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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襲白衣如畫,骨節分明的手撐著一把紅紙傘,靜靜地站在環水的石亭中。
一抹紅色從遠處踏木滑水迎風而來,清風拂起裙擺,飄飄廣袖,嫵媚氣派。距石亭十米處,踢開腳下長木飛起,輕踮兩下粼粼湖水,縱身一躍,似羽毛般飄然落於亭中。
「白。」話音落下,讓人頓覺酥入肌理。
女子靈蛇髻蜿蜒,額前有些碎發,眉心貼著玫瑰花形的黑色水晶花鈿,柳眉纖長,眉尾微揚,好似將要展翅的飛燕,狹長的眼眸裡透著一股淩厲的嫵媚,好似一股帶刺的玫瑰,鼻骨纖巧而挺立,好似一座陡立的山峰,紅潤微薄的嘴唇好似兩片嬌豔欲滴的花瓣,身著豔紅的齊胸襦裙,酥xiong半露。
穆少白此刻是背對著女子,看不見他的表情,「我派人偷襲東羽閣的事,她知道了。」
女子狹長的眼眸微眯,揚起一抹魅惑的笑,「當真是不可小覷菊下樓呢!」
穆少白聲音低沉,「容三少此人極具江湖地位,雖一言一行尚不能夠完全左右江湖局勢,但卻也可輕易的掀起一陣滔天巨浪。」
女子抱臂斜倚柱旁,纖腰嫋娜,長髮貼胸,自有一股風流之態,「只可惜,眼下時機尚不成熟,我們對他也只能暫時是放任自由。」
穆少白轉過身,「我以江湖做局,置身江湖者皆為棋子,既是‘棋子’,何來‘放任’一說,如何進退,只得由我說了算。」
女子輕「哼」一聲,眉眼間多了幾分俏皮,「好吧,聽你的,看來這顆棋子是真的惹惱你了。」
穆少白冰冷的眼眸在看向女子的那一刻,變得稍許柔和,「豔炟,這幾年……謝謝。」
蘇豔炟走到穆少白跟前與他對視,壓低聲音,極盡媚惑,「你知道的,一直以來我想要的……從來都不是‘謝謝’。」
穆少白轉過身,避開了她炙熱的目光,「豔炟,你知道的,除了命,我給不了你其他的東西。」
蘇豔炟莞爾一笑,「沒關係的,我的時間多得很,等得起。」
自從祖父母死後,穆少白一直一個人在這危機四伏的江湖裡流浪,潛心鑽研武學極致,也拜求了很多精妙武學,沒過多久,他便遇到了蘇豔炟,這個與花千羽相似卻又不相似的女子。
蘇豔炟曾是獄羅門的暗影之一,她偷學了獄羅門的禁書被發現,九死一生的逃出了獄羅門,重傷的她倒在了湖邊,是穆少白發現了她,救起她,她數日昏迷不醒,幾度在鬼門關走了又走,全靠穆少白不分晝夜的治療和看護,她傷癒後以真名「蘇豔炟」存世,當初在獄羅門,門主為她取名「媚骨」,如今,她再也不想聽到這個綽號了。自此後,她便一直跟隨在穆少白的身邊,陪他面對著江湖上的明槍暗箭,與他一同退敵。在她的心裡,他的事就是她的事,她為他而存在。
蘇豔炟拿過他手中的紅紙傘,調皮的對他眨了眨眼睛,「既然決定不再放任這枚棋子了,那我就去會一會這位傳聞中的容三少。」
「小心。」穆少白開口道。
蘇豔炟嫵媚一笑,將紅紙傘用內力打出,紅紙傘在水面上疾馳,隨後嬌軀輕躍傘上,滑水離去。
銀盤高懸,冷白傾瀉,只餘蟬鳴和蛙聲的街道上早已空無一人。
雖已入深夜,但寂靜的菊下樓依舊燈火通明。晚風拂過,一抹淡淡的玫瑰香氣撲鼻而來。
那狹長的眼眸裡盛著今夜的寒涼,豔紅的齊胸襦裙也披上了滿月的寒光。
