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不高興

她懊惱地端著早餐找到了沈成韌，一句話沒說就悶頭吃飯，剛才的一幕被他看個正著，他把手裡剝好的雞蛋放在她盤子裡，「學習上倒是沒見你跟人家一爭高下。」

寧仟有雞蛋吃也不高興，但她從不跟自己的胃過不去，一口咬了下去：「我那是不想，我要是哪天發起狠來了，我能學習到燃燒、學習到瘋狂。」

被她誇張的演技逗得想笑，沈成韌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快點吃，去手術室找我。」

「我昨天都坐你車了，你還讓我跟你上臺，說話不算話。」她不想去手術室。

「我說過你坐我車我就不讓你上臺了嗎？」他語氣中充滿威脅。

寧仟搖頭，認命地把剩的半個雞蛋全塞嘴裡，還不忘用手拍拍，讓它充分填滿自己的口腔。

一到手術室她就心慌，她沒告訴沈成韌她其實很怕看到那些血淋淋的東西。

「寧仟。」

「來了。」她一咬牙一跺腳，拼了，暈就暈吧。

沈成韌剛洗完手，護士正在幫他穿手術衣，他的動作很嫺熟，每個步驟做起來都乾脆利索，而且自帶一種美感，看得寧仟都傻了。

「小姑娘，該你了。」護士喚道。

她點點頭，接過手術衣捏著裡層，然後抖開拋出，伸手套進去，護士再從後面幫她拉上，她做的慢，而且很不標準，被罵了兩句之後就沒事了。

寧仟不想來實習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討厭被罵，聽說手術室的人一個比一個凶，尤其是護士。

「站到我身邊來。」沈成韌道，戴上帽子口罩的他只剩下一雙淩厲的眸子。

她嗯了一聲，馬上站到他身邊。

心胸外科的手術時間長、而且累，寧仟一點不馬虎，聚精會神地聽從指令。

「拉住。」他手裡的止血鉗被她的手接過，相碰的瞬間她的心也顫了。

認真的男人無敵帥這話不知道是誰說的，說的真對，她的念頭一閃而過，繼續幫他拉鉤、拿止血鉗。

過了兩個小時，沈成韌難耐手術室的溫度額頭上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他習慣地往她肩頭一蹭。

甯仟不知所措，「主任你怎麼了？」

「出汗。」

她哦了一聲，覺得很奇妙，他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像撒嬌的小獸。

四個小時過去了，寧仟的腳下變得不穩，她知道自己會暈，但是沒想到第一台手術就不能撐到結束，不行，就算暈也得往後倒，堅決不能毀了這台手術，毀了病人。

沈成韌讓她換個方向拉鉤的時候，她明顯反應遲鈍了，這丫頭暈台怎麼不早說？！

「你媽對你管教很嚴嗎？」他主動出聲。

一提起她老媽，甯仟渙散的眼神立馬變得集中，「何止是嚴啊，簡直慘無人道、慘絕人寰。」

「舉個例子。」

「就比如我讀大學這事，高考分數下來到填志願那些天裡，我是受盡了折磨，每天早上起床都能看見陽臺的花花草草被我媽剪得亂七八糟，她說我要是不讀醫科，她就把我當那些花草處理了。」寧仟想起這事，小臉上還有驚恐。

沈成韌口罩下的嘴角微微揚起，見她來了精神頭，他收尾的速度也變快了。

兩台連著的手術過去，寧仟癱在了休息室，而沈成韌看著就跟沒事人似的。

「主任，八個小時哎，你怎麼一點疲憊樣都沒有，也太牛了吧。」她眨著崇拜的小眼神，看著這個冷酷的男人。

他輕哼一聲，「從今天起，晚上八點到九點繞操場跑圈。」

「誰啊。」寧仟若無其事的喝著水。

「你。」

她噗一聲，差點把水噴在他身上，他嫌棄地看了她一眼，「換衣服去民政局，我在停車場等你。」

寧仟咬著牙狠狠跺地三腳，她的生活怎麼那麼慘，找了一個把自己從頭管到尾的男人。

換完衣服，她小跑到停車場，路上起了好幾次把自己戶口本身份證扔掉的念頭，但是一想到沈成韌那張大黑臉，她就不敢了。

「主任，你真的想清楚了，娶我這麼一個小丫頭片子？」她指了指自己，再三確認。

「別高估自己，我們都在奔三的行列。」他依舊面無表情。

誰奔三，她今年虛歲才二十三，周歲二十二，無奈這歲數已經可以領證結婚了……

走在結婚的大道上，寧仟的心情十分沉重，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要成為已婚少婦了，這意味著什麼？她還不糊裡糊塗的。

