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與君初識，恰似故人歸

「小姐。」瑩兒瑟瑟縮縮地跪在顧禾寧腳下，剛剛她求大小姐將她帶走，可大小姐卻說二小姐不足爲慮，讓她繼續跟着二小姐。沒想到，她剛回來，就被綠煙押在了這裏。

「妄評主母，以下犯上，還不知罪。」顧禾寧眸色一變，扭頭看向綠煙，「掌嘴二十，拖下去關起來。」

「啊！」瑩兒的慘叫發出了一半，便被綠煙一巴掌把聲音堵在口中。

空曠地房間，傳來瑩兒一聲又一聲地痛叫，顧禾寧抓着椅子的手青筋暴起，但她告訴自己

瑩兒背主求榮，這，是她應該受的。她也要聽着，她要背叛暗害她們的人都得到應有的下場，準備敲山震虎警告那些想要暗害他們的人。

「二小姐，表少爺來了，表少爺說，二小姐最近心情不好，要帶二小姐出去聽小曲散散心。馬車已經備好，停在府門口了。」

顧禾寧眉心一動，正好，她要出門辦事兒，此時綠煙也已經打完，命人將瑩兒拖了下去。

「小姐。」

顧禾寧恩了一聲道：「走吧。」

遠遠地，顧禾寧就看見表哥簡川，以及他身旁，負手而立的男子。

饒是男子背對着顧禾寧，她卻清晰感受到了他貴而不凡的氣勢。顧禾寧皺着眉頭，那道背影，竟然隱隱約約地有些熟悉。

「表哥」，顧禾寧走上前，盈盈拜了一下。

顧禾寧正準備問表哥，旁邊這位郎君是誰，那男子卻突然轉過身來。

「顧二小姐」，男子微微一笑，深邃的眸底中，蘊藏着一縷旁人難以察覺地情愫。

顧禾寧一愣，竟然是六殿下宮澤延，顧禾寧連忙錯開眼神，心中滿是震驚。她忘記自己怎麼上了馬車，一路上，她全在想着上輩子的事情。上輩子，六殿下正是她的夫君。她盡力爲六殿下籌謀，助他登上太子之位。而自己，也將姨娘和庶姐踩在腳底下一輩子，只是，她清晰地記着，上輩子的這個時候，她和六殿下並未有任何交集。

「禾寧，到了。」馬車停後，顧禾寧亂七八糟的想法也被打亂，正要下車，面前就伸出一只修長的大手。顧禾寧擡眼，正是宮澤延。

只見他溫潤如玉的笑着，那雙眼睛裏滿是深情，就連聲音也是低沉惑人：「顧小姐小心。」

顧禾寧只得伸出手，被他摻扶下車。但一落地就快走兩步到簡川身邊，小聲問道：「表哥，他是？」

簡川看了一眼宮澤延，低頭小聲道：「這是六殿下，等會機靈點，千萬別得罪了六殿下。」

顧禾寧微笑着點了點頭，就算表哥不提醒自己，她也會小心的。

從宮澤延的角度看去，顧禾寧好似在與簡川說着悄悄話。佳人才子站在一處，男子三言兩語，便勾的女子笑意連連，好不親暱！

宮澤延眸色一深，好在簡川立刻轉臉迎向自己，否則，宮澤延想下個月去邊疆的隨行官員可以多一名。

幾人進了茶樓，掌櫃立刻開了天字包廂，他們這個視野十分好，下面的花旦唱演俱是不錯，可是顧禾寧現在心思根本不在上面。

「顧小姐不喜這曲？不若叫人去換首顧小姐喜歡的！」

顧禾寧看向宮澤延，只見他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一旁的簡川立刻插話道：「對啊，禾寧平常喜歡聽才子佳人的戲，今日唱的將軍歸朝，不若換孟歸郎吧，我記得禾寧喜歡聽。」

顧禾寧連忙擺手，什麼才子佳人，她上輩子早就不聽了，將軍歸朝確實是她喜歡的，但上輩子夫君坐在旁邊，她哪有心思聽戲，更何況她還有要事處理，顧禾寧偷瞄了一眼宮澤延道：「表哥，殿下雄滔武略，哪能聽小姑娘家喜歡的。」

宮澤延喝了口茶，掩去脣角那抹笑意，放下茶杯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殿沒什麼經驗，從戲裏學學也不錯。」

顧禾寧一怔，不知爲何心中涌出絲絲苦味，是了，這世她未必會嫁給他，或許他會遇到更寵愛的女子，她連忙轉了目光，一邊喝茶一邊平復心情，兩杯下肚，她眼珠一轉，捂着肚子道：「表哥，禾寧肚子有些不舒服，不好打擾殿下和表哥的雅興，禾寧先告辭了。」

說完顧禾寧立刻裝作難受的模樣快步走了出去，沒注意到宮澤延臉色驟變後又轉爲漫不經心。

匆匆出了茶檔的顧禾寧吩咐車夫去找柳麼麼，根本沒注意宮澤延緊隨其後。

柳麼麼家門緊閉，顧禾寧直接讓綠煙用匕首翹開門栓，進去就看見柳麼麼在橫塌上睡的正香。綠煙上前用力掐了柳麼麼兩下，柳麼麼才痛醒。

一醒來就見綠煙站在牀邊，顧禾寧正坐在她的太師椅上。

「麼麼好生自在，還未落日，就已經上塌了！」

柳麼麼趕緊爬起來：「不知二小姐來找老奴，所爲何事？」

顧禾寧看着柳麼麼道：「沒什麼，只是想到麼麼雖然是李姨娘的人，可卻跟在母親身邊好多年了。母親兩次落胎，都是柳麼麼盡心侍奉才得以好轉。柳麼麼最近又辛苦地爲母親熬墮胎藥，這才來探望一番。」

