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過去了,城市的變化並不是很大,街道還是一樣的擁擠、繁華,路邊相擁著過往的情人,長鬍子的畫家隨地而坐,揮筆素描著每一個神髓,海岸邊的白鷗優弧般一躍而起,像是在迎接著新人的到來。
豪華轎車在街邊緩緩行駛,車內的男人一直望著窗外沉默不語,淡黃色的卷髮隨風輕起,如精工雕琢的五官更顯沉穩俊淩,好看的薄唇一直不苟言笑,給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寒。
「總裁,你是想先去飯店還是先去公司?」坐在一旁的秘書林裳嚴謹的詢問道。
「你覺得呢?」冷熠寒面露輕笑戲虐的問道。
「總裁,九點公司要開董事會迎接你,十一點你約了項總談合約的事,下午一點約了模特談簽約的事,還有……」
「停……說重點。」冷熠寒面露嚴肅的正色道。
「嗯……我覺得您還是先去公司吧?」林裳小聲的答道。
「去酒店。」冷熠寒毋庸置疑的冷冷開口,老傢伙真不是個省油的燈,放他回國處理這邊的業務,還要讓他每天對著一個唐僧,讓他耳朵都長繭了。
林裳十分為難的嘀咕道:「總裁,那董事會馬上就要……」
「取消。」冷熠寒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話,那些老頭子比她還要囉嗦,頭髮沒幾根,廢話倒是挺多。
沒過多久,轎車停在豪華的酒店旁,冷熠寒舉步優雅的走下車,攏了攏身上的皮夾大衣,身後扛著行李的林裳,十分認命的緊跟在他身後。
屋內開了暖氣,臺北的天氣還真是冷,冷熠寒坐在沙發上,搖晃著手裡的紅酒,眼前的螢幕突然亮了,他不耐煩的問道:「老傢伙,你怎麼總是這麼陰魂不散啊?」
「臭小子,資料我都已經傳給你了,這邊的業務你要辦的漂亮點,在那些元老面前,可別丟了我冷家的臉。」冷青岩面露顏色的警告著。
「老傢伙,你再囉嗦下去,這筆幾十億的生意……」冷熠寒陰陰的威脅道。
「好了,那我暫用你的寶貴時間了,我們再次聊。」說完,冷青岩急急的將螢幕關掉。
冷熠寒打開電腦將資料盤插上,老傢伙傳的這些資料根本就是一推廢紙,這些資料根本就證明不了什麼,裡面的貓膩得查清楚了才知道,開國元老是吧?玩這種股份接力棒的遊戲,會不會太愚蠢了一點?
電話內響起林裳的職業敬語:「總裁,您和項總預約的時間到了。」
冷熠眼十指交叉,果斷的命令道:「嗯,把那份備份的資料也帶上。」
「好的,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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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北的一所醫院內,郝民面色為難的細說道:「慕太太,你女兒的醫藥費不能在拖了,我們院方還是建議你將女兒帶回去調養。」
女孩在屋裡上串下跳著,白皙柔美的臉上略顯童稚,頭髮也有些淩亂,她拿起手中的筷子,指著醫生大罵道:「你是大蝗蟲,我要消滅你……嘟嘟……」
郝民不怒反笑的悄悄走進她,摸了摸她滑嫩的小手背,一臉吟笑的輕說道:「好啊,如果我是大蝗蟲,那你就是小米粒。」
她不舒服的縮了縮手,猛然用筷子敲向醫生的腦袋,咚咚咚咚,就像是在打鼓一樣。
「哎呦,小祖宗,你別敲了。」郝民發疼的連連退後道。
她雙手鼓掌,一臉嘻哈的大笑道:「哈哈……媽媽,你快看,大蝗蟲也會說話哦!」
「然然,不要胡鬧了。」許意嚴格的訓斥道,雙眼無神的望向別處,低聲乞求道: 「郝醫生,你能不能再寬限幾天?等過幾天我就將醫藥費交了,我女兒她一定會好起來的。」
郝民亦有深意的看了看慕然,隨後語氣無奈道:「哎,好吧,我再和院長說說。」
「郝醫生,真是太謝謝你了。」許意萬分感激的朝他鞠了鞠躬。
「嗯,你要好好看著她,別讓她到處亂跑。」郝民指了指嘴角嘟起的慕然。
「嗯,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看著她的。」許意保證的點了點頭,雙手摸了摸慕然的腦袋,女兒就是她的命根子,就算她現在一無所有了,她也不能失去女兒。
慕然眼睛軲轆軲轆的轉著,她推開許意的手,悄悄拿起門後的掃把,朝著郝民的臀部猛力捅進去,巴掌叫好道:「哈哈…射中了…射中了…」
頓時,郝民雙眼逼出幾滴珍貴的眼淚,他機械式的扭過頭,咬了咬牙將掃把拔出體內,摸著屁股僵硬的走到慕然跟前,中指立起,切齒道:「算你狠。」
「哎呦,郝醫生,你這是怎麼了?」一旁的護士急忙上前扶住他。
「我……我痔瘡犯了,叫個內科幫我看看。」郝民臉色如黑墨般難看,這個小蹄子,竟然戳他的屁眼?等著吧,她遲早要哭著向他求饒。
「郝醫生,痔瘡犯了應該找外科啊?」護士十分不解的問道。
「我裡面爛了,受了內傷……」郝民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啊?這麼嚴重啊?那就要動手術把你的腸子割了才行。」護士十分理解的直言道。
「你廢話怎麼這麼多?趕快去叫人啊!」郝民撅起屁股趴在視窗,一臉的急躁的督促道。
「哦」護士十分聽話的轉身離去。
房間內許意拿著梳子,輕輕的為女兒梳理秀髮,往日的嫩膚如今也變得稍顯粗糙,才五年的光景竟然讓她從38歲變成了48歲,慕家沒了,她們母女如今也無家可歸了。
「然然,你要聽話,不要再惹叔叔伯伯們生氣了。」許意面露慈愛的輕說道。
慕然附在她跟前,小聲的說道:「媽媽,我偷偷地告訴你一個秘密,那些掉了牙齒的烏龜會復活哦,它們還用手摸我呢!」
「傻孩子,這裡哪有什麼烏龜?」許意不在意的取笑道。
「真的有哦,我真的見過。」慕然天真的掰了掰手指,她沒有說謊,那些烏龜真的有摸她嘛!
