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狸兒稍一擰眉,目光毫不示弱的打量著燁執墨,淡淡開口,極簡短的吐出了兩個字。「活人。」
「呵……」燁執墨聽了這話,神色不由得怔了怔,好看的鳳眸彎了彎,一抹淺笑飛揚在唇邊,猶如瞬間融化了的冰山那般溫潤。
望著面前這俊美得不似凡人的男子,金狸兒禁不住有些暗歎,如神如魔,鐵血而魅惑。
突然她身子一軟,整個人滑了下去,意識有些模糊,只覺得大腦暈沉沉的。
又要掛了吧!
金狸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孤傲、淒然甚至帶著幾分不屑。
見此,燁執墨眉間微微的一皺,袖袍下的手不自覺緊了緊。這是一個孩子應有的表情嗎?
那笑容裡是如此的狂傲、淒然,像是雪山上的孤狼,平靜中,好似已經看透一切、看穿一切,
傾刻間,燁執墨不由得對這孩子產生了極大的興趣。看著她如此平淡,如此不屑接受死亡,心底的某一個角落不由得被觸動了,輕輕地疼了疼。
他眸光深了深,一雙丹鳳眼眸緊緊的打量著她,這孩子到底經歷過什麼?
一個才八.九歲大的孩子,面對敵人、面對他竟沒有絲毫的膽怯,那清冽的眸子深處竟寫滿了一股滄桑與悲涼。
「你到底是誰?」
金狸兒意識恍惚,隱隱得只聽得一個冰冷而溫潤的聲音響在耳側,腰間突然被一個力道勒緊。
天旋地轉間,整個身子撞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溫熱的大手撫上她額頭。
「冷嗎?」燁執墨溫聲開口。
金狸兒望著他俊美而淡漠的側臉,緩緩地點了點頭,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是在人家懷裡。
不遠處的夜冥見此,不由得睜大了眼睛,沒想到王爺竟然會救這個毫不相干的小孩子。但這些都不是關鍵,關鍵是王爺現在是抱著這個孩子。
他連自己的親生孩子都未抱過一次,更何況燁執墨是有著嚴重的潔癖,看著那孩子身上破爛的粗布麻衣,夜冥驚鄂得張大了嘴。
冰冷的身體貼上那溫熱如火的懷抱,金狸兒的知覺開始慢慢恢復。
黑幕褪去,冬日的暖陽如浴火重量生的鳳凰,張著巨大的彩翼,伏上雲端,漸漸爬滿了天際,一點點的開始驅逐著冰冷的寒意。
「王爺,該去赴宴了,皇上還在宮裡等著。」夜冥提醒了一聲。
燁執墨淡淡點頭,漫不經心的開口道:「那就讓他多等會吧!」這個皇兄指不定又有什麼麻煩事了。
抱著金狸兒小小的身子,燁執墨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頭。長得這麼瘦,看著都還沒幾倆肉似的。
「去!命人燉點參湯等下端過來。準備一套衣服,給她穿上。在本王回來之前,好好照顧她。」燁執墨開口,身形一動,抱著金狸兒就朝著小樓內飛去。
小樓內,四周都安置著上好的玉瓷火爐,一時間,金狸兒只覺得被那溫暖潮水給團團裹住。
夜冥有些困惑,向來鐵血無情王爺好像很在乎這女孩。他想破了頭都沒弄明白王爺到底是何用意,只能呆呆的跟在身後,看著王爺為這小女孩忙碌著。
燁執墨喜歡清靜,這處小樓便是他平日休息的地方。
這裡除了侍衛夜冥與丫環紫嵐,其他的人全留在了梅林之外。而燁執墨除了在這裡睡覺,其他時間都在外面。
指尖微微一動,金狸兒在他懷裡掙扎了幾下,這個年輕的男人,就是這具身子的父親?那個與她有血緣關係的男人?那個傳聞裡鐵血無情的魔王——燁執墨?
金狸兒抬著雙眸一眨不眨的打量著他,燁執墨是那種五官俊毅卻魅惑的男子,光是看一眼,就知道這人是何等的狂傲自信,當然,他的狂傲是因他完全有這個資本。
盛川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墨王爺,百姓眼中的戰神,皇朝中幾乎所有的軍權,全掌握在個他的手裡。一個當今天下動動指頭,便能撼天動地的人物。
「你在看什麼?」燁執墨彎下身,將金狸兒輕放在床上,鳳眸凝了凝,定定的看著她。
「看你!呵呵……」金狸兒應了聲笑道,平淡的語氣,無畏無懼。
聞言,燁執墨勾了勾唇,淡淡開口:「你就不怕本王嗎?」
「你有什麼可怕的?。」金狸兒直視著他,清冽的眼對上他幽深的鳳眸。
四目相對,好似一場看穿靈魂的穿透與對視。
「呵……不怕就好!」燁執墨抬手,捏了捏她並不圓潤的小臉,這丫頭的小身板怎麼瘦弱得像個紙片人似的。
「好好呆在這裡,在本王沒回來之前,不准隨意走動。」燁執墨站起來,便往外面走去,皇兄還在宮裡等著他,指不定又發生了什麼事。
房門關上,金狸兒目光掃視在四周,整個房間裡佈置清雅簡單,每一樣東西看似普通,卻實質上價值連城,珍貴非凡。
「本王給你三個時辰,快去查查這孩子的來歷。」燁執墨在走出小樓後,對著身旁的夜冥冷聲吩咐道。
而在王爺去上朝的那會功夫裡,夜冥已經摸清了昨夜的事情經過。但是最讓他驚訝的就是:這女孩竟然就是王爺的親生女兒,那個一直圈養在偏院裡的無名幼女。
話說在燁執墨十六歲時,曾與府中一名叫做洛茵的女子走得很近,後來洛茵在生下一女後,難產而死。
事隔十年,這個沒有娘親的孩子,無人寵、無人憐,甚至連個名字都沒有,就像是一株被人遺忘在荒原上的小草,任其自生自滅。
隨著夜冥的這番仔細查找,已然是將這女孩十年來的生活知道得詳詳細細。就連她何時走路,何時說話,都查得一清二楚。
安安靜靜的九年時間,貌不驚人的小丫頭,她那武功又是哪裡學來的?莫不是這其中的什麼不為人知的東西,夜冥心底懷疑,當下卻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看這丫頭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夜冥有些鬱悶,隱私這東西,別人若不想說,他也沒心思去窺探,但前提必須是不違背王爺的命令。
「小主子,請過來敷下藥吧。」夜冥立在桌前,板著面孔,開口道。
這丫頭不就是敷個藥嗎?有那麼難嗎!真夠折騰人的。他都叫了好幾次回了。這風寒入骨的,不敷藥還能好得了麼?
