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流產

莫憐自那日踏著淩晨的寒意回到顧宅時，看見顧昀裴如雕塑般坐在沙發上冷冷注視她上了樓後，兩人好似再也沒有見過面。

那日宴會上的事仿佛根本沒有發生過一般，就連顧意清見她也只是厭惡的無視她，這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不過她也沒有心思將這些放在心上，因為上天給了她更大的絕望。

她懷孕了……

孩子才一個多月大，而她卻是那日宴會之後大出血才發現的，她藉口擺脫了那個王總，獨自一人去了醫院，渾渾噩噩走了幾個小時回到顧家，如同天崩地裂，末日般的絕望。

她不知道這個孩子到底還保不保得住，這些天裡她不停地吃藥，但是卻也總是隔三差五的腹痛，她看著這偌大的顧家，卻沒有一個可以傾訴出主意的人，她想打電話給自己的父母，卻終究還是在接通前掛斷了電話。

她不能就這麼放任孩子不管，她必須要找個機會和顧昀裴商量，但對方卻不願意給她這個機會，也不知道有幾天顧昀裴沒有回到顧家了，顧意清說是她的錯，但是顧意清不知道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當她坐在車內看到大廈電視上那張明媚的臉時，心裡卻可笑的是剩下一個想法。

顧意清又冤枉她，顧昀裴不會家根本不是她的錯，而是她回來了。

莫憐站在公司門口，感受著小腹的輕微墜痛感，她手裡提著保溫盒，終究還是大步走了進去。

秘書禮貌的將她攔在辦公室外面，莫憐也不惱，額上卻因小腹的持續痛感滲出一些冷汗，她有些吃力的靠在牆上。

她微微低垂著眼瞼，儘量忽視周邊公司員工對她好奇的打量，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那些眼神中摻雜更多是卻是憐憫。

「莫小姐，總裁請您進去。」

聽到這稱呼莫憐也不生氣，只是感慨的這些人的默契程度，這些年來，顧昀裴身邊的人從來都沒有承認過她顧少奶奶的身份。

莫憐打開辦公室的門，還未曾走進面上就怔住了，這間辦公室她進來的次數屈指可數，原因自然是顧昀裴不喜他人的打擾，然而此時，顧昀裴坐在辦公桌後面面色冷冷的查閱著手邊的文件，對於她的到來根本毫不在意。

而他身邊依偎著的卻是她夢中一直懼怕擔心看到的明媚面孔，此時玩味的看著她，眼底深處不屑絲毫不加以掩飾。

莫憐的手指輕微的顫抖著，她深吸一口氣，轉身關上門將外面的世界隔絕在外，辦公室裡安靜的可怕，她慢慢的走到辦公桌前，如行屍走肉般的怔怔看著那個女人。

這張臉她在電視螢幕上看到過無數次，真人卻更是顯得五官精緻，氣質出塵，一顰一笑都吸引著人的目光，她在與顧昀裴結婚的前幾年夢回時分，也常常被驚醒，唯恐她回來拿走本該不屬於她的婚姻。

可是等到這一天真的到來時，她卻奇怪的松了一口氣，這在腦海裡曾經多次想像過的可怕場景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顧夫人，為何這麼看著我。」那女人聲音美如蜜糖，聽在人的耳朵裡酥酥的，語氣帶著嘲諷頗為刺耳。

莫憐卻意外的笑了，比往常都還要明媚，輕輕地將手中的保溫瓶放置在顧昀裴的辦公桌前。

「白小姐大名家喻戶曉，真人比電視上要更好看的多，不自主就多看了兩眼，請您不要見怪。」

「你有什麼事嗎？」顧昀裴在一旁的面色卻不怎麼好看，目光冷冷看著她這位不速之客。

莫憐自然也知道他不歡迎自己的原因，倒也不放在心上。

「姆媽給你煲的湯，讓我給你送過來。」

原來的湯都是她親手煲的，後來發現顧昀裴根本不會喝後，就再也沒有煲過，家中的姆媽看不慣他們兩人這幅樣子，便總是藉口讓她來送湯。

莫憐心中苦澀，怕是姆媽根本就沒有想過，只要是與她有關的，想必顧昀裴根本碰都不想碰。

顧昀裴不知為何周身的氣壓愈發的低，目光更加的幽冷掃了他一眼，便不在看她。

「知道了，還有什麼事嗎？」

莫憐一聽便知道他在下逐客令，心中不由的歎了一口氣，應該怕是她的出現惹得他心尖上的人不快吧。

「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說，今晚你回家一趟吧。」她的語氣幾近祈求，但是仍舊失望的沒有在顧昀裴的臉上看到一點軟化。

顧昀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到時再說。」

「不行，你答應我今晚要陪我一塊吃飯的。」白淩淩在一旁忽然說道，親昵的挽著顧昀裴的胳膊輕聲撒著嬌。

「不好意思啊，顧夫人，今晚昀裴和我已經有約了。」可是白淩淩的面色卻沒有絲毫的抱歉。

顧昀裴的有些無奈的看了身邊的可人一眼，寵溺的拍了拍她的頭讓她不要胡鬧。

莫憐面如白紙，身子不穩的晃了晃，沖著兩人笑的僵硬。

「這樣啊，那真是不湊巧，不過今晚的事真的很重要，哪怕一個小時也好，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先走了。」莫憐根本沒有等到兩人的回答就落荒而逃，她不知道若是真的聽到拒絕的話語她會不會瘋魔，會不會忍受不了做出出格的事。

小腹的墜痛愈發的明顯，痛感綿長不斷，幾乎擊潰她的神經，她強忍著眩暈，差點暈倒在公司裡，她拒絕了顧昀裴秘書的攙扶，半晌才能站起身來往外走，背後那些憐憫同情的目光十分的刺眼，莫憐忽然有那麼一刻在想，為什麼她可以把好好的人生過成這麼一副模樣。

那天晚上她在主臥裡等了一夜，沒有吃完飯，穿著睡衣站在陽臺上，怔怔的看著古顧宅的門口，冷冷的夜色帶走她的體溫，直到她身體變得僵硬，直到她的面色變得麻木，直到天色微亮，直到她在頭條娛樂新聞上看到那兩人昨晚出入酒店的新聞照片。

黎明的啟明星在莫憐看來有些刺眼，她周身帶著潮氣卻一點都沒又感覺到冷，直到她轉身打算回到臥室時，僵硬的雙足沒有絲毫的力氣，讓她重重的跌倒在地，這時的她才發現，雙腿間及地面上，是不知何時流下的黏膩的血，烏黑發紅，冰涼一片，沒有一點生命的跡象。

莫憐沒有哭，鎮定的可怕，她神色淡淡的將睡裙脫下擦開地板上的血，放到洗衣籃中，趁著黎明的夜色悄悄的坐著計程車去了醫院，沒有任何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