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8

病房裡的點滴有條不紊的滴著。

病床上的少年靜靜地躺著，緊閉的唇泛著暗紅的色澤，與蒼白的臉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就那麼一動不動地躺著，只有身旁跳動的心電圖證明著生命依舊存在。

此刻距離季一南被人從冰冷的江水中救上來已有兩天了，但他依然處於昏迷狀態。

雖然醫生說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但是不知道具體什麼時候會醒過來。

秋陽躡手躡腳地打開病房的門，輕輕走到季一南的病床邊。

「你怎麼還在睡呢？都睡了兩天了還不醒？」少女盯著病床上雙眼緊閉的少年，眼裡瞬間溢滿了淚水。

白天裡，她與青檸鹿城來過病房，但是她只敢遠遠地看著病床上的他，不敢接近。

青檸也不允許她接近。

於是秋陽選擇大晚上偷偷溜進醫院。

「我一點也不怪青檸那麼恨我，我現在自己都好恨自己。」秋陽捏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了肉中，「你怎麼那麼傻呢？」

她伸手撥了撥季一南的劉海，栗色的髮絲乖順地落到一邊。

自己似乎好久都沒有這樣望著他了。

上一次這樣看著你是什麼時候呢？秋陽歪著腦袋回憶著。

好像上一次這麼相處，是上一次晚上在公園見面。這麼一算，真的好久沒有這樣見面了。

秋陽的手下意識地伸向季一南的臉，輕輕觸碰了一下，隨後又如觸電般的猛地縮回了手。

「現在的你，離我真近，但是，當你醒過來的時候，一切又會恢復原狀了。」想到這裡，秋陽無奈的笑了笑，「怎麼突然不想要你醒過來了呢。」

「雖然很喜歡現在這麼靜靜地和你呆在一起，但是，你還是快點醒過來吧。青檸很需要你。」秋陽拉起季一南的手，喃喃到，「我也需要你。」

在季一南被人救上岸以後，青檸看著嘴唇發紫的季一南，受驚過度昏迷了過去，在醫院昏睡了一晚，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將手背上的針管拔掉，鞋也顧不上穿，赤著腳跑在冰冷的瓷磚地面上，她說她要去找季一南。

護士忙將她追回來，給她打鎮定劑，她才安靜了下來。

但是躺在病床上的她，終日依靠點滴維持，她不吃飯，就這麼靜靜地躺著，默默地流眼淚。

秋陽看著這麼憔悴的青檸，心中也是難過的。

她繼續為季一南梳理著頭髮，將稍顯淩亂的髮絲撫的平順。

醒過來吧，快醒過來。

秋陽看看手錶，已經快十二點了。

確認四下沒人，她猶豫了一下，低下頭快速地在季一南蒼白的臉頰上親了一口。秋陽的臉上瞬間升起一片紅暈，趕緊起身離開。

「我明天再來看你。」秋陽輕輕地將季一南的手放進被子裡。

隨後的每一個夜晚，秋陽都會到季一南的病房裡，跟他說說話，她有時候都會在心中嘲笑自己真的越來越囉囉嗦嗦地像一個大嬸了。

「來，今天我講故事你聽。」秋陽從包裡拿出一本童話，「聽這個你會不會醒得快一點。」

她天天在他身邊碎碎念每天發生的大小事，大到哪哪哪發了一起兇殺案，小到今天吃面有點鹹。

「今天要聊的內容比較有深度。」秋陽笑嘻嘻地開始讀童話故事。

在讀完第三個童話故事之後，秋陽嗓子都快冒煙了，她轉身走到桌邊倒水。

「我嗓子都啞了，你倒是睡得挺香的。」秋陽咕咚咕咚喝下一大杯水。

季一南躺在床上，漸漸睜開眼睛，看著背對著他的女孩，露出虛弱的一個笑容。

在秋陽轉過身來的前一刻，季一南又閉上了眼睛。

「再讀一個故事好了。」秋陽清了清嗓子，又開始念叨，「睡美人，這個好。」

秋陽念著念著，突然放下書，看著躺在床上沉睡的季一南。

「書上說，親一下就會醒過來，我都偷親你這麼多下了，怎麼還不醒呢？」秋陽用手撐著腦袋，「難道是親的不夠？」

季一南心中發笑，原來這麼多天你都在偷親我啊。

秋陽伸手撩撥季一南的劉海，輕輕用手撫摸他的臉頰。

秋陽手指的溫度讓季一南緊張得呼吸都不均勻了。

「好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我明天再來看你。」秋陽低下頭像往常那樣準備給季一南一個吻。

就在低頭的那一瞬間，季一南睜開了眼。

秋陽愣愣的看著季一南，此刻他們只有幾釐米之遙，近得幾乎能感受到彼此呼出的氣息。

秋陽將眼睛掙得大大的，季一南幽深瞳仁中的自己窘迫得無以復加。

她回過神來，想迅速直起身子，只可惜季一南先她一步雙手挽住了她的脖頸。

他玩味得看著局促的莫秋陽：「偷親未遂，被抓住了。」

秋陽漲紅了臉，說不出一句話，他醒過來了？還聽見自己說的話了？

這個姿勢實在是太讓她尷尬了，她的眼睛都不知道要放向哪裡。

「既然都醒過來了，你幹嘛要裝睡啊？」秋陽反咬一口，心想，糟糕，那些話他到底聽到了多少？

「你那麼吵，誰睡得著啊？」

「你能不能鬆手啊，這個姿勢好奇怪。」秋陽佝僂著背，匍匐在季一南的病床上，「嫌我吵，我走還不行嗎？」

「把我吵醒了就想走？怎麼可能？」季一南緊盯著秋陽，秋陽通紅的臉頰在他眼裡有種別樣的誘惑。

「你再不放手，我就叫啦！」秋陽沒底氣地威脅著，甚是心虛。

她突然想到了那句「你叫啊，你叫破喉嚨也沒人會來救你」，臉上的紅暈更是鮮豔。

「你最好把護士醫生全給叫過來，最好讓陳青檸也知道你每天夜裡跑來我的病房。」季一南笑嘻嘻地看著秋陽，一臉「看你怎麼威脅我」的表情。

「小人得志！」秋陽氣得從牙縫裡擠出一句。

「你說對了。」季一南壞笑，突然猛地一用力，將秋陽拉倒自己的懷裡。

秋陽的側臉貼在季一南的胸膛上，感受到他起伏有力的心跳，自己的心跳更是如鼓點般狂躁。

「聽見了嗎？因為你，它差點就不跳了。」季一南頓了頓，「但也是因為你，它又活過來了。」

秋陽一愣。

「謝謝你。」秋陽喃喃。

「我不要你說謝謝。」季一南扳過秋陽的腦袋，冰冷的嘴唇準確無誤的貼上了秋陽濕潤的唇。他用力壓住秋陽的腦袋，絲毫不給秋陽喘息的機會，秋陽有些艱難地承受著這一切。她雖然掙扎但是無力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