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精靈 我看不懂你們

去外婆家的路上，雨燕和媽媽遇到了幾個熟人。那幾個熟人很熱情的和媽媽打著招呼，然後詢問打官司的事怎麼樣了。雨燕最煩別人問她的事，還問得每個細節都要清清楚楚的才甘休。偏偏人都是了奇的，不打破沙鍋問到底是不會作罷的。

「哎呀，你說，這麼好的女兒，他還不要，真是沒福。對了，你們什麼時候開庭？」甲問。

「我說，就是要告，這種沒良心的人，不告他他還以為他了不起呢。」乙說。

「謝謝你們關心了，下個星期開庭了，是不公開開庭。」媽媽回答。

「嘖嘖嘖，你今天看到王喜看到他現在的老婆嗎？」甲又問。

「沒有。」

「那個女人啊，以為進了城就了不起了，前些時候去買個菜都要坐黃包車呢！嘖嘖，真有錢。」乙又說到。

「哎，人是會變的嘛。」看得出媽媽是在敷衍她們。

「雨燕呢？你看到你小媽叫不叫啊？你叫她什麼啊？你妹妹和弟弟叫你姐姐不？」甲很有興趣知道雨燕家的事。

「不知道！我不曉得，我不叫，也不知道他們怎麼叫我。」雨燕不耐煩的說。

「咦，這孩子，還倔呢」甲沒聽到她想聽的，有點失望。

「她是小孩子，不要和她計較，她這幾天忙著和他爹打官司，所以心情不好。」媽媽打圓場。

「是啦，你這個笨孩子，你是分給你爹的，到他家時去啊，看見飯就吃，沒錢就問他要，他要是敢對你怎麼樣，你就哭，就鬧，你真是膽子小，怕他呢。」乙插嘴。

雨燕不答她的話，只是瞪了她一眼。

「哦，這孩子倔，好了，我們有點事先走了，有空來家時坐啊。」媽媽也不耐煩了，找了個藉口離開她們。

「媽，你幹嘛和她們囉嗦？」雨燕不懂這些人為啥就喜歡問別人家的事兒。

「這是人情世故，你不懂的。」媽媽也有些無奈。

「我就是不懂才問你了。」

「我現在給你說了你也不懂，你長大了就會明白了。」媽媽不想再說。

到了外婆家，舅舅去了店裡，恰好舅媽在。

沒想到的是，舅媽又問了在路上遇到那兩個人同樣的問題，明顯的，媽媽也不想回答，但是又不得不回答。

「雨燕啊，你要爭口氣，不要讓人看笑話了啊」舅媽笑著說。

「是啦，她現在為了這些事都影響到學習了，我真擔心呢。」媽媽有些無奈。

「我看雨燕長得可真像王喜啊，你可別把王喜那些都學到了，不然你媽就白費白養你了呢。」

「我才不會。」雨燕說話了。

「不會？聽說你在牆上寫了個‘恨’字，是在恨哪個啊？嘻嘻，要恨也要恨你爹吧，怎麼寫在自家牆上？」舅媽那笑看著都想吐。

「小孩子不懂事啦。」媽媽說。

雨燕不想再聽下去。進裡屋去找外婆去了。

「婆！」雨燕叫道。雨燕不喜歡「外婆」的「外」字，只叫外婆「婆。」

「你來了？」外婆手裡正做著什線活。

「嗯。」

「舅媽在外面嗎？」「在。」「你媽呢？」「和她說話呢。」

正說著，媽媽已經結束了和舅媽的對話，進來了。

「我說你這個姑娘，怎麼那樣和舅媽說話，她再怎麼樣都是你舅媽，這樣說話沒禮貌。」媽媽一進來就說雨燕。

「我不喜歡她那樣子，我家的事關她什麼事啊，還這樣說我。」

「燕兒，你要聽媽媽的話。」外婆也說。

「是了，你要聽話，要學習舅媽的好處，你看舅媽不管遇到誰都笑眯眯的，這樣才不得罪人，你看你的臉，一天都是一個表情，就像別人欠了你的錢一樣，這樣可怎麼行！」媽媽繼續說。

雨燕是聽不進去的。她不喜歡那樣虛偽的生活，不喜歡去學虛偽。

雨燕去找外婆家的黑貓玩了，不想聽媽媽和外婆的對話。

家裡的小花貓，後來失蹤了，雨燕很是傷心了一陣子，怎麼找都找不到。後來，媽媽不再養貓。聽說貓是被人偷走的。因為那只小花貓太乖了，不但盡忠職守抓老鼠，還知道雨燕放學的時間，每次雨燕放學回來，就會遠遠的看見小花貓從屋裡跑出來，到門口來接她，到家後還會撒嬌，對雨燕蹭啊蹭的，雨燕最高興的就是那會兒。