柳麼麼在顧禾寧的目光下，額頭不自覺出滿了冷汗：「多謝二小姐關心，老奴侍奉主母必當更加盡心竭力。」

「那就好」，顧禾寧突然笑了起來，從懷中掏出一把地契，「那姨娘送給麼麼這些地契，我也不必交給父親了。」

「這……」柳麼麼心中大駭，此事絕對不能被老爺知道。不然，姨娘不會放過自己家裏人的。

短短幾秒，柳麼麼心中已殺心漸起。顧禾寧看着柳麼麼，又是撲哧一笑。道：「怎麼還想殺我？若我死了，這些地契你倒是可以拿走。只是，你做下的其他醃贊事，證據立刻會出現在父親的文桌上。」

柳麼麼瞪大了雙眼，看着上座笑着的顧禾寧恐懼的縮起身子，這還是那個愚蠢的顧二小姐嗎？

柳麼麼滿頭大汗的俯首哭求道：「求二小姐饒了老奴啊，老奴侍奉主母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呵。」顧禾寧驟然收起笑容，神色冷沉的俯視着柳麼麼，一字一句仿佛都帶着無盡殺意：「麼麼的功勞就是讓我娘兩次落胎傷了根本嗎，還是在這次的落胎藥裏加些不該加的？」

柳麼麼連忙磕頭道：「老奴不敢，都，都是姨娘逼的，老奴再不敢加害主母，求二小姐明鑑。」

顧禾寧擡起自己的手打量一下，神色又恢復慢不經心：「麼麼想差了，我的意思是該放的得放，不該放的也得放。」

柳麼麼驚鄂的擡起頭：「二，二小姐這是……」

顧禾寧卻已經站起來，居高臨下道：「姨娘這麼處心積慮侍奉我們母女，我又怎麼能不送她一份大禮呢，麼麼可得想清楚，畢竟我知道麼麼可不止侍奉過我顧家一門，以前的李員外府、張府尹，這些人的府上可也都不太平，麼麼是想得罪一個李姨娘，還是幾個高門大戶的主母夫人。」

眼見柳麼麼拌成篩，顧禾寧緩緩勾脣，轉身離去，綠煙拉開門，顧禾寧卻在看見門外的人影時一瞬間僵住了，竟然是宮澤延。

「六殿下安好」，顧禾寧連忙彎身上子行禮，渾身緊繃，完了，剛剛還騙人說肚子痛，現在卻出現在這，也不知六殿下聽到多少？

宮澤延看着顧禾寧一副慌亂的模樣，不禁笑了一下，剛剛這小嘴多能說啊！

「剛剛本殿不放心顧小姐，所以才跟了過來，不小心聽到顧小姐的……妙計，顧小姐真是計謀深遠。」

顧禾寧臉紅，打死她也沒想到，宮澤延是在誇她，看宮澤延含笑而問的樣子，顧禾寧只覺得小家夥在嘲笑她，頓時小性子上來了，直接道：「殿下在門口偷聽，亦非君子所爲。」話一出口，便後悔起來，她現在可不認識宮澤延啊！

「小女只是爲了保護家母，還望殿下明鑑。」顧禾寧又柔柔地補了一句，希望能挽回自己的形象。

宮澤延聽顧禾寧口氣不太好，覺得自己剛剛肯定沒拍好馬屁，心中有些懊惱，只想挽回點形象：「顧小姐確實聰明伶俐，只是這種要入土的老東西難纏的緊，顧小姐的心還不夠狠。」宮澤延深深地看了顧禾寧一眼，扭頭對柳麼麼道：「剛才顧二小姐交待你的事，若敢陽奉陰違，本殿下必誅你九族。」

柳麼麼一聽誅九族，大氣也不敢喘，連忙解釋說自己不敢、自己一定會忠心什麼的。畢竟，比起一個小小的姨娘，皇子的權勢更大，話也更有震懾力。

「看見了嘛？若要自保，只有將人的命門緊緊捏在手中。她才不會蹦噠，才不會反咬你一口。」宮澤延彎腰，在顧禾寧耳邊輕聲說。

頓時，空氣仿佛有些曖昧。宮澤延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畔，顧禾寧臉一熱，連忙躲開。小聲道：「殿下有權有勢，小女只是一個普通人，又誅不了別人九族。」

顧禾寧這幅神情好似在撒嬌，好不委屈。宮澤延情不自禁地便勾起了脣角，輕聲道：「沒關系，你可以借用我的權勢。」

顧禾寧一愣，感覺剛剛他貼近的耳畔在發燒、發燙，連臉也止不住紅了起來。

不行，她不能再有錯覺，他根本沒有記憶，顧禾寧慌亂道：「天色不早，民女先告辭了！」

顧禾寧擦着宮澤延地身側離開，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宮澤延緩緩勾脣。

「寧兒，這輩子，你還會是我的妃。而且，是唯一的正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