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挨揍

簾洞外有日光透入，卻正好照不到石牀。

明離蜷縮在陰暗的石牀上把臉埋進膝蓋裏，想到今後她要在這修仙大派當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羊入虎口的恐懼感就籠罩全身。

繕性巖裏回蕩的都是瀑布落潭的巨大聲響，明離當做白噪音聽了好久，聽着聽着，發覺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回蕩在石洞內。

來人了。

明離擡起頭打量着逆光走近繕性巖的人，洞裏黑漆漆一片看不清是誰，只知看輪廓是個女子。

這裏有兩條消息，一條好消息，一條壞消息。

好消息是有人來陪她打發時間了，壞消息是這女子氣勢洶洶不像是個好人。

明離小心開口：「你是誰？」

「哼，居然連我都不認識，你這豬腦子果然什麼都忘了。」女子聲音尖酸，語氣刻薄。

明離覺得對這種惡毒人設犯不着動氣：「好好一小姑娘怎麼上來就罵人，像個山野刁婦似的。」

那女子上前幾步拽着明離的衣領，一把把她提溜起來。

修仙之人力氣都這麼大的麼？明離墊着腳才能勉強夠到地面，那女子卻舉得毫不費力。

女修回頭朝簾洞外又瞅了一眼，確認無人值守後，表情立馬猙獰起來：「今天大師兄不在，終於被我找到機會了。你個小丫頭片子仗着年紀小成天霸着大師兄不放，比術法誰都打不贏，論典籍寫的文章狗屁不通，排陣法只會給人拖後腿，除了張臉你到底還有什麼可依仗的？」

「我居然還有臉？」

那女子顯然沒料到明離說話不按套路，一下子也被問懵住了。

明離擡手抓着女子的手，鍥而不舍地追問：「莫非我的臉很好看？」

只見女子一言不發，渾身卻都抖了起來，這是惱羞成怒的前兆。

明離卻沒放在心上，自顧自喃喃：「等我出了這破地方一定要找面鏡子好好照照，也不用太絕色，六分小美人就可以，啊，人生有盼頭了。」

「賤人！」女子擡手就是一拳，重重打在明離臉上。

明離此回是結結實實領教了修仙者的厲害，區區一拳頭，硬生生將明離打得撞在石壁上。

她擡手摸了摸後腦勺，粘手，怕是腦殼都被砸出血了。

明離捂着臉頰又疼又怒，「打人不打臉啊。」手下的皮膚熱得得發燙，已經腫起來了。

那女子抱臂冷笑：「你該不會以爲我跟大師兄一樣甘願從小被你當馬騎吧。」

女子一步一步逼近：「哈，這副嬌嬌女的面孔我真的是看膩了，你到底有什麼好？憑什麼所有內門弟子都是從達生堂一關一關殊死拼殺才登上太一府，你卻如此好命，自小便被師尊收養，悉心呵護？」

明離退無可退，後背死死抵着石壁，她在心裏絕望地吶喊，原主明離到底是個什麼貨色啊，這落井下石來得也太快了，都不給她喘口氣的嗎？

女子一腳踏上石牀，胳膊肘支着膝蓋，彎腰湊近明離：「我與你同一天拜入師尊門下，不過我是熬過了達生三難成功飛上太一府，你卻是被師尊抱在懷裏又哭又鬧地進了門，拜師茶還是我抱着你敬的，明離師妹你可記得？」

明離哪裏聽得懂這瘋婆娘在嘀咕什麼，只得猛搖頭。

女子眉頭皺得更緊，明離識相，又趕緊猛點頭。

「師尊對你的慈愛哪怕勻我一分，不、半分就好，我也絕不至如此恨你，」女子伸手掐住明離皙白脆弱的頸子，「恨到每天都想着怎麼殺了你！」

明離心中猛地咯噔一聲，難道原主就是被這個師姐帶到逍遙山裏殺死的嗎？

突然繕性巖中亮起一簇蒼藍色的火焰，目力所及，是一個明眸皓齒的窈窕女子，可惜表情着實猙獰。

「你不是得意自己有張漂亮的小臉麼？我就燒了你的臉，我倒要看看到最後誰能笑得出來。」

明離確信正是眼前女子加害了原主，瀕死的恐懼讓她的聲音發顫：「明、明青師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回來了，你可、可得掂量清楚。」

女子思量妥當，竟根本不同明離周旋，周身燃燒起磷磷藍火：「我現在就殺了你然後離開，沒人會知道。」

死了死了死了，明離在心裏哀嚎起來。

突然一顆石子咻得一聲破空而來，正打在女子後頸處，女子立刻昏倒在地。

「明淑這丫頭幾日不見，脾氣見長啊。」一個男孩的聲音從洞口傳來，不知何時，轟鳴的瀑布竟無聲無息散開消失，一絲一毫的水聲都聽不到了。

明離伸腿朝那明淑師姐蹬了一腳，壓根沒反應，這才安心擡頭打量救命恩人：「你是誰呀？」

那奶娃娃生得眉清目秀，朱脣玉面，額心一點丹砂，大抵媽媽們做夢都想要的小孩就是這副模樣吧。

聽明離如此說，男孩表情頗不自在：「哦對，你已經記不得以前的事了，瞧老夫這記性。」

明離嘴角抽了抽，仔細盯着這黃口小兒瞧了半天，「小朋友，你管自己叫老夫？」

小朋友額頭冒出青筋：「要不是看在丫頭你失憶的份兒上，老夫今日就要把你吊起來打到你學會什麼叫尊師重道爲止。」

嘿嘿笑起來，扯到了臉上的傷口生疼生疼，疼得眼淚都滴滴答答往下掉，直到確信自己安全了，明離才開始後怕，她剛才差點真的死了。

男孩手腳並用爬上牀，搓出一抹清光敷在明離臉上：「這是治傷口的術法，還記得不？估計是不記得了。」

明離摸了摸消腫的臉頰，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笑起來：「你叫什麼名字？」

「清泉。」老小孩被那張貼得極近又哭又笑的怪臉嚇到，「你該叫我清泉長老，丫頭。」

清字輩是太一府中的大能，清泉長老領着明離大搖大擺出了繕性巖，沒人敢說個不字。

「你看着這麼小，真的有九百多歲了嗎？」明離才知道登仙道的修者年歲都是以百年計，別說清字輩先天，就是大師兄明淵也是九十九歲的高齡老人了。

清泉扭頭狠狠瞪了她一眼：「你這小嬌嬌年紀連我的零頭都沒有，到底在囂張個什麼勁兒？」可惜由於正太的外形條件限制，氣勢相當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