「叔，我是頭一次結婚，緊張。」她轉頭看他。

沈成韌揉了揉額角，這丫頭嘴裡冒出來的怎麼盡是一些稀奇古怪的話，「我看起來很像二婚的？」

寧仟仔細地瞅了瞅，冒死道：「不像，估計沒人有我膽大敢嫁給你吧。」

他臉色再次全黑，雖然他不關注醫院裡的八卦，但對自己的魅力還是略知一二的，只要他發話，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

可是，他不想找。

「寧仟。」他喚她，她嗯了一聲，「如果你實在不想嫁，我們就回去。」

回去？她眼睛一亮又暗了下去，「我奶奶前些日子剛出院，萬一把她氣著了我會難過死的，她都七十多了，末了的心願就是看我結婚，我找誰結不是結呢，主任，我委屈。」

沈成韌聽著前面的話覺得這丫頭表面看起來挺開朗也挺堅強的，其實內心是個很孝順很脆弱的孩子，後面的話讓他直接踩了油門。

他娶個丫頭片子，還委屈呢。

快要趕到民政局的時候，遠處直冒白煙，好像是發生連環車禍了。

「哎，你幹什麼去？」寧仟看著他把車停在一邊，開門就跑。

「待在車上等我回來。」

寧仟眉頭緊蹙，她看過電視，車禍現場最容易發生爆炸了，他毫無防範意識的沖過去，萬一出事她豈不是要守寡了？

不行，她也要去。

沈成韌身為醫生，有醫生的使命，看到這麼多需要急救的人，他無法坐視不管。

脫下西裝外套，袖口的扣子被解開，他跟著現場120的同志們一起參與急救，寧仟也跑了過來，到處的都是傷患，她已然忘記自己來找沈成韌的了，自動加入了救援大軍。

消防員們也在爭取最大限度地救人，沈成韌奮戰在第一線，邊診斷邊指導，寧仟就在後面包紮傷患，幫著護士把他們抬上救護車。

手邊的病人處理的差不多了，沈成韌松了一口氣，他身上沾滿了血污，外套也找不到了，算了，他走向自己的車。

車裡的人呢？他發現寧仟不見了，看向四周，終於在一群白衣天使中間看到了那個正忙著的小丫頭，他薄唇由緊抿變為上揚。

沈成韌走回去，半途中他看到一輛車的油已經漏滿在地，他皺眉，快速跑向前。

「寧仟，躲開。」那車已經冒火了。

躲？甯仟一愣，沈成韌朝她飛奔，她下意識按照他的手勢往旁邊跑。

他跑的極快，抓住小丫頭的胳膊就往地下趴，他整個人是壓在她身上護著她的。

嘭得一聲，火光四濺，一股濃重的熱氣讓周圍的人都為之一振，大家都蹲在地上，嚇得不輕。

「你沒事吧。」沈成韌的手還按在寧仟的頭上。

她耳朵都快聾了，聽到他說話她才敢抬起頭來，「我沒被炸死也會被你壓死的，主任你好重。」

「以後會習慣的。」他淡淡地說了一句，把她拉起來。

習慣？他壓在她身上？寧仟的臉刷一下就紅了，她平時當老司機開車的時候都不臉紅，怎麼這會面對他隨口的話就害羞了呢。

沈成韌看了看手錶，「今天領證已經來不及了，走吧，回去吃飯，明天一起輪休結婚。」

「好。」她應了一聲，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她心中有股異樣在翻騰。

回到他的住處，兩人輪流洗了個澡，寧仟盤腿坐在沙發上，濕著的頭髮披在腦後，她手裡抱著零食嘎吱嘎吱在吃。

沈成韌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洗完澡順手就把寧仟的衣服和他的一起洗了。

看到他晾她的內衣，她的薯片掉在了腳上，她媽說在部隊裡生活過的男人是整理家務的一把好手，這話果然沒錯，可是她的內衣被他拿在手裡，看在眼裡，這……

很怪。

寧仟把薯片往桌上一扔，假裝沒看到剛才的一幕，晾完衣服的沈成韌進來，路過她身邊的時候說了一句：「出去吃飯。」

她哦了一聲，趁他回臥室的時候跑到了陽臺，看著自己的小內內和他的掛在一起，她若有所思，不行，她以後得買點成熟的內衣，不然人家以為這掛的是一對父女的內衣呢。

吃飯的路上，她在網上選內衣，沈成韌無意中瞥了一眼，看到的畫面是：蕾絲、薄紗、性感等字眼。

「你在幹什麼？」他沉聲道。

「買衣服啊。」寧仟找了幾家都不是很滿意，「算了，去實體店試試再說。」

想到那些東西掛在她身上？沈成韌的黑臉有些彆扭，他忍住沒出聲，不過剛才他洗衣服的時候注意了一下，她的尺寸貌似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