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茶棚偶遇

晨曦初露,微風輕輕拂動樹葉,沙沙作響,好像上天彈奏的樂曲,帶著微涼的光芒遍灑世間的每一個角落,樹葉之間的縫隙透著不穩定的微光,時有時無,時強時弱,好像遍佈夜空中的那些不停閃爍的星星。

一夜疾馳,不僅馬兒累了,人也累了,終於在一片小樹林中停了下來,看著趴在馬背上的容煥,蘇豔炟載笑載言,「容三少,看你的臉色不太好,不會是夜寒如冰,讓你著涼了吧?」

容煥緩緩睜開鳳目,「這趴在馬背上飛馳的滋味甚好,若是有機會,我定請蘇姑娘體驗一回。」

蘇豔炟揚起嘴角,「那我還是敬謝不敏了。」

容煥瞥了她一眼,「現在總該讓我休息一下吧。」

蘇豔炟莞爾一笑,「那是自然。」說著走到容煥身邊,將他拉了下來,扶他坐到一棵粗壯的大樹下。

「水。」容煥看著蘇豔炟說道。

一起坐在地上的蘇豔炟望瞭望四周,「這裡可沒什麼水源,恐怕你要忍忍了。」

容煥歎了歎氣,「你就不怕在半路上把我渴死?」

蘇豔炟笑道:「容三少要是這麼容易就死了,那還用得著我如此大費周章嗎?」

容煥淡淡一笑,「說的有些道理。」

蘇豔炟起身飛上了大樹頂端,眺望著遠處,不一會兒,落在容煥的身邊,「過了這片樹林,就會有一個小茶棚了,你再忍一忍。」

容煥注視著蘇豔炟,「就算你抓我回了去,那就能確保你們的計畫天衣無縫了嗎?」

蘇豔炟低下頭看了看容煥,「最起碼少了一個阻礙。」

容煥微微一笑,「那倒也是。有我在,你們的計畫確實不容易得逞。」

蘇豔炟蹲下來,與他平視,「你就這麼愛當英雄嗎?有些渾水可是趟不得的。」

容煥聽了,笑容更甚,「我素來淡泊名利,掌管菊下樓也是祖業的繼承,可從不稀罕做什麼英雄。」

蘇豔炟的眸中玩味興起,「不為了名利,那為什麼趟這趟渾水?這趟渾水能給你帶來的無非就是名與利。」

容煥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這世上每個人想要的東西不同,總有比名利更為重要的東西。」

