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我……不會說第二遍。

十、

「我回來了！」扶蘇很自豪的笑著。沒迷路，順順利利的回家。「你們怎麼不歡迎我？」見李琛和成方沒反應，扶蘇有些不爽了。

「小師妹，你怎麼回來這麼早？」成方乾笑道。

「你什麼意思？我回來你還有意見啊？」扶蘇白了他一眼，坐下喝茶。她向裡屋望瞭望「爹和二師兄呢？」

兩人都沒接話，扶蘇察覺出什麼，默然放下茶杯，看著兩人。

「他走了。」成方猶豫了半天，還是先開口了。「大概……不回來了……」

這一走，又哪知回到何年何月？

「你再說一遍？！」扶蘇微眯起雙眼，她望向李琛。「誰要走？到底怎麼回事？」

李琛只是面容平靜的望著遠方，不答話。

「小師妹……」

「是不是青嵐？爹為什麼要他走？！說話啊！」扶蘇心裡慌亂，聲音也大了起來。

「他不可能一輩子都在這裡，」李琛看著扶蘇，「你捨不得他？」

「……我沒有。」扶蘇拽著衣角。「他在哪裡？他還沒走是不是？」

「小師妹，二師兄做了不該做的事……你……」成方拍拍她的肩。

「他在哪裡？！」

「……」

「山頂……」

「大師兄！！」成方驚呼。師父吩咐過不能告訴扶蘇的。

李琛沒有理會成方。

「他在等霧花……霧散了，花落盡了……他就會離開……」

話音未落，屋裡只剩下三杯茶，兩個人。

扶蘇從未這麼想見青嵐。說什麼要走，他憑什麼可以連招呼也不打？！十年的相處，連一聲道別也換不來嗎？

「姚青嵐！你他娘的給老子滾出來！我知道你在這！」山霧很濃，扶蘇走了好一陣子也沒看到人影，不免有些氣急敗壞。「女人臉！你有種出來！不然老子打得你滿地找牙!!"

又是威脅又是大喊，可是青嵐始終沒有出現。扶蘇有些不知所措,他真的走了嗎？不會回來了？可是……可是……扶蘇說不清心裡的怪異感。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人，有一天連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好奇怪……什麼都變了，扶蘇開始不適應了。

「你不想我走嗎？」

「青嵐！」扶蘇轉身，看見青嵐一身白衣的站在她身後不遠處。扶蘇生氣的一拳招呼過去，「去死吧！你聾了嗎？為什麼叫你不應我？！」

青嵐沒有躲避，任由她的拳頭砸在肩上。然後還沒等扶蘇吃驚，青嵐一下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近。

「你不想我走嗎？」

還是那一句話，可是青嵐那認真的表情讓她不由一愣。

「切，少來，我恨不得你趕快滾！」扶蘇的臉紅了。但她卻軟不下口氣，「你要走就走吧，反正我又留不得你……」

青嵐笑了笑，鬆開了手。

扶蘇後退一步，心裡變得空落落的。

「我在等霧花，」青嵐轉頭，望著一望無盡的茫茫白霧，神情有些不定，「如果……」他又望向扶蘇。

「什麼？」扶蘇望著青嵐，眉眼間的神情讓青嵐久久移不開視線。

「我……」

扶蘇的臉紅得飛快，連耳朵也紅了。她預感自己將會聽到什麼，她還沒做好準備，可是他要告訴她，她是要聽還是轉身就走？

在這時，風打斷了她煩亂的思緒，打斷了他的話語。扶蘇看著他的口型卻沒聽到任何聲音。

馨香的花瓣拂過她的面頰，她不由得扭頭觀望。山霧散了，然後她滿目驚異。漫天的梨花有如飄雨般美得驚心動魄。

許久，扶蘇收回目光，卻對上青嵐定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風好大……」扶蘇尷尬的笑笑，「你剛剛……說了什麼？」

其實她知道，但她不敢承認。有時，裝傻會比較好吧？

「我只說一次……」青嵐收回目光，掩去了眼底的哀傷，「聽不到，就算了……」

「……」扶蘇開始後悔了，如果她承認，才不會讓她傷心吧？可是她沒那個勇氣。

「這是禮物。」青嵐從懷中掏出一枚發簪，三根精緻的青色羽毛在陽光下閃著七彩的光，「我不能陪你過年了，這是你的新年禮物……也是你的十五歲生日禮物……」

扶蘇默默接過發簪。

「不要戴上它。」青嵐說，認真的不容扶蘇拒絕，「等你想好了，才能決定要不要戴上它……」

復蘇鄭重的點點頭，握緊了發簪。

她不是不明白，不是不知道青鳥的羽毛代表的寓意是男子向女子求愛的表達……她只是不安，要如何回應，但同時，她也非常的不舍。

「你……要走了嗎？」她扯扯他的袖子。最近，她習慣了向他撒嬌。

青嵐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只是笑著說：「等我。」

「不要！」扶蘇的回絕讓青嵐傻了眼，「我才不會等你！有本事……你來追我！」

她玉扶蘇

從來到這個世界起，就決定了：從來不會因為等誰而停下腳步，從前是，現在也是！想要她等人，除非跟上她的腳步！

扶蘇認真而又倔強的看著青嵐，眼神裡明明白白的寫著：「追不上我，那你一輩子不回來也沒關係！」

青嵐笑了，他怎麼能忘記這個小師妹是什麼性格呢？

「我會的。」

他留下這句話，消失在夕陽餘暉下的山頂。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扶蘇孤零零的站在山頂很久，腦中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詩。手指摩挲著簪子，在月亮升起前，她低低歎息了一聲——

「你要走？！去哪裡？」成方一口飯差點嗆到自己，「這不是