已走至菊下樓門前的蘇豔炟忽止了步,只見兩道黑色的人影從天而降,利劍的寒光晃過蘇豔炟的眉眼,蘇豔炟瞬間飛起,那兩把利劍撲了個空,蘇豔炟墜落之下,淩空踩在劍上,借著今夜皎潔的月光看清了偷襲自己的人。
那是兩個容貌姣好的女子,一個著綠色的裹胸裙,一個著藍色的露肩襦裙,容色冷峻。
二人看著蘇豔炟齊聲道:「菊下樓非單日七不迎客,還請姑娘哪裡來回哪裡去吧!」
蘇豔炟紅潤而微薄的嘴唇輕輕揚起,「來者皆是客,哪裡有挑日子迎客的道理。」
露肩裙女子說道:「姑娘若是不肯回去,那我們只好得罪了。」
二人將劍迅速抽回,蘇豔炟順勢落在了地上。
「我倒是想瞧瞧,容三少把你們調教的有多好。」語氣輕柔,暗藏不屑。
紅綾出袖,如蛇似魅,雙劍合璧,殺氣凜然。
紅袖與劍纏鬥在一起,你來我往,互不相讓。
只見那二人揮舞利劍,一心想將那柔韌的紅綾砍個粉碎,蘇豔炟將手中的紅綾灌注內力,不斷地揮舞著,捲曲剛直,收放自如。
乍看之下,好似雙方勢均力敵。
蘇豔炟微微一笑,「看來功夫還沒練到家,可惜了這套劍法。」
綠色裹胸裙女子聽到怒斥,「妖女,休得倡狂!」轉眼間,她便一躍而起,舉劍間劍氣磅礴。
蘇豔炟狹長的眼眸微眯起來,「這算是狗急跳牆嗎?」
舉劍而下,劍氣在一瞬間爆發,不僅將她袖外的紅綾砍個粉碎,還逼得她連退四步。
玉足著地,綠色裹胸裙女子的眉眼中多了幾分桀驁,「犯我菊下樓者,必誅之。」
藍色露肩裙女子看著蘇豔炟,說道:「姑娘,你又何苦把性命搭在此處呢?」
蘇豔炟聽後,輕蔑一笑,「二位該不會以為突然爆個劍氣就能擊退我吧?」
綠色裹胸裙女子嘲諷道:「竟還敢這般倡狂,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綠色裹胸裙女子說完便舉劍而襲,寒光閃閃,蘇豔炟快速從懷中掏出瓷瓶,用力擲了出去。
「這算什麼暗器!」綠色裹胸裙女子根本就不在意這小小的瓷瓶,只當她現下已無武器,胡亂丟出的而已。
利劍瞬間劈開瓷瓶,白色的粉末被微風吹進了綠色裹胸裙女子的眼睛裡。
「啊……」一聲慘叫劃破黑夜裡寂靜的街。
利劍墜地發出清脆的響聲,一雙玉手緊緊捂住雙目,鮮血順著指縫流了下來。
「詢箏!」藍色露肩裙女子見狀,迅速將她拉了回來。
「訪琴……訪琴……」詢箏的手胡亂的揮舞著。
訪琴一把握住詢箏的手,滿眼的心疼,「詢箏……」
詢箏空洞的眼眸對著訪琴,「我的眼睛……看不見了。」
訪琴聽後悲傷不已,轉頭怒視蘇豔炟,「卑鄙!」
蘇豔炟卻一臉坦蕩,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兵不厭詐’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嗎?虧你們也算是在江湖上混的。」
詢箏這次沒有反駁蘇豔炟的話,她開口道:「訪琴,她說得對,是我自己太大意了,怨不得別人,你不用管我,一定要給她點顏色看看!」
訪琴放開詢箏的手,持著利劍走近蘇豔炟,一雙水眸冷的沒有溫度。
蘇豔炟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你們兩個人都敵不過我,現下只靠你一個,你覺得你會贏嗎?換言之,我們還有打下去的必要了嗎?」
