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向楚帶著楚月關逃離大殿后的第七天,楚月關才從昏迷中轉醒過來。
「這是哪兒?」楚月關茫然問道。
「大王放心,這裡是微臣的練功之所,十分安全!」見楚月關醒了過來,歐陽向楚趕忙走到楚月關的床前,恭敬地回答道。
楚月關好像想起了什麼,臉色略有些不好看,「我們呆在這兒做什麼?我要回宮!愛妻已經去了,宮殿不能再讓他們霸佔了!我們趕緊回宮!」剛說完,楚月關就從床上跳了下來,開始穿起衣物來。
「大王何故如此著急,難道您忘了?您已經把它們打敗了啊!」歐陽向楚急忙阻止。
「什麼!我把他們打敗了!這怎麼可能,連愛妻都……我怎麼可能!」楚月關很是驚訝。
「大王難道真不記得了?您好好想想。」
「嗯,讓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說完,楚月關便左右踱走,開始思索起來。
一陣沉默過後,突然間,楚月關靈光一閃,仿佛想起了什麼,「哦,我想起來了。我就得當時有一陣伴著竹香的狂風從殿外吹來。之後便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我腦中響起,說什麼學會堅強。再後來我便控制不了自己了,好像狂暴了起來,直到他說什麼‘情緒泉眼’的時候,我才重新控制住了身形。後來我便凝住了身心,什麼也記不得了。」
「哦,原來是這樣子,那……」歐陽向楚若有所悟。
可是就在歐陽向楚想要繼續說下去的時候,楚月關又驚呼起來:「對了對了,還有,我記得中間有一次,我好像哭了,大概是看到了滿地的鮮血,具體是什麼我也記不得了,只是覺得心裡一陣苦悶,很痛,很淒涼。還有一次,我記得當時好像手腳都軟了,有一種虛脫的感覺,可是突然間,一口鮮血仿佛活物般地從心底裡奔湧而出,吐了出來。當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其餘的就真完全記不得了。
其實,楚月關不知道,正是那口噴薄的鮮血,才挽救了他的性命!
「嗯,果真如此,娘娘說的果然不錯,大王天降英才,遇事必會逢凶化吉,能得天佑,立大業!」歐陽向楚不住的讚歎道。
「呵呵,歐陽,你真會說笑。你們不是說,天都破了嗎?我又怎麼去得天佑,怎麼去立大業!你啊,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傻傻愣愣的。這些可能都是愛妻想讓你忠誠與我,才對你說的吧。」一提到愛妻,楚月關有些淒涼,「我這一生,已經沒有什麼所求了,只願一生守護愛妻,然後去地下和她團圓。」楚月關眼睛裡泛著淚光。
「大王不應悲傷,大丈夫者,當立大志!況且娘娘的話,多少還是有些在理的。畢竟,娘娘的能力,大王不是沒看到!她這麼說,可能是覺得,這個世上,還有另外一個天吧!」歐陽向楚安慰道。可是很顯然,他自己都沒有多少自信。這個世上,難道真的還有一個天?這怎麼可能!
可是不管怎麼說,他的話,多少還是起到了作用的,至少楚月關是有些相信的,「也許吧,也許還真有另外一個天也說不定」,不過很快,楚月關又陷入了他那固有的悲傷中去了,「可是,就算還有另外的天,這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呢?愛妻死了,另有一個天又有什麼用呢?難道他能幫我復活愛妻不撐?」
「大王,恕微臣直言。微臣不知道何為天,更不知道他是否有能力復活娘娘。只是,微臣知道,眼下我們確實有一件事必須去做!國已破,當再立!」歐陽向楚一字一句地說著,鏗鏘有力。
「你是說,重新立國?呵呵,算了吧,要立國就必會有殺戮。我已經失去了愛妻,你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我不想再失去了。」楚月關有些惆悵。
「為大王盡忠,是微臣之本分,微臣必當……」
「好了好了,你怎麼也學會說起客套話來了。我現在已經不再是一國之君了,往後你也不必這般拘束,我們只做兄弟,不做君臣。」 「這……謝大王恩典」歐陽向楚有些猶豫。
「怎麼還叫我大王,叫我月關就可以了。」
「嗯,月關,月關。」歐陽向楚憨厚地笑了笑,心裡卻是激動異常:「天底下再沒有這般平易近人的君王了!不為之死,罔活也!」歐陽向楚在心底裡默默地種下了承諾,又接著說道:「那往後,月關兄有何安排?」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要回宮,我要好好的陪陪愛妻。」楚月關又開始惆悵了。
