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458/coverbig.jpg?v=8007f3fd80f702aaedc230381ae838c5)
季臣抱著夏文西跑出了KTV,宋天尉找人送羅心蕊回去後便大步跟上季臣,他的錢包手機都還在他那裡。
可是大半夜已經沒有的士了,季臣抱著夏文西一路跑回了學校停車場,自己驅車送夏文西去醫院。
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十二點四十分了。
夏文西臉色蒼白地被送入急診病房,季臣和宋天尉才一身大汗地坐在病房外喘著氣等待。
宋天尉這下算是看明白了,自己果然沒猜錯,然後拍了拍好兄弟的肩,道:「沒事的,放心。」
季臣握了握兄弟放在肩上的手,道:「嗯。我知道。」
半個小時後,醫生走了出來,道:「你們就是病人家屬?」
季臣和宋天尉圍了過去,道:「是是,我們是她同學。」
醫生上下打量了一眼他們,然後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做事真是沒個分寸。這個女娃有嚴重的慢性胃炎,你們還給她喝酒,現在好了吧,胃出血,再晚一點點來,小女娃就有生命危險了。」
季臣一愣,慢性胃炎?
醫生見他的表情,道:「原來是不曉得,下次就不要了。女娃娃已經轉到普通病房了,你們去把住院費繳一下,就可以去看她了。」
季臣和宋天尉立刻去把住院費交了,問了病房就奔了過去。
推開病房門,夏文西臉色慘白地躺在床上。
季臣松了一口氣,走了過去坐在床邊看著她,一言不發。宋天尉也跟在一邊看著。
似乎睡得並不平穩,夏文西眉頭略皺,嘴巴似乎在說些什麼。
終於,夏文西發出了一個聲音。
「遠均。」
房間的窗戶沒有關牢,一陣風吹來,窗戶「啪啪」作響。
然後房間冷寂得得嚇人,空氣似乎都凝固了起來。
遠均。
這兩個字仿佛一顆炸藥,炸開了季臣的心臟。
季臣站了起來,走到窗邊關上窗戶,然後退出房間。
宋天尉跟在他身後,把病房門輕輕合上。作為兄弟,他知道剛剛夏文西嘴裡叫的那兩個字一定不尋常。
他跟著季臣走到了走廊盡頭的陽臺。
半夜的風,冷得刺骨。
「天尉,有煙嗎?」季臣問道。
宋天尉連忙抽出一根煙並著打火機一起遞了過去。
季臣點燃了煙,然後把打火機還給宋天尉。
然後他抽了一口。
突然,他轉身一個拳頭打在牆上,罵了一句:
「滾你媽的周遠均!」
又是一拳:「你媽的,要是被老子逮到,絕對不放過你。」
還是一拳:「周遠均,你個龜兒子!」
宋天尉攔下季臣,他真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季臣。
「季臣,行了。到底怎麼了?」
季臣不說話,只是不再動手,轉過身使勁抽煙。
「這個,周遠均,是?」雖然是兄弟的私事,他不該過問,但是這顯得太不尋常了。
季臣「啐」了一聲便不做聲。
過了很久,季臣才開口:「天尉,雖然我從來沒說,但你應該知道,我是喜歡夏文西的。」
宋天尉一愣,道:「嗯。」
季臣抽了一口煙,歎道:「我喜歡她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認識了多少年,她就在我心裡住了多久。而這個周遠均……」季臣不自覺地手握成拳頭,道:「是文西之前的男朋友。我們三個一直都是同學,一起長大。」
「後來呢?」
「文西一直喜歡他,他也喜歡文西,我們三個人一直如鐵三角一般地存在。後來他們偷偷在一起,文西爸媽除了不允許早戀外,周遠均人材、家境上都不算好。再後來,我和文西考到成都,他一直成績很差,就留在了老家,高二的時候他去當兵了,文西為了見他,常常翹課,沒少挨家裡的打,和家裡關係鬧得很僵。大一上期的時候,他回來了,牽的,是另一個女生的手。」
「後來,你就加倍對文西好,希望能彌補她心裡的傷痛,是嗎?」
「那個時候的文西,對我避而不見,聽她室友說她每天都早出晚歸,也不說話也不笑,直到一個半月後她才主動聯繫我,那個樣子瘦弱憔悴得不成樣子。所以我想好好對她,加倍對她好,本來,我都以為,兩年了,她就算沒忘,也該放下了,可是……」
「哎……」
「我只是希望她開心一點。真的開心。」
