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皇室兇險（1）

　　沈明珠惡狠狠地說，狠厲的語氣和嬌媚的聲線形成了劇烈的反差。

　　「是你親自動的手，你應該知道規矩，別以為跑出了皇城根我就拿把不住你，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敢說出去，你也是死路一條！」

　　掌櫃兢兢業業工作了幾十載，卻落得這個下場。

　　忍不住淒淒切切地還嘴一句：「大小姐總是吩咐小的做不願做的事情，小的伺候了沈家大半輩子，現如今，想去冀州安安生生地過日子，求大小姐放過我們一家。」

　　沈明珠暴起，怒駡道。「你是個什麼東西？雜種，給我們家伺候委屈你了？」又喝令旁的心腹，「愣著幹什麼，動手！」

　　洛傾歌聽聞，眉頭緊蹙，此刻終於按捺不住，奮力推翻旁邊一堆摞著的空酒桶。

　　好幾個酒桶砸在地上，叮鈴哐啷地好不熱鬧。

　　沈明珠驚懼地喊了一聲，「誰？」

　　洛傾歌沒應聲，只聽見裡面腳步聲亂成一團，遠遠地聽見沈明珠驕橫地丟下一句，「你有種就說出去看看，我不會放過你的！」便再無什麼聲息。

　　等到聲響都停歇下來，洛傾歌才提著羅裙，小心翼翼地繞過一堆酒桶。

　　那掌櫃被五花大綁地面向地面，也不便抬起頭來，只看那一雙做工精美的繡靴，他心中便猜到了八分。

　　洛傾歌歎了口氣，沒急著給他鬆綁，只問掌櫃道：「你一定要去冀州嗎？沈明珠今天沒有得手，往後日日夜夜都不會甘心，你怕是連京城的城門都難踏出一步。」

　　儘管看不清他的臉，洛傾歌也知道掌櫃的眼淚縱橫。

　　他抽泣著，匍匐在地面上，無聲地嚎哭起來。

　　洛傾歌歎道，「給沈家做事，一朝富貴，一朝亡命，誠然你有心理準備，這也不是你希望的結果。你家中還有老小，沒必要一心赴死，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派你到洛家周邊的小鋪子裡去，雖然金銀細軟不是說來就來，但至少衣食無憂，性命無虞，好死不如賴活罷，你要怎麼選？」

　　掌櫃嗚咽著應聲道：「如果洛小姐願意，能答應護小的一家周全，小的一定萬死不辭！」

　　洛傾歌給他松了綁，想帶他回家去。

　　可就在此時，她望向門口，卻浮光掠影一般，飛過一道白影。

　　她定神望去，門口卻空無一人。

　　許是眼花了，洛傾歌揉搓著眼睛，問掌櫃有沒有看見。

　　可看見掌櫃逢了一線生機，大喜過望的恍惚模樣，她也沒有問出口來。

　　……

　　洛萬成擔憂的事情果然成真了。

　　沈家讒言進諫，說洛傾歌污蔑王室，銷毀琉璃擺件，大虞王朝的皇上聽見諫言，龍顏震怒，召見洛萬成和洛傾歌，一定要討個說法。

　　洛萬成說到底只是一介商賈，雖然此類陣勢也見過不少，但終究是沒有輪到自己，他找到洛傾歌詢問方法，卻沒想到洛傾歌在院內侍花弄草，完全沒有將聖旨放在心上。

　　洛萬成既是擔憂，又是欣慰，忙問洛傾歌找到方法沒有。

　　洛傾歌淡然地修剪乾淨一支斜出的海棠，那絢爛的紅色襯得洛傾歌眼中漣漪的眸光都渡了層水紅，她笑盈盈地撒嬌道：「爹爹，你就別擔心了，自然是有辦法，不然女兒怎麼坐得住呢。」

　　洛萬成直到覲見的時候，都不知道洛傾歌所謂的方法是什麼。

　　但他清楚，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飄櫓，跪在朝堂之上，三叩九拜的時候，他的心都快從喉嚨裡跳出來了。

　　洛傾歌倒是不慌不忙地行禮，還大膽地直視當朝天子。

　　當朝天子雖然是個傅粉何郎，貌似潘安的少年郎君，但面有慍色，眼有戾氣，洛傾歌斷定，他一定是名武將出生。

　　橫豎表現不好就是死，而她已然丟過一次性命，又有什麼好畏懼的？

　　她只是擔心洛萬成，作為一個商人，他愛女心切到鋒芒畢露，對他可不是什麼好事。

　　皇上也不顧左右而言他，單刀直入道：「聽說洛大人之女毀壞了太后的琉璃擺件，眼下壽宴迫近，若沒有琉璃擺件，太后盛怒，該當如何處置？太后年事已高，若是因為盛怒傷身，一病不起，又當如何責罰你們？——怕是，五馬分屍，連坐切結，都不夠洛大人受的。」

　　洛萬成撲通一聲跪下，連著磕頭道：「小女舉止失格，是為父教養不佳，請陛下要責罰就責罰鄙人！」

　　洛傾歌看了一眼洛萬里，也隨即跪下：「是民女品行不周，行動粗魯，疏忽大意，若陛下肯令民女戴罪立功，民女一定會拿來質地更好的琉璃製品，定能博取太后歡心！」

　　皇上眯起眼睛，慢條斯理地說：「起來吧。」

　　「你若是真能在壽宴前拿來質地更好的琉璃製品，朕想太后也沒有什麼可說的。即便是皇室中人，也是肉體凡胎，沒有不喜新厭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