若真是好不了,王爺那可沒自己好果子吃,夜冥的雙眉緊緊地皺在了一起。
而那小主子卻仍舊坐在椅子上,悶聲不吭的。這小的不敷藥,等大的一回來,自個就得遭殃了。
見小女孩還是無動於衷,夜冥沉著臉,把膏藥往桌案上重重一擱,氣呼呼的道:「小主子,屬下要得罪了。」
說著,夜冥竟然伸手向金狸兒抓去,你不敷,我幫你敷好了!。
金狸兒靜坐了一會,力氣已經恢復了一些,挪身往旁邊一閃,夜冥伸過來的手頓時落空。
在夜冥驚訝金狸兒的靈活性時,金狸兒眸光一冷,抬手一腳就朝他下麵踢了過去。
「我不喜歡別人靠近。」金狸兒坐在椅子上冷冷開口,一起身,頭上立刻是一陣列眩暈,額頭有些沉重。顯然這身子還很虛弱,而剛才的動作起伏太了點。
「不就敷個藥嘛!整那麼麻煩,小破孩,真夠彆扭的。」夜冥下身一吃痛,憤聲道。心底有些委屈,好鬼的娃子!下手可真狠,他憤憤不平地嘀咕著。
金狸兒秀氣的眉毛一皺,繼續冷聲道:「我不喜歡別人靠近。」
「唉……」夜冥為難地看著她,「那你這這體內的寒毒要怎麼辦……」
金狸兒冷眼看他,眼裡絲毫沒有妥協。這驅寒的藥上敷在後背,光是自己一個人,哪能貼上去。但多年的特工生涯,讓她總保持著警覺,不習慣甚至是厭惡別人離自己太近。
燁執墨離宮回來,一進門剛好看見這一幕,見小孩還穿著之前的那身粗布麻衣,周圍的溫度迅速降下了幾分。那種仿佛實質的壓迫感,令金狸兒感到非常不舒服。
「夜冥,你先下去。」燁執墨擺擺手,示意他留下膏藥,人就可以走了。
等房門一關,室內一片安靜。燁執墨不開口,金狸兒也同樣保持著沉默。
在回府的路上,燁執墨已經聽屬下彙報了昨夜的事情。金狸兒所住的小院,在梅林右側。那條小路,已經荒廢了十多年,是當初建造王府時,工匠不小心留下的通道。
很難想像,一個十歲孩子,能從刺客手中逃走,安然走出生死陣。
想起她擺脫黑衣人時的身手,燁執墨很清楚這孩子雖然會些招數,但沒有一絲內力。
「你跟誰學過武功?」燁執墨坐在金狸兒左側,試探性的開口。
他剛坐下,金狸兒就本能的向後移了移身子,隔他遠了一些。這個小動作沒有逃過燁執墨的眼睛,不知為何,看到這個防備的動作,沒來由的讓燁執墨心情非常煩燥。
「沒學過。」金狸兒沒傻到把自己帶著記憶投胎的事情,告訴燁執墨。當下也不好解釋,唯一的辦法就是直接否認掉。
知道小孩沒說實話,燁執墨眸光深了深,也沒有追問。起身拿著桌案上的膏藥,大掌一伸,便將金狸兒給撈到了懷裡。
「別亂動。」撕開膏藥,燁執墨見金狸兒仍舊不安份地掙扎著,語氣不帶一點溫度的命令道「「給本王老實點,呆著別動!」
金狸兒眸光閃了閃,沒有再動,任由他抱在懷裡,心底有些氣悶。
前世、今生她V6沒有怯過誰,怕過誰,只是面對眼前這男人,卻無端沒了底氣,不想拂逆他的意願。
不知是不是血緣關係在作祟,金狸兒竟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並不像傳聞那麼可怕。
身子往前傾斜,金狸兒正準備解開衣襟,一雙略帶繭子的大手立刻按住她的小手。
「本王來吧」燁執墨大掌輕輕一揚,她的衣衫便成碎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