宋天尉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他知道,過去的故事絕不會像季臣說的那麼簡單,一定是經歷很許多心酸疼痛,否則夏文西不會對過去念念不忘,季臣也不會對周遠均這般咬牙切齒。
他也知道,季臣真的只是希望她開心。
「給大家一點時間吧。該忘的,會隨著時間過去的。」宋天尉拍拍季臣的肩,「回去看看文西吧,說不定醒了。」
「嗯。」季臣掐了煙,走回了病房。
夜微涼。
夏文西醒來的時候,正是星期一的第一束陽光照進房間的時候。
動了動頭,還是有些頭暈,夏文西有些口乾舌燥想喝水,可是實在沒什麼力氣。斜過眼一看,就看見伏在她身邊睡著的季臣。
夏文西看著季臣鬍子拉渣的睡顏,有點難受,他肯定是守了一晚上。
這時門開了,是宋天尉。
宋天尉看見夏文西醒了,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推醒睡著的季臣。
「文西,」季臣揉了揉眼睛,看清了夏文西蒼白的臉,忙上前問道:「文西,你覺得怎麼樣,胃還痛不痛,還有哪不舒服?」
夏文西勾動嘴角,道:「你不要緊張,我沒事。我……就是想喝點水。」
宋天尉道:「水還沒燒開,我買了早飯,有豆漿,湊合喝一點吧。」說罷季臣趕忙把夏文西的床搖起來,然後把豆漿遞給夏文西。
「我給你爸媽和姑姑說了,他們一會兒就來看你。」季臣坐在床邊,道:「你的慢性胃炎是什麼時候有的?我怎麼不知道?」
夏文西咬著吸管道:「大一的時候有段時間飲食不規律,酒喝多了就這樣咯唄。」
季臣想了一下,大約是那一個月吧,然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就不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嗎?真不知道你是什麼變的。」
夏文西笑笑,趕忙岔開話題:「心蕊呢?她沒事吧?」
季臣氣結:「誰能比你有事啊,喝酒喝到胃出血到醫院躺著了。」
「哎喲,大少爺你就不要再說我了,比我爸媽還能念。」夏文西吐吐舌頭,求救地看著宋天尉。
宋天尉搖搖頭道:「昨天季臣可著急了,你就讓他發發火,我可幫不了你。」
正當三人你來我往瞎扯的時候,夏文西的爸媽、姑姑,還有在電力局上班的表哥齊長川就已敲門進來了。
季臣和宋天尉忙尋了藉口退了出去。
然後,從他們離開病房的那一秒開始,爸媽、姑姑還有表哥就開始對夏文西一陣轟炸,全然把她罵了個狗血淋頭。
夏文西生病不太有力氣說太多,便只有可憐巴巴地聽從教誨,爹媽姑姑表哥個個都伶牙俐齒,車輪戰差不多進行了一個多小時,最後是護士進來說要給夏文西做檢查,這才作罷。
季臣和宋天尉在門口聽著也是心有戚戚焉地為夏文西捏把汗,她家的人真是太厲害了。
然後,護士開始做檢查,全部人都退了出來。夏文西的爸爸夏平和媽媽賀麗雲向季臣道謝,他們是認識季臣的,並把他們墊支的住院費還給了二人,之後,夏平、賀麗雲、夏游和齊長川因為都要上班,確認夏文西沒事後便離開了。
再推開門,夏文西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床邊,樣子看著忒可憐了。
「夏文西,我發現你家人真是厲害,怪不得你這小嘴也挺倔,遺傳果然可怕。」季臣打趣道。
「就是就是,你爸媽罵你那個聲音啊,我們在外面都聽見了,還有你姑姑,厲害,真是厲害!」宋天尉笑著附和。
夏文西笑駡道:「兩個沒良心的,盡說風涼話,都不說進來幫我解圍。」
「我解圍?怎麼解?告訴叔叔阿姨,你是去喝酒喝成這樣的?那肯定以為是我把你帶壞了,我才是有理說不清了。」
「你可以快點找護士姐姐來解救我啊!」
「護士姐姐你以為叫就來啊,再說,護士姐姐不是最後來解救你了麼?」
「你……你將就我一下會死啊?!」
……
三人在病房裡笑駡良久,不知不覺就快中午了。宋天尉很有義氣地買來了午飯,三個人在病房裡抱著盒飯吃得有說有笑。
「篤篤篤」有人敲門。
「請進。」
進門的是一個西裝革領的男人,個子很高,長得不算多出眾,但一雙眼睛深邃悠長。
夏文西一見他就笑了起來:「融哥,你怎麼來了,快進來坐。」
何融笑笑,就走了進來,拿出身後的飯盒道:「我猜你應該在吃午飯,特地去給你買的魚湯,你趁熱喝了,對身體好。」夏文西最喜歡吃魚,所以毫不客氣地一口氣喝光。
季臣一邊吃菜,一邊在心裡冷哼道:這個何融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哪來的?