蘇豔炟坐到他身旁,「我猜你想要的並非只有平靜的生活。」

容煥揚起嘴角,那溫柔的笑如冬日裡的暖陽,「沒錯。」

「好了,你不是口渴了嗎,我們該上路了。」蘇豔炟站起來,拉住他的手臂,將他扶了起來,他還有些站不穩,她扶著他的雙肩走向駿馬。

「‘上路’?聽著晦氣,還是說‘趕路’吧!」容煥笑了笑。

「隨你的便。」蘇豔炟將他扶上了馬背,他又軟軟的趴了下去。

馬兒沒有疾馳,而是平穩的走著,蘇豔炟時不時回頭看看容煥。

茶棚。

「喲,公子請坐。」茶倌兒穿著粗布麻衣,粗糙的大手裡拿著白色的抹布,滿臉堆笑,用力的擦了擦有些破舊的桌子,這些桌椅都設在茶棚外面。

饒子非滿身綾羅綢緞,他卻毫不在乎的一屁股坐在了落滿灰塵的板凳上。

茶倌兒殷勤的笑著,「公子稍等。」

「哎,我要碧螺春。」饒子非叫住茶倌兒,順手將一錠銀子拍在了有些破舊的桌子上。

那茶倌兒一看銀錠子,有些渾濁的眼珠子轉了轉,笑道:「好咧!」立即將銀錠子拿起來,揣進懷裡,快步走進了茶棚。

兩匹馬兒也慢慢趕到了這裡。

兩個人,女的容貌嫵媚,男的清俊,教人看了便可過目不忘。

茶倌兒立即走出來,殷勤的笑道:「二位喝茶嗎?」

蘇豔炟點了點頭,「把我們的馬匹拴好。」說著掏出一錠銀子放到了茶館兒的手裡。

那茶倌兒,眉開眼笑,開心的不得了,連連點頭說是,還安排了座位讓她們坐下。

容煥渾身無力,只能靠著蘇豔炟扶著他,只有板凳沒有椅子,他沒了倚靠,便會無力支撐,屆時就會倒下,蘇豔炟在懷中掏出了一個綠色的瓷瓶,放在了他的鼻下,讓他嗅一嗅,他嗅完後,頓時覺得有了點力氣,坐直了身體。