「小黑！你在這裡曬太陽啊，我和你說哦，哎，別跑啊。」黑貓和雨燕不是特別熟，看到雨燕來了就想躲。

「嘿，抓到你了，來啦，我最喜歡貓了，來，我給你抓癢。」雨燕才不管黑貓喜歡不喜歡她呢，抱在懷裡不放手，給貓抓癢。

「咕咕咕。」貓喉嚨裡發出舒服的聲音。

雨燕對付貓很拿手，知道貓喜歡人摸哪個位置，知道貓最喜歡抓哪裡的癢。

「小黑，才幾天沒見你，你怎麼和舅媽一樣勢利了啊？看到我就跑，哎，不會是什麼人養什麼樣的貓吧？我可不許你變壞貓，聽到沒有。」她自顧自的說。

「小黑，你今天還沒表演呢。」外婆家的這只黑貓也很聰明，天黑了，它會去開燈。那時的燈是一根線吊著開關的那種，貓一跳上去一抓，就可以開了。

「哦，天還沒黑，你不開是吧？下次我來你要表演給我看啊。」

正和貓說得起勁呢，舅舅舅媽回來了。

「咦，你不在屋裡看電視，和貓說什麼呢？」舅舅先開口。

「你不曉得燕子能聽懂畜生話啊？她在和貓聊天呢。」舅媽笑嘻嘻的介面。

「我在你家，什麼時候得看個電視？看了你家電視，像吃到舅媽的肉一樣，我可不敢。」當然，這話只能心裡想想，不敢說出來。

「進來了，在外面杵起像個白癡一樣。」舅舅說了一句就回屋了。

舅舅他們回來了，水秀也要回去了。

「在這裡吃了飯再走嘛。」舅舅挽留。

「那我再去買點菜回來，不曉得二姐她們要在這裡吃飯，我沒準備呢！」舅媽說。

「不了不了，不麻煩了，我們煮好飯了的，回去熱菜就可以吃了。」媽媽忙說。

「那好吧，有空來坐哈！」舅媽送客了。

「媽，舅媽出去之前就知道我們來了，她為什麼不知道我們來啊？」

「那是因為她不想我們在那裡吃飯。」

「這麼小氣，怕吃到她的。」

「哎，過了就算了，你老是記到作什麼！」

「是，過了就算了，你幫她的時候她怎麼連‘謝謝’都沒說？小傑傑是超生，不是你去跑這裡跑那裡的送禮求情，連戶口都上不起！」

「你提這個做什麼！」

「我只是不服氣！」

「不服氣？那是你舅舅！我的弟弟，有啥不服氣的。」

「哼！」

「教了你好多次了，不要去計較不要去計較，你怎麼就不聽呢！還‘哼，’你一天要哼多少次啊！小心哼成個小老太婆。」

「等我長大了，決不會去幫不會記得別人的好的人。」雨燕默默的想。

去到菜場，隨便去看了吉孃。吉孃一家就在菜場賣菜。雨燕很喜歡來吉孃這玩，逢年過節的，媽媽還鼓勵雨燕來吉孃這裡幫忙，學點生意。

吉孃也問了雨燕的情況。雨燕很樂意告訴她，因為在雨燕心中，吉孃算半個媽，有什麼事，告訴媽沒有什麼錯。

「吉孃，你說那些人，真正的忙幫不起，還問東問西的好煩哪。」

「那你和我說東說西的不煩啊？」吉孃逗雨燕。

「你不一樣，你是真的關心我，你幫不到我是因為你沒那個能力，不是幫我，你就像我媽一樣的，當然可以和你說。」

「啊哈哈哈，」吉孃很開心，「你真這麼想啊？」

「當然了，不然我才不來你這裡呢。」

「這倒是，我們家雨燕最拽的，不是那個人不去找呢」吉孃打趣到。

「吉孃，說真的，我好怕啊，我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誰見到我都在問，我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我也不知道官司打得贏不，如果不贏，我怎麼辦呢，就這樣放過他嗎？如果贏了，他賴帳怎麼辦？還有媽媽，這幾天煩死了，天天都罵我。」

「燕兒，乖，媽媽罵人是因為她也煩，壓力也大，至於官司，你會贏的，天下沒有說不過的理，贏了你還怕他賴帳啊？法院的人不是擺著看的，你放心好了。」

聽到吉孃的話，雨燕的心安定了許多。

走前，吉孃還大包的菜打包給雨燕。吉姨爹還說：「怎麼只拿這麼點。」「夠了夠了，多得都吃不完了，每次來你都給這麼多，我都不好意思了。」媽媽給吉姨爹說。

「二姐說的，不就是點菜了嘛，有啥稀奇的。」吉姨爹也是笑嘻嘻的，不過那笑是真的，不是像舅媽那樣皮笑肉不笑。

回家的路上，母女倆討論起了「笑。」

「媽，你說，為什麼舅媽笑起來好像下一句蹦不出句好話，但是吉孃和吉爹笑起來我就覺得很親切呢？」

「因為你不喜歡舅媽，喜歡吉孃和吉姨爹嘛。」

「才不是。」

「好吧好吧，我和你說了你可不能大嘴巴，只能你知我知。」

「嗯。」雨燕點點頭，等著媽媽的下文。

「俗話說，‘像由心生’，心裡是什麼樣的想法，什麼樣的盤算，臉上的表情就會表現心裡的想法和盤算，舅媽心裡的小九九多，所以你看到她的笑很不舒服，而吉孃和吉姨爹，心裡沒那麼多城府，又是真心對你好，所以看到他們的笑是溫暖的。」

「是啊，不知道為什麼，我明知道吉姨爹有家暴，可是我卻還是對他很親，我總覺得他對我們的好是真的。」

媽媽歎了口氣，悄悄的和雨燕說一些話，雨燕明白了。她聽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