「這是……」何融顯然看到了旁邊吃飯的兩人。
夏文西笑著介紹到:「都忘了介紹了。這是季臣,是我的好朋友,這是宋天尉,是季臣的好朋友,現在也是我的好朋友啦,他們送我來醫院的。這是何融,地產公司副總哦,是……也是我的好朋友,好哥哥。」
何融笑道:「你好,我是何融。謝謝你們送小西道醫院。」
季臣冷笑道:「不謝,小西是我最好的朋友,這是我應該的,倒是謝謝你來看她。」
濃濃火藥味彌散開。
夏文西和宋天尉相視一眼。
宋天尉:連「小西」都叫出來了,季臣怒了啊。
夏文西:季臣發什麼神經呢?
宋天尉:這人到底是誰?
夏文西:真的是一個哥哥,他以為?
宋天尉:他不這麼認為吧……
夏文西垂頭,只好道:「嘿嘿,融哥,你找我有事?」
何融收回眼神,笑著對夏文西道:「我都差點忘了,來送你婚柬的。我和琳琳要結婚了,下個禮拜天。琳琳想找你當伴娘。」
夏文西一聽,興奮道:「你們要結婚了啊?何叔叔答應了啊?哎呀,太恭喜了,放心放心,我一定快快養好病,一定來當伴娘,美美的把琳琳都給比下去!」
何融大笑,然後囑咐她快點養好病,便說公司有事就離開了。
季臣一聽,原來是要結婚的,心情也大好,便問:「這人是誰?」
夏文西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本不想理他,但因為何融的婚訊讓她很開心,便耐心解釋道:「是何叔叔的兒子,何叔你知道撒,和你家做過生意的。以前何叔老是想把我和融哥湊一對,和我姑父親上加親,不過可惜我們不來電,結果後來他看上了我的高中閨蜜琳琳,兩個人就成其好事了啊。何叔本來不怎麼喜歡琳琳,琳琳家境不是很好,不過現在,嘿嘿,太好了,琳琳出嫁了!」
「嘿嘿,那可真值得高興。」季臣也跟著笑。
陽光灑滿病房,成都的冬天甚少出現太陽,但一旦出現,必然是燦爛驕人。
方家。
「小叔,你來了啊?陪晴晴玩。」晴晴拉著方嚴的衣袖吵鬧著。
「好啊,晴晴想玩什麼?」方嚴對這個小侄女很是疼愛。
廚房裡,秦莉端出最後一道菜,對著小叔子和女兒道:「來吃飯了。」
方嚴帶著晴晴走到餐桌邊,道:「不等大哥嗎?」
「篤篤篤——」秦莉笑道:「這不久回來了。」開門果然是方安。
方安脫了外套,走到餐桌,抱著女兒坐下,拿出兩張請柬。
「這是?」秦莉打開其中一張。
方安道:「老何家兒子結婚。六叔當年在國土的時候幫過老何,他倒是很記恩,不僅給了我,也給了你一張。」說罷把其中一張移到方嚴的面前。
方安的父親排行老三,原來也是省委的,後來出車禍死了,當時只有十四歲的方安就送到也在成都的六叔家一直住到了他結婚,搬去那會方嚴才剛出生沒多久,他哥哥方寬也才八歲,因此三兄弟一直很親厚。不過現在方寬跟父母住到了西安,四川也就留下了他們兩兄弟。
方嚴看了眼請柬,便放在了一邊,道:「看那天有沒有時間再說。」
方安也不說話,只逗著女兒道:「晴晴去不去啊?」
晴晴道:「好不好玩?好玩就去。」
方安笑道:「許宗澤哥哥也去哦,你去不去啊?」
晴晴大喜:「那我要去,好久沒有見過宗澤哥哥了。」
秦莉也喜道:「成鋼和夏遊一家都去啊?那太好了,好久沒見夏遊了。」
方安道:「當然了。成鋼和老何是什麼關係,是肯定要去的。而且成鋼家的那侄女還是老何兒媳的伴娘。」後一句說得有些意味深長。
晴晴道:「文西姐姐也要去嗎?文西姐姐人最好了,每次都要給晴晴買好吃的,小叔小叔,你一起去嘛。」
方嚴吞了一口飯,看著晴晴笑道:「好吧,那小叔就如果有空陪晴晴去參加婚禮,好不好?」
晴晴笑眯眯地在她小叔的臉上「吧唧」地親了一口。
方安大笑,捏了捏女兒的鼻子,道:「你小叔啊,一定回去的。快去坐好吃飯了。」
十日後,週四。夜。
方嚴在宿舍裡看著送來的請柬良久,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小鄧,我周天有什麼工作?……嗯,就這些?……推到下午……這個讓勝強負責……我明天休息,下週一再回來,好,就這樣。」
然後,方嚴從衣櫃裡收拾了兩套便服,把請柬放在平日用的皮包裡後,便安穩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