「你給我解毒,不怕我逃走了?」容煥淡笑道。

「這不是解藥,何況只是嗅一嗅,只是在三個時辰之內你可以自由活動罷了,內力還是用不了,既然使不得武功,那你在我眼裡就不足為懼。」蘇豔炟笑了笑。

容煥淡笑道:「這會兒你倒是誠實了。」

她扶著他坐了下來,她坐到了他的對面。

又來了客人,饒子非的桃花美目在蘇豔炟的臉上流連了一會兒。

好個美人!身材勻稱,體格風騷,容貌豔美,舉止妖嬈,尤其是穿著那豔紅的齊胸襦裙,半露著酥xiong,竟不覺得俗氣,反倒添了一股風流韻味。

再看那男人,一襲飄逸綠紗錦衫,長髮綰髻高束,形體削瘦,肌膚若雪,行走緩慢,步履拖曳,是渾身無力之態。

饒子非一雙桃花美眸暗暗打量著這兩個人。

茶倌兒在茶棚裡鼓搗了半天,端上了熱茶。

「今兒清晨略涼些,喝杯熱茶暖暖身子。」茶倌兒端著食案,將三杯熱茶端了一杯先給了饒子非。

饒子非伸手接過,看了一眼茶盞中的綠茶,「這不是碧螺春。」

茶倌兒嘿嘿一笑,說道:「荒山野嶺的,哪裡有碧螺春,您就將就著用些吧!」

饒子非剛要反駁茶倌兒的話,茶倌兒便走到了蘇豔炟的跟前,將他們的茶輕輕放在了桌子上,笑道:「二位慢用。」

容煥沖茶倌兒點了點頭,以示感謝。

蘇豔炟和容煥兩個人相對無言。

饒子非倒是也沒追究茶倌兒誆騙他,而是目不斜視的觀察著蘇豔炟與容煥,他倆雖然挺般配,可一定不是一對兒,哪裡有姑娘給自己的情郎下毒的。

而且談到用毒,饒子非對她就更是有興趣了。

饒子非端著自己的茶杯,狀似不在意的坐到了容煥的身邊。

「那邊就我自己一個人坐著,比較冷清,跟二位同坐覺得熱鬧些,二位不會介意吧?」饒子非看著他們笑道。

容煥嘴角微揚,「當然不介意了。」

剛才他們的對話,饒子非也是聽到一二,覺得很有趣,所以主動湊了過來。

饒子非飲了一口茶,笑道:「二位是要往哪裡去呀?」

蘇豔炟一雙狹長的眸子盯著容煥,容煥也不甚在意,他知道她在警告他不要亂說話。

容煥說道:「那公子呢?又是要去往何處?」

饒子非看了看蘇豔炟,然後轉頭對容煥說道:「我這個人四處雲遊,哪裡有讓我感興趣的事,我就去哪裡。」

蘇豔炟聽了,並未開口搭話,暗暗打量起對面的這個男人。

容煥鳳目如星,且看紫袍男子這通身的氣派就知道絕對不是一般的江湖小輩。

蘇豔炟嫵媚一笑,「既然相遇必是有緣,敢問公子如何稱呼?」

饒子非看到蘇豔炟那嫵媚的笑容,頓覺心頭一甜,「我叫饒子非,不知道姑娘和公子又當如何稱呼啊?」

蘇豔炟的笑意有那麼一瞬僵在了臉上,而後恢復如常。

容煥察覺到了蘇豔炟的不同尋常,他轉頭對饒子非說道:「公子貴姓饒,難道是饒泠女俠之子?」

蘇豔炟聽到這聲「饒泠」,心下一驚,一雙狹長的眸子緊緊注視著饒子非,等待著他的回答。

饒子非笑道:「正是。」

這一聲肯定,讓蘇豔炟皺下了眉頭。

看到蘇豔炟的反應,容煥只是淡淡一笑,再沒有說話。

饒子非見蘇豔炟那雙好看的狹長眸子一眨不眨,正緊緊的盯著自己呢,他可不會天真的以為對面的女子對自己一見鍾情,「還不知道二位怎麼稱呼呢?」

容煥開口,聲音清朗,「在下姓容,單名一個‘煥’字。」

話音剛落,饒子非吃驚的看著容煥,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遍這張臉,「你當真是容三少?」

容煥淡淡一笑,「看來我還算有名。」

饒子非驚喜之情溢於言表,「不,是非常有名,菊下樓的主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呢?」

容煥笑著搖頭,「徒有虛名罷了。」

饒子非擺了擺手,「不,不,不,是真材實料。」

饒子非轉頭看向對面,「姑娘呢?又如何稱呼?」

蘇豔炟一改之前的嫵媚,只是冷冷的說道:「萍水相逢,何須留名。」

這態度的反差過於鮮明,讓饒子非一時摸不著頭腦。容煥拿起茶杯,輕輕啜了口,好苦,這外面的茶和菊下樓的茶就是沒法比。

饒子非倒也不覺得尷尬,「二位這是要去哪裡?」

蘇豔炟和容煥對視一眼,容煥的眼中充滿了戲謔。

蘇豔炟說道:「喝完茶了嗎?喝完就抓緊趕路。」

饒子非見沒人沒搭理自己,也不覺得尷尬,只是看著蘇豔炟的手指甲。

容煥淡淡的笑道:「這茶太燙了,不解渴。」

蘇豔炟拿起容煥的茶杯放到了自己這邊,「那就別喝了。」

饒子非的目光一直盯著蘇豔炟的手指甲,「姑娘,你這指甲……」話說一半,不說了。

蘇豔炟冷笑著看向饒子非,「有何不妥?」

饒子非此刻的桃花美眸裡閃著銳利的光,「沒什麼,只是覺得把毒藥藏在指甲裡很有想像力。」

容煥嘴角微揚,坐在一旁看著蘇豔炟的反應。

「怎麼?玉醴莊改行做毒藥了?」蘇豔炟的笑容有些冷。

饒子非毫不在意她的話,只是看著容煥,說道:「今天是單日七,三少不待在菊下樓,倒是和這位美豔的姑娘跑了出來。」

容煥笑了,點頭道:「饒公子慧眼。」

蘇豔炟冷冷的警告道:「小子,不要多管閒事。」

饒子非痞笑道:「我說我要管了嗎?從前娘親就與我說過,越是美豔的女人就要對她越小心。」

蘇豔炟暗暗攥緊了手,一雙狹長的水眸冷冷的看著饒子非。

容煥笑了笑,「我覺得令堂說的很對。」

饒子非笑著說道:「看到這位姑娘以後,我也是這麼覺得的。」

容煥低聲在饒子非耳旁說道:「我知道令尊屈尊來到我的菊下樓是為了什麼,只要饒公子可以將我帶回菊下樓,我就可以幫你。」

饒子非也低聲道:「那豈不是讓堂堂的容三少破了例?」

容煥淡笑道:「救命之恩怎能不報呢?」

見二人低聲耳語,蘇豔炟皺緊了眉頭,必須馬上帶容煥離開這裡,否則……她看了看一邊的饒子非,只怕是夜長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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