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離家

「站住，死丫頭，我什麼時候讓你去牛家借錢買鹽了？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拿我的名頭跟人借錢。」蘇氏一把拽住方圓圓的胳膊。

　　方圓圓一驚，沒想到事情還是露餡了。

　　「怎麼了？啞巴了？」蘇氏伸手揪住了方圓圓的耳朵。

　　方圓圓伸手打開，「別碰我。你自己給方亮買糖吃，用的不也是家裏的錢？爹爹在鎮上掙錢不容易，你都亂花了，我爲什麼不能？」

　　蘇氏眉頭一皺，她怎麼這麼快就承認了？

　　「死丫頭，亮兒是家裏的獨苗，是你爹唯一的種，不給他買糖吃，難道給你買？你一個賠錢貨，到最後還不得是嫁出去的？」

　　蘇氏挺直了腰板，女孩還想跟男孩比待遇？她給方亮買糖吃，那是天經地義的！

　　「爹說了，方亮有啥，我就有啥。你瞞着爹和我，給方亮買了很多好吃的，真以爲我不知道？你還買了胭脂香粉，亂花家裏的錢，回頭我就跟爹說。」方圓圓冷嗤一聲，沒好氣地說道。

　　蘇氏一怔，揚起手就打方圓圓，但被方圓圓給抓住。

　　「死丫頭，翅膀硬了，還敢揭露老娘的底。」蘇氏憤怒不已，「老娘今天就打死你，讓你小小年紀就撒謊騙人。還敢拿我名義借錢？你這個貪嘴的死丫頭，遲早會禍害整個方家，還不如讓我打死了一了百了。」

　　她勢大力沉，甩開了方圓圓後，一手揪住方圓圓的衣服，大耳光子就扇來。方圓圓本能地擡手一擋，只覺得胳膊被拍得生疼。

　　「我爹娶了你才倒黴，全村的人都這麼說。」方圓圓怒叱一聲，一腳就掃了出去，狠狠地踢在蘇氏的腳上。

　　「哎呦，你這死丫頭，你反了還。」蘇氏吃疼，趔趄了一下，復又衝來。

　　方圓圓也不再躲避，她不想惹事，但不代表她就怕事。相反，她比蘇氏還要決絕，率先一步衝到蘇氏面前，狠狠撞在她懷裏。

　　蘇氏才跨出一步，被方圓圓這麼一撞，呯然摔在地上。

　　方圓圓落在她懷裏，把她心窩撞得五髒六腑移了位。

　　可還沒等她爬起來，方圓圓就一巴掌抽在她臉上，「我跟你拼了，大不了一起死。」

　　蘇氏本來就被撞得七暈八素的，再被抽了一巴掌，眼中看着方圓圓的模樣還真有幾分拼命的樣子，不由怕了。

　　「死丫頭，你給我滾開，我是你後娘，你敢打我？滾開。」蘇氏慌忙把方圓圓給推開出去，可不想真跟方圓圓拼命。

　　方圓圓跌坐在地上，還想要撲上去，蘇氏大吼道：「你給我滾出去，我方家沒你這樣忤逆的女子。」

　　方圓圓掂量了一下，真要打起來，瘦弱的她肯定不是蘇氏的對手，現在她害怕，只想趕她遠遠的，等她回過神，方圓圓肯定得挨揍。

　　「走就走，等我爹回來了，我看你怎麼說。」方圓圓轉身就回屋子裏收拾衣服。

　　蘇氏爬了起來，揉了揉胸口，惡狠狠地看着方圓圓的房間，「死丫頭，等你爹回來，我非得讓他打你不可。居然還敢打我這個當娘的，忤逆的畜生，雜種。」

　　方圓圓臉沉了下來，快速地收拾好衣服，挎着一個包裹出來，「你才不是我娘，你這個惡毒的婦人，我要讓我爹休了你。」

　　「哼，那你倒是試試看啊。」蘇氏認爲這絕無可能，方萬山還得要她照顧這個家，看顧兒子方亮，怎麼可能爲這點小事休了她？

　　方圓圓也知道這不可能，只是故意說賭氣的話。

　　「滾，滾得遠遠的，以後就是你爹去帶你回來，沒跪上一天一夜，你休想進這個門。忤逆的畜生！打老娘還有理了？」蘇氏站在門口，大聲地呵斥着，讓鄉裏鄰居也知道她不是無緣無故趕走方圓圓的。

　　方圓圓打了後娘蘇氏的事情，沒過一會兒就人盡皆知，但沒幾個人會相信。看方圓圓那瘦骨嶙峋的模樣也知道她沒啥力氣，更別說有膽量打了蘇氏。

　　不過大家都不好管方家的閒事，要不然蘇氏就逮着人咒罵，誰能受得了？

　　方圓圓離開方家，自然而然就到牛家去。

　　在這村子裏，大概只有牛家願意收留她幾天。

　　她剛剛走進牛家，牛大叔就怪異地看着她，「圓圓，你這是？」

　　方圓圓把自己被趕出來的事說了一遍，牛大叔嘆了一口氣。

　　「大叔，我能不能住你家裏幾天？」

　　「住幾天倒是可以，只不過你總不能一直不回去吧？」牛大叔沉吟道。

　　「不回去更好。」方圓圓內心也這麼想，可落在牛大叔眼裏，就是孩子般的賭氣。

　　牛嬸從屋裏走出來，「先讓圓圓住幾天，那萬山哥應該要回來了，到時候看他怎麼主張。」

　　牛大叔點了點頭，不過一想到家裏又添了一口吃的，他的眉頭皺了皺，要不是方萬山跟他關系要好，他一點都不想收留方圓圓。

　　牛大叔家裏有七口子，夫妻倆供養着一個老母親，下面還有四個兒女，生活殊爲不易。在這村子裏，牛家可算是貧困人家，就指望着兩畝薄田過日子，四個孩子都面色枯黃，比方家可差遠了。

　　方圓圓跟牛大叔的大女兒牛小紅關系還不錯，牛大叔這才點頭答應收留方圓圓，這牛小紅便主動把方圓圓帶到她屋子裏去。

　　牛小紅下面三個弟弟得知情況，十分高興，仿佛過年一樣，在院子撒野得歡。

　　因爲在他們看來，方家比他們家好，方圓圓願意來他們家，那就是不嫌棄他們窮，願意跟他們一塊兒玩。

　　「這幾個臭小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們這是娶了媳婦呢！」牛大叔謾罵了一聲。

　　牛嬸一聽，眼前一亮，這倒是不錯的主意，只可惜，方圓圓的歲數有點大，她的大兒子比方圓圓小了四歲。

　　在牛家住下，方圓圓主動幹活，搶了許多原本屬於牛嬸和牛小紅的活，這讓牛大叔那原本有些不樂意的心，瞬間舒服了不少。

　　蘇氏得知方圓圓住入牛家之後，一有空就來牛家冷嘲熱諷，指桑罵槐。

　　牛嬸有好幾次上前反駁，指責蘇氏偏心眼，把原配的女兒趕出家門，心思歹毒。但蘇氏把方圓圓騙錢的事攤開了說，把牛嬸給罵得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