「哦,對了,月關。我都忘了。喏,這些東西給你。都是在大殿裡找到的,就掉落在你昏過去的地方。」說著,歐陽向楚就從懷裡掏出一顆珠子,還有一面鏡子。「這顆珠子我知道,是顆舍利。我也有一顆類似的。可是這面類似於鏡子般的東西,我就不知道了。」
「哈哈,你猜的不錯,這確實是面鏡子。可還真是睹物思人啊!愛妻已經走了,這面鏡子卻還在!物仍在,可是人已非了啊!」楚月關內心又開始悲涼起來。「歐陽你看,看到了沒?我在鏡中,竟是這般風度翩翩。愛妻活著的時候,呵呵,她沒因此少調侃過我啊,可是現在……呵呵」
聽楚月關這麼一說,歐陽向楚順勢朝著鏡像中看了過去,裡面當真是有一位翩翩王者,然而歐陽向楚卻無半分驚喜,有的只是驚訝,「月關,你快來看!裡面是有一位霸氣的王者,這確實沒錯。可是,當我照進去的時候,裡面竟什麼也看不出來,這不是很奇怪嗎?我剛拿到它的時候,也曾用它照過自己,可卻和現在一般無二,什麼也照不出來,所以我才說它是類似於鏡子而不是鏡子。」
楚月關頓時也大感奇怪,「對啊,這是怎麼回事兒?唉,這都怪我啊,以前愛妻拿出這面鏡子的時候,我竟然從來沒有注意到,現在想來,裡面還真完全沒有成過愛妻的影像!」
「難道娘娘從來沒和你提起過?」
「沒有。我那時只以為它是面普通的鏡子,沒有向愛妻問過,愛妻好像也沒有提起過。對了,你剛才說這顆珠子是舍利。你好像對舍利很瞭解,跟我說說吧。」
「我對舍利也不是很瞭解,只是以前聽娘娘提起過。我的這顆舍利還是娘娘給的呢。」
「哦,也是愛妻跟你說的。」楚月關充滿好奇和疑惑,繼續追問,「那,以前愛妻還有沒有和你說過其他一些是嗎?」
「除了一些關於舍利的事情,也就再無其他了。不過,現在想來,娘娘對於舍利的瞭解好像並沒有以前說的那樣,是偶然知曉。相反,卻是瞭解得很呐。娘娘通曉舍利,又有一面奇怪的鏡子。娘娘到底是誰?娘娘的身份又是怎樣?現在想來,也確實是令人懷疑啊。」
「好了,不要再說了!愛妻是愛我的,她不值得你去懷疑!」楚月關突然間就勃然大怒起來,「好了歐陽,我累了,你讓我靜一靜。」
楚月關沒有說什麼,默默地退了出去。他知道,現在這個時候還是讓楚月關單獨靜一下的好。畢竟,娘娘是楚月關真心愛過的人,他的用情之深,也不是看不出來。如果娘娘當真是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這樣的打擊,對於楚月關來說,那就太大了!
歐陽向楚走後,楚月關想了很多。
「從前面的戰鬥來看,愛妻和冷侵心應該是對立的,最起碼,愛妻和我並不是完全的敵人。可是,即使她和我不是敵人,她又為什麼要不顧性命地去保護我呢?難道說,愛妻所在的陣營和冷侵心所在的陣營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難道說,愛妻和冷侵心本來就認識?不對,愛妻和冷侵心應當是不認識的,這從她們之間的對話可以看得出來。可是,愛妻到底為什麼要去保護我呢?難道說,真的是完全出於內心的愛?呵呵,我真的很希望這就是事實。」
「從我第一次遇到愛妻,我就已經對她產生了好感。這幾年,她對我也是真心的好。讓我去懷疑她對我的情意,我真的做不到。愛妻不可能是敵人,他絕不會背叛我的!歐陽的懷疑絕不會是真的!愛妻是愛我的,這種情誼假不了,這不是能裝的出來的!」
「可是她對舍利又是那般瞭解。對於這,我又該怎麼去解釋呢?她的這面鏡子,又是怎麼回事兒,為什麼我能夠在鏡中看到帝王般的影像,而歐陽卻又什麼也看不到?愛妻啊,你快來告訴我啊,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告訴我歐陽的懷疑都是毫無根據的,告訴我你對我的情意完全都是真的!哈哈哈……呵呵……」楚月關感覺自己很痛苦,那種懷疑自己至親至近的感覺真的太心痛了!楚月關感覺自己的心已經被絞碎了,好痛好痛。他不願去懷疑,卻又不得不去懷疑。
也許是因為真的太痛了,楚月關帶著內心的淒婉,就這樣沉沉的睡了下去。
第二天,雞鳴時分,楚月關蓬亂著頭髮,敲響了歐陽向楚的房門:「歐陽,我們去諾特菲爾國吧,我……一定要弄清楚愛妻的身份,我不能讓她白白死去,我要為她報仇!」顯然,楚月關為了這幾句話,也掙扎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