許意摸了摸水瓶,不放心的叮囑道:「好了,你乖乖待在這裡不要亂動,媽媽去打瓶開水來。」
嘿嘿,媽媽走了,她又自由了,嘴角掛起天真的弧笑,像個特務一樣瞄了瞄門外,「哈哈…沒人,可以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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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名叫皇廷貴宮的料理餐廳內,一名男子勃然大怒的將手中的檔撕得粉碎,「冷總裁,這就是你的誠意?」
「項總,如果你還是個聰明人的話,就跟我合作,你賣出的那只股份我還可以原封不動的還給你,不然……」冷熠寒品了品紅酒,略有深意的說道。
「既然你都已經知道了,那你又能耐我何?」項明直接挑明的直言道。
「以我現在的能力足以讓你傾家蕩產,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我不勉強。」冷熠寒無所謂的聳聳肩。
在商道上,只有他瞧不上的獵物,還沒有他打不贏的勝仗,味道不好他可以吐出來,即使是殘渣也可以變成金土,有求於人的事他不做,是人都有弱點,只要相互得益,何樂而不為?
「我憑什麼相信你說的話?」項明十分謹慎的疑慮道。這個人是商業雄霸,能說出這麼狂傲的話,必然是有根據的,如果不能增股,那他還不如早些收手圖個安樂。
「就憑這個……」冷熠寒將一個小型的U盤扔給他。
「這是什麼?」項明拿起U盤不解的問道。
「這是拷貝下來的副本資料,裡面有我們公司這幾年的盈利損額度,還有一些不尋常的非法支出,你看了就會明白的。」冷熠寒絲毫不在意的說道。
「這可是你們公司的機密,你為什麼要給我看?」項明十分納悶的問道。
「這就是我的誠意,我需要NewHorizons,這些東西洩露出去,一點影響也沒有。」冷熠寒毫不誇大其詞的直言道。
「好,我相信你,可是…合約……」項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他。
「項總,您就放心吧,我們總裁面面俱到,早已讓我準備了副本,合約沒有問題的話,就請簽字吧。」林裳恭敬的將合約遞上。
項明翻看了一遍,拿起鋼筆在約合上簽下署名,佩服的大笑道:「哈哈……冷總裁果然名不虛傳,今後的世界就是我們這些年輕人的了,看樣子我還要知會一下蕭總,免得他到時候會栽在你手裡。」
「你指的是哪個蕭總?」冷熠寒疑惑的問道。
「他就是蕭家唯一的獨子蕭淩雲,也是不久前回的國,那小子果然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一出手就是大手筆。」項明自顧自歎的說道。
蕭淩雲?竟然和那只烏龜同名同姓,不知道慕然現在過得好不好?
冷熠寒略顯遲疑的問道:「他是不是娶了慕家的小姐?」
項明輕歎道:「哎,這事說來也挺遺憾的,五年前慕家遭了一場巨變,一夜之間慕顧華死了,他妻子眼瞎了,他女兒也癱瘓了,所以婚事就……」
癱瘓了?「你說什麼?慕家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冷熠寒幾乎擰碎了酒杯,萬分激動的問道。
「據說是家中遭到歹徒了,那些人渣偷了錢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害人性命呢?說起來慕家還跟我有生意上的往來,現在弄成這樣……」
「慕顧華的女兒現在在哪裡?」冷熠寒雙眼映著血絲,語氣急切的問道。
「應該還在醫院裡,怎麼冷總裁你和慕家也有交情嗎?」項明面露不解的問道。
「項總,我還有事先走了。」冷熠寒拿起外衣急匆匆的往外走,打開車門坐進車內。
林裳拿著文件,也急急的鑽進車內,不看臉色的細說道:「總裁,模特那邊已經在等……」
「下車」冷熠寒打住她的話,冷冷的開口道。
「啊?」林裳不明所以的抬頭看著他。
「我讓你下車。」他再次命令道。
「哦」林裳慢吞吞的走下車,正準備開口說話,車子如風般消失在她眼前,「這是什麼情況啊?」她自言自語道。
冷熠寒用力捏了捏方向盤,在他去美國的這段時間,慕然到底遭受了什麼樣的經歷?該死的,他竟然什麼都做不了?煩躁的按下撥號鍵:「幫我查一個叫慕然的女孩,現在住在哪家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