訪琴握著劍的手緊了緊,「不拼盡全力,如何對得起自己,我從不未戰而言敗,絕對不會選擇去當一個逃兵,更不會丟盔棄甲的去求取一個看似圓滿、實則殘缺的結局!」
「如果你的劍法有你的氣節高,那就好了,可惜呀可惜……」話音落,紅綾出,似蛇般疾速。
訪琴劍氣磅礴,揮劍而鬥,紅綾在蘇豔炟的手中進退自如,一個淩厲的眼神,紅綾已劃破她的手臂,又一個動作,紅綾劃破了她的肩膀,嘴角微揚,紅綾劃傷了她的腳踝,受傷的肌膚溢出的鮮血已滲透了她的裙子。訪琴逐漸的有些體力不支,腳下一個不穩,便要摔倒。
蘇豔炟眸光一閃,紅綾迅速脫袖,無比快速的將訪琴纏捆起來,倒地之時,已捆的結結實實。
詢箏聽不到打鬥的聲音,便急忙喊道:「訪琴!訪琴!你怎麼了?」
訪琴虛弱的回道:「詢箏,我輸了。」
詢箏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在她瞎了的時候,她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只是心中的怒火讓她倔強的不肯認輸而已。
蘇豔炟低頭看了看面前的兩個人,一個已經瞎了雙目,另一個廢了雙足,她們已經沒有與自己對戰、甚至是對話的資格了。她不再停留,轉身走進了菊下樓。
三樓的雅間門口,菊裳與菊嫋靜靜地站在那裡。
蘇豔炟一躍而起,正好落到菊裳和菊嫋的面前。
蘇豔炟嘴角微彎,漫不經心的說道:「你們也是被派來阻攔我的人?」
菊裳喜怒形於色,娥眉一皺,丹唇微張,剛欲開口,菊嫋搶先道:「蘇姑娘,不速之客也是客,您雖是不請自來的,卻也是容三少的客人,我們做丫鬟的,沒有主人的命令,又豈敢阻攔?」
菊嫋一直面帶微笑,帶刺的話也說得教人舒服。
就在蘇豔炟的手即將碰到雅間的門時,菊嫋的聲音響起,「您想用濃烈的玫瑰香氣遮掩住別的氣味嗎?」
原本還漫不經心的蘇豔炟臉上一怔,「你說什麼?」
菊裳見蘇豔炟微變了臉色,心中得意,開口道:「我旁邊的這位,有著超凡的識香本領,與生俱來。」
菊嫋微笑道:「雖聞不出你想遮掩的到底是什麼香。」
菊裳臉色大變,「什麼!」
蘇豔炟勾起食指刮了刮菊嫋的鼻子,「我有點喜歡你了,小姑娘。可惜,即便如此,你也阻止不了什麼。」
菊裳立即擋在門前,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讓她進來。」門內傳來清朗的男聲。
菊裳不甘心的咬著嘴唇,卻還是讓開了。
蘇豔炟微揚嘴角,「這才對嘛!」然後,推門而入。
映入蘇豔炟眼簾的,是一個長眉鳳目、胭唇雪膚的少年,他站在桌前,手中的摺扇打開著,身形挺拔而削瘦,靜立時,宛如從畫中走出來的謫仙。
蘇豔炟柳眉一挑,紅潤而微薄的嘴唇吐出芳語,「果真似天神下凡,比之謫仙也毫不遜色。」
她從不吝嗇讚美。
容煥抬頭,一雙鳳目晶亮如星,讓人看了便曉得此人絕非等閒。
容煥胭唇輕啟,「得之獄羅門媚骨一聲謬贊,當真是榮幸至極。」聲音清朗而柔和,讓人如沐春風。
蘇豔炟聽了,眼中嫵媚橫生,「容三少果真是名不虛傳,也可讓我不虛此行了。」
守在門外的菊裳與菊嫋聽著屋內的動靜,心中充滿了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