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亡命之徒

　　張超更不怠慢，從後背抽出刀子向趙平生直撲過去。趙平生把手裡的鮮花向背後扔去，花瓣灑落一地，卻沒能阻止張超的腳步。趙平生逃出去十幾米，被餓虎撲食似的張超一下按在地上，他還想掙扎，但張超把他的雙手都拉倒背後，用事先準備好的系扣，把兩個大拇指和兩隻腳踝分別扣在了一起，勒得緊到了肉裡。接著又狠狠地給了趙平生幾拳，又用膠布封住了他的嘴，趙平生立刻老實了。

　　張超做這些的時候，手段老練直接，顯然經常做這些勾當。「好漢不吃眼前虧，等我穿越了再收拾你。」趙平生被捆了個結實，心裡暗暗賭咒發誓。忽然他只覺得身體一輕，整個人都被張超扛了起來。張超一米八幾的身體如同鐵塔一般，扛著趙平生依然高視闊步。趙平生看到自己正逐漸靠近一輛黑色的桑塔納。張超對這輛車還真是情有獨鍾啊，自己和這輛車也真是緣分不淺。張超一隻手扛著趙平生，一隻手打開後備箱，把趙平生扔了進去。

　　張超坐進駕駛室，對著後視鏡打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一個身影出現在了後視鏡裡，是王靜怡。她低頭走著，忽然發現了散落一地的鮮花。她撿起一支完好的玫瑰，低頭嗅了一下。她觸景生情的表情，讓她看起來仿佛剛剛經歷了一場失敗的戀情。

　　張超扶著後視鏡，看著王靜怡走進醫院後門。他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自言自語地說：「別著急，過幾天我再來收拾你。」

　　張超發動了汽車，緩緩地離開了醫院。趙平生手腳被捆住，在後備箱裡使勁折騰，想要弄出一點響動引起路人的注意，但一切都是徒勞。張超打開收音機，嘈雜的喇叭裡傳來了《鐵窗淚》的歌聲。他怡然自得地跟著唱起來。趙平生貼著後備箱聽到了張超的歌聲，心裡叫苦不迭，「這個胖子不但是個殺手，還是個變態。這回攤上大事了。他該不會看我眉清目秀，想找個地方強暴我吧？」

　　一想到自己貞潔可能不保，趙平生再也不能淡定了，他腳踹肩撞，把後備箱撞得「嗵嗵」響個不停。這樣的響動張超不可能聽不見，但他卻只是微微一笑，毫不在意。桑塔納開出了商業區，開出了市區，越走越偏。趙平生也明白了，張超是要把他帶到荒無人煙的地方去。他這樣大費周章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是殺人滅口，要麼是先奸後殺。更壞的結果是對趙平生使出種種酷刑，把他虐待致死。

　　趙平生不敢盲目樂觀，他覺得最後的一種可能性很大。他思考著脫身的對策，死自己也許不怕，但如果對方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與其痛苦地死去，不如有尊嚴的自殺。現在他手腳捆住，困在後備箱裡，怎麼自殺呢？用頭！多年影視劇的薰陶下，趙平生立刻想到了這個方法。古裝劇裡許多悲情角色都要撞柱子自殺。他現在也就脖子靈活一點，沒有柱子，後備箱的鐵板也是一個意思。

　　趙平生深吸了一口氣，卻下不去頭，自殺果然比他想像的要難得多。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坦然的自殺。可一想到自己要面對一個手段殘忍的殺手，自殺反而顯得容易接受了。他醞釀了許久，終於下定決心，運起全身力氣，猛地向後備箱的一塊鐵板撞了過去……

　　一道白光照到了趙平生的臉上，周圍響起了嘩啦哈啦的流水聲。趙平生睜開眼睛，看到了一張他最不想見到的臉。張超拿手電筒晃了晃趙平生的眼睛，又摸了摸他腦袋上的鮮血，笑道：「小子挺有種啊，跟我玩自殺是吧！沒關係，咱們慢慢玩，反正夜還很長。」張超提著趙平生的領子，一把把他拖出車廂，扔到地上。趙平生感到臉上一陣冰涼，自己正躺在泥地上。

　　借著桑塔納的燈光，趙平生發現自己躺在高速的一條岔路邊上。周圍都是荒郊野外，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張超蹲在他面前，撕下他嘴上的膠帶，拍著他的臉問道：「說吧，你是怎麼知道我要去醫院‘辦事’的？」自殺不成，趙平生反而平靜了下來，「我要說了，你能放我走嗎？」張超哈哈大笑起來，「我看你小子也是個明白人，你看我地方都找好了，你覺得我還能放你回去嗎？」

　　張超拉開衣領，露出胸口的一大片胸毛和兩道猙獰的刀痕傷疤，趙平生本能地向後退。張超笑著問：「看清楚了嗎？」趙平生吞了口口水，「大哥，你的胸肌很健碩。」張超指著自己的傷疤，「我讓你看這個。」趙平生點頭，「這個紋身，很別致。」

　　張超被氣笑了：「我平生最恨別人出賣我，我兩次蹲土窯，都是被人出賣。每一次被人出賣，我就在自己胸口上劃一刀，提醒自己要給這些人一點報應。你知道，他們最後是什麼下場嗎？」趙平生沒有接茬，張超接著說：「老子才放出來幾天，就被你點了炮，我準備把這第三條傷疤留給你。」

　　「你身體要緊，別跟我一般見識，犯不上。」趙平生找到了一個看似不錯的藉口。張超點點頭：「你這人挺有意思，我可好些日子沒被人逗笑過了。老老實實交代，我讓你痛快點見閻王。」

　　「說什麼？」

　　「你怎麼知道我要去殺那個女孩的。」

　　「是你們老闆告訴我的。」

　　「吳老闆？」

　　「對，你們老闆說：‘那個原來胖子辦事不利索，讓他回窯子裡蹲著吧！’……」趙平生想要挑撥離間，但情急之下實在想不到什麼好的說辭。

　　「操！」張超恨恨地踢了趙平生一腳，趙平生差點把苦膽都吐出來，「跟我玩離間計啊，你他媽說不說？」趙平生被一陣痛毆，身上不知挨了多少腳。張超下手不留餘地，趙平生感覺肋骨都被踢斷了幾根。

　　「我要說我會穿越，你信嗎？」趙平生吐出了這句話。張超從背後抽出了匕首，「我很有點佩服你了，都他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逗悶子呢。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吧，是誰走漏了消息，出賣我的？」

　　「我真不知道，我就是瞎貓碰到死耗子。」趙平生耐心地解釋。張超突然面露歹意，匕首毫無徵兆地紮在了趙平生的大腿上。趙平生冷汗直冒，痛叫起來。張超冷笑，「不見棺材不掉淚是吧！」

　　「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對天發誓。」

　　張超搖頭，這樣的死硬派，他還真是頭一次見到。突然，趙平生身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一聽知道壞了。已經是深夜了，這個時間打給他只能是母親王茹。張超從口袋裡掏出趙平生的手機，看到螢幕上顯示著「媽媽」兩個字。他計上心頭，用膠帶貼住了趙平生的嘴。

「喂，是伯母嗎？我是趙平生的同學，他喝醉了。我們正說要送他回家呢，您就打過來了。……對，對對……他沒事。……我們好久沒聯繫了，不知道您住哪兒啊？我們把他送過去吧！……好……好……我記住了。」張超斯文有禮地掛了電話，趙平生奮力反抗，想要阻止卻毫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