極惡的殺手不會對一個老人手軟的。「還有機會。」躺在手術臺的趙平生醒悟過來，他還有機會，修正這一切，只要他再死一次，他就可以穿越回過去，改變一切。

　　在急診室的醫生護士都在為搶救成功而歡呼的時候，趙平生拔掉了輸液管和輸血管，奪路而逃。他搖搖晃晃地竄進了電梯，按下了頂層的按鍵。他的目標很明確——跳樓。趙平生晃晃悠悠地走上了天臺邊緣，身上的傷口讓他痛不欲生。樓頂寒冷的夜風，吹得趙平生瑟瑟發抖，讓他的腦子一下清醒了許多。天臺幾十米下就是堅硬的水泥地，摔下去必死無疑。可是這是趙平生猶豫了，任何一個人站在這樣的地方都不能平靜。他喘著氣鼓勵自己一鼓作氣跳下去，可他考慮的越久，就越難以下定決心。

　　突然，天臺的消防門被推開，一群醫生護士跑了上來，一個聲音大喊：「不要做傻事！」

　　趙平生回過頭來，發現王靜怡正一步步謹慎地靠近。趙平生笑了，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發現血跡已經凝結了，看來王靜怡還是沒有認出他。

　　「有什麼事，我們下來再說。」王靜怡試圖勸說趙平生。

　　「我從前是做過一些傻事，但現在不會了。」趙平生看著王靜怡，「再見，王靜怡。」他閉上眼睛做好跳下去的準備。

　 王靜怡急地大叫：「別跳，等等！等等！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父母。」

　　趙平生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這兩句聽著像電視劇的臺詞。」

　　王靜怡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她覺得她好像和眼前的這個男人很熟悉似的，「你知道我的名字，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趙平生。」趙平生大聲說。

　　「我想起來了，是你！」王靜怡終於認出了趙平生。是他，就是他兩次攔住自己，還聲稱是自己的同學。

　　「sorry，我趕時間。」聽到王靜怡的話趙平生朝她眨了眨眼，縱身一躍從天臺上跳了下去。

　　如果此時問趙平生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音是什麼，他一定會回答：「是老闆娘的聲音，尤其是她那句‘給我倒杯熱水’，簡直是天籟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