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夏姨娘的事情到了這兒算是個終結。入秋後，日子倒是有條不紊的過著。

林知譽和程昱之在橫山書院有院長專門教導，學問自然是旁人所不能及。再者程昱之與林知譽交好，又時不時的往林府來，想來來年挑選的皇子伴讀，這林知譽必然是能成了，故而幾年中秋佳節，林府是不少的帖子。

中秋節這日，天氣甚好，是個難得不冷不熱的天氣。胡氏安排了婆子給各房送去了節禮後，去了一趟福壽園給老夫人請安，這才帶著林知譽和林溪瑤兄妹，去赴皇后的母家程家的中秋宴。

程家是軍功出生，皇后的父親是執掌一方的大將軍，並不在府，而此番中秋宴是程夫人所辦，聽聞皇后今日也回來，故而來人倒是不少。

胡氏下了馬車，便瞧見程家的幾個兒郎在外頭迎著客人。一旁早有小廝將林府的賀禮接了過去。

互相見禮後，就有人領著胡氏進了府。

程夫人帶著兒媳在內院迎客，瞧見了林府的人到了，便笑著迎了上來道：「昱之一大早就念著了，如今我瞧著可是人來了呢！」

胡氏和程夫人並不熟悉，倒是因為程昱之和林知譽的緣故，這才熟絡了幾分。這會兒子聽到程夫人這麼說，胡氏讓林知譽給程夫人行了禮，這才笑著道：「原是要早些來的，倒是這小丫頭鬧騰了幾分。」說著，就有婆子將林溪瑤抱了上來。

林溪瑤原是可愛，加上平日裡被胡氏金貴的養著，如今倒是越發的惹人喜愛了。程夫人一時間倒是忍不住抱了一會兒，隨即笑道：「這麼個粉雕玉琢的小人兒，我倒是忍不住放手了呢！你倒是福氣極好的，一兒一女最好。」

這麼一來，胡氏和程夫人一時間倒是打開了話匣子，瞧著是相談甚歡。林知譽雖然年紀不大，但也不能老呆在內院，因此程夫人便吩咐了小廝將他領到程昱之那兒。

程夫人親自帶胡氏進了屋，而程夫人的兒媳接了程夫人剛剛的位置，帶著人站在內院門口迎客。

此番來的達官貴人不少，許氏的父親原是翰林院院首，門生無數，再者林家祖上是掌管鹽運的鹽使，如今的林家又深得皇上的重視，比起那些個貴勳之族，倒也不遑多讓。故而此番借此機會打探林府，或者想要和林府攀交情的倒是不在少數。

皇后今日並沒有到場，不過卻是派了貼身的嬤嬤過來，同來的還有一位宣旨的內臣，瞧著宮人們端著的那一溜的賞賜，可見這程家是皇恩浩蕩。於此，祝賀和恭維的話，倒是絡繹不絕。

胡氏剛一回來，就聽到下人來報說周姨娘鬧了一天了。

原是高高興興的胡氏突然就冷了臉色，掃了一眼那報信的人，眼神清冷的像是看一個死人一般。

那丫頭打了個寒顫，跪在地上，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倒是李媽媽，忙命人將這丫頭帶了出去。另有冬雨服侍了胡氏換上常服，將胡氏頭上的那一列的頭面歇下，好生的給胡氏松泛了頭皮後，這才見胡氏的臉色好轉幾分。

「夫人，廚房裡燉了燕窩，夫人可是要用些？」李媽媽見胡氏心情好轉，便開口問道。

哪知胡氏冷嘴一笑道：「把周姨娘帶來，她這鬧了一天了，我若是不見她，豈不是白費了她這一天的功夫！」

李媽媽見此自然是不敢多說話，心裡卻是為這周姨娘五次三番的惹惱夫人暗生不喜。若不是顧念著老夫人的顏面，那周姨娘怕是早就被大夫人打發到了莊子裡去了，如今不過是禁足罷了，倒是惹出了這麼多的事情來。

李媽媽瞧著那去的人半天都沒有回來，當下更是不悅。正要派人再去瞧，就見一個丫頭跑了過來，氣喘吁吁道：「老夫人讓大夫人去一趟福壽院。」

李媽媽心裡暗叫不好，這周姨娘怎麼又把老夫人給扯了進來。

胡氏早就知道周姨娘怕是不會善了，因此讓人梳了個簡單的髮髻後，邊帶著人出了院子，留了李媽媽在，讓她傳話給林河，這事兒絕對不能讓大老爺知道。

想著大夫人這次怕是惱了，因此李媽媽也不敢耽擱，忙讓喜兒去找了林河，果然如胡氏所料，周姨娘這次是不管不顧的要鬧了，好在林河及時把傳話的人給攔了下來，那傳話的人則是悄悄的被李媽媽派人給帶回了胡氏的院子。

