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慢慢長大，滋味初嘗 五 美女迎春來

吳雲飛並沒有走遠，出了門後向右一拐邊停了下來，站在尹老頭的院牆外發呆。開始時還隱隱約約聽見了幾句裡面的說話聲，似乎也聽不清裡面說什麼，但是在聽到尹老頭說要講《封神演義》時，便慢慢走開，回家去了。

尹老頭所在的村莊叫石塘，是公社所在地。

吳雲飛所在的蓮池村則在石塘東邊，地勢相對來說略低於石塘，故而常有雨水聚集在低窪處，形成了東灣、西灣、蓮花池、荷花池等積水處，蓮池村的名字估計也是由此而來。

吳雲飛來到了家門口，看到有個女人正在與他娘說話，他娘不住地搖頭，似乎在拒絕什麼事。

「娘！」吳雲飛隔著老遠就喊了一聲。

「咦？小飛啊？你不好好上學，跑回家來做什麼？」他娘看到吳雲飛背著書包回家，奇怪地問。

吳雲飛來到近前，對他娘道：「學校裡在搞運動，說是先不上課了，老師讓先回家呆著，等再上課時，學校會通知家長。」

他娘歎了口氣道：「運動？好好的學不上，也運動了，這到底是咋地了？」

吳雲飛看了一眼和他娘說話的女人，問道：「娘，她是誰呀？」

他娘沒理他，對那個女人說：「既然這樣，要不你先到家裡做會兒吧。關於那些事，得等我們家孩子他爹回來後在商量。」

那女人道：「那，謝謝您了，大娘！」

聽到那女人講話，吳雲飛一下子怔住了：他從來都沒有聽到過如此動聽的說話聲！

怎麼形容呢？柔、細、弱，即像附耳低語，又像天外來音，短短一句話，卻猶如一股清泉突然從頭頂注入到了體內，霎時遍體通透清涼，舒適無比。

可是，可是這個女人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聲音來呢？

剛才吳雲飛曾經看了她一眼，見她蓬發垢面，臉上被頭髮黏住了大半，露出來的地方又髒又黑！上身穿一條方格布褂子，下身穿一條爛了幾個洞的藍布長褲，腳上穿著髒兮兮的盤帶布鞋，根本就是一個要飯花子嗎！

「我們的小老師長得多漂亮啊！」吳雲飛心中道。

想起那個梳著兩條大辮子的語文老師，吳雲飛就兩眼放光，再不是那個木訥的小男孩！

「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家裡還有什麼人？」沉思中，吳雲飛聽到娘在問那個女人的名字。

那女人道：「我叫石迎春。家裡還有個叔叔，本來還能照顧我，前段時間娶了個新嬸子，就沒法子管我了。」

娘又問道：「你怎麼不在家鄉找個人家嫁了，到處跑什麼？」

石迎春道：「剛才我都對王大娘說過了，我們那裡受了災荒，茅根樹皮都給吃淨了！開始時還都不願意離開家鄉，後來只要能走路的，都跑出來找吃得了！結果我們幾個人一路就走到這裡來了。」

饑餓，還有比饑餓更能讓人感到絕望的事情嗎？

看到這村裡的人們，石迎春覺得踏實了許多：有沒有吃的，能不能吃飽，看看周圍人們的臉色就明白了。

她還記得不久前，有幾個城裡的領導幹部到他們村裡瞭解災情，這裡走走，那裡看看，因為路遠，晚上便住在了村裡的兩戶人家。

這些領導幹部都是帶著飯菜下來的，因為他們知道這村莊裡沒有什麼東西招待他們。

有一個長得還算漂亮的大嫂，剛生了孩子不久，因為沒有東西吃，母子二人都餓得沒了人樣。

當他聞到鄰居家那些領導們吃的飯香時，忍不住跑到了鄰居家，趴在窗戶上偷偷向裡張望，恨不得進去搶些來吃。

據說有個領導看見窗戶紙上有個小洞，外面有只眼睛正在冒綠光。他就藉口上茅房出來察看一番。

這個領導是拿著半個饅頭出來的，月光下見到這個女人時，發現女人什麼都不看，兩隻眼睛死盯著他手裡的饅頭不放。

這個領導就向院子的角落裡走去，而那個大嫂就像丟了魂一樣跟著他走了過去。

這個領導說，把褲子脫下來，我就將手中的饅頭給你吃。

那大嫂想都沒想，伸手就把自己的褲腰帶解了下來，然後把褲子向下一拉，便露出了光光的下半身。

這個領導把大嫂弄到一顆大桐樹邊，讓她靠在樹幹上，然後把饅頭塞到她手中，就去脫自己的褲子。

那大嫂似乎要一口將饅頭吞下去，卻又像是要慢慢品嘗一下滋味，含一下，又取出來，臉上滿是幸福的光彩。

這個領導費了好大勁才將自己的那玩藝兒塞進去。

餓極了的女人，身上哪個地方不是幹乾巴巴？

這個領導卻覺得別有一番風味。

不長時間，兩個人就都心滿意足的各回各屋了。

這個領導用半塊饅頭日了個女人，高興之餘，忍不住就和同來的人說了，結果第二天便紛紛揚揚傳開了。

石迎春知道，在他們那裡，吃飯比貞潔重要得多！

所有的道德和品質等做人規範都是吃飽了飯的人搞出來的東西。

一路北來，石迎春就是到了這裡才有了留下來的念頭。

跟著吳雲飛他娘，石迎春進了屋。

因為聽得石迎春說話好聽，吳雲飛怔了片刻後就跟了過來，並且一直跟進了屋裡。

只聽娘又說道：「從這裡路過的逃荒的人很多，卻沒幾個人留下來。因為我們這裡也不是很好，估計用不了多久，我們這裡的人也可能要出去逃荒了！」

石迎春把身上背著的一個小包袱取下來放到炕上，歎了口氣道：「唉！不瞞大娘說，我本來也沒打算在這裡停留，只是不知道怎麼回事，昨天到了這裡就覺得不想走了。晚上我們幾個人在東邊碾房裡捲縮著湊合了一夜，今天早上我卻突然不想走了，正好那個王大娘就過來了，我們說了幾句話，她就對我說，既然不想走，就給我找個人家吧。我就想，與其這樣到處要飯吃，還不如找個人湊合著過日子呢！」

吳雲飛他娘皺眉問道：「那你今年有多大了？」

石迎春低聲道：「今年剛好二十歲了。」

吳雲飛昂著頭看著石迎春的小嘴說話，直覺說不出的好看，好像什麼呢？他想了一下，突然明白了——就像那個小老師的嘴一樣的好看！

娘又說：「坐下歇歇吧。要說呢，我家老大也二十五歲了，是該成個家了。不過，那也得他自己願意啊。」

吳雲飛突然道：「我哥哥會願意的！」

「啊？你怎麼知道？」兩個女人同時驚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