胡氏到了福壽院，就瞧見周姨娘哭天搶地的跪在老夫人的面前，那樣子，活生生的是要將這輩子的眼淚都哭出來。

「見過母親，不知道母親喚兒媳來有何事？」胡氏落落大方的樣子和周姨娘哭天搶地的樣子，誰優誰劣自然是一眼明瞭。

老夫人年紀大了，被周姨娘這麼一哭，腦袋不由的有些發漲。心中自然是有些不悅，當下道：「行了，別哭了，有什麼事兒說出來就是。」

胡氏略帶嘲諷的望了一眼周姨娘，當下道：「老夫人，今日兒媳去程府，程夫人聽聞老夫人身子不好，特地讓人將皇后娘娘賞賜的人參命兒媳給您帶來。」

老夫人當下一喜，哪裡還顧得上周姨娘半分，忙問道胡氏今日去程府的情況。

胡氏自然是一一答來，周姨娘就這樣的被晾在一旁，一時間倒是忘了哭。

胡氏瞧著時候差不多了，慢悠悠的開口道：「老夫人，這旁人都說咱們林府最重教養，若是譽哥兒能夠成為三皇子的伴讀，于咱們林府可是極好的事情，兒媳想著過些日子邀程夫人過來，若是這個時候出了什麼岔子，那……」

胡氏的言下之意很明顯，若是這周姨娘再這樣三番五次的鬧，那到時候怕是必須要處置了。

老夫人雖然顧念周姨娘，但是與林府相比，周姨娘倒也可有可無，因此胡氏這話一出，老夫人便對周姨娘道：「我這兒有幾本經書，你拿回去好生瞧瞧，替我抄上幾份。」

周姨娘想要開口，可是瞧得如今這情形，老夫人怕是不會偏向於她，因此只得忍氣吞聲的福禮道：「是，老夫人。」

胡氏對於老夫人這個處置並不滿意，故而掃了一眼周姨娘道：「這抄寫經書最好是齋戒抄寫才是，若是周姨娘誠心要抄寫，兒媳瞧著去家廟裡齋戒些日子才能讓佛座瞧見誠心才是。」

胡氏這番話讓周姨娘心中一噎住，老夫人沒想到胡氏打的是這麼個主意，當下有些不悅，卻又聽得胡氏道：「老夫人怕是不知道，這程夫人是最重禮數的人，若是瞧見一個妾氏平日裡穿金戴銀，不好好的呆在自己的屋子，還時常和主母鬧，那是最不喜的，兒媳被鬧騰些倒是沒什麼，若是這因為這事兒阻了譽哥兒的前途，那兒媳是絕對不允許的。老夫人，難道您想要這京陵城裡說咱們府裡禦下不嚴，禮儀不全？」

林老夫人哪會不知道這事兒的嚴重性，那程夫人可是皇后娘娘的母親，若是真的讓她不喜，別說阻了譽哥兒的前途，怕是連她兒子的前途，整個林家的前途都要阻礙呢！當即也就狠了心道：「既然這樣，那周姨娘你就去叫廟裡住些日子，好好的抄寫經書便是。」

周姨娘當下自然是不肯，卻見胡氏身後的冬雨道：「怎麼周姨娘，為林府祈福可是天大的恩賜，周姨娘難道不感念老夫人嗎？」

事已至此，周姨娘當下只能打碎牙往肚子裡咽，她今日原是想要讓老夫人給她做主，誰知道卻是讓許氏誆了她這麼大一次。

周姨娘原以為許氏借著老夫人讓她去了家廟這事兒算是結了，卻不知此事才剛剛開始。

許氏回了院子，李媽媽將已經審出來的事兒一五一十的全部稟報了。

「她倒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盤。」胡氏冷然一笑。

原來這周姨娘今日是想要借著老夫人，免了胡氏罰她的禁足，然後再派人去請大老爺過來，讓他心生憐憫。

林有良平日裡最受不住的就是妻妾們梨花帶雨的樣子，若是今日大老爺在，怕周姨娘這計策就成了，只是可惜，她命人去把那報信的人再半路給截了，周姨娘這一齣戲倒是少了個重要的人。

「那夫人打算如何？」李媽媽低聲問道。

胡氏眼光微閃，輕輕耳語了幾句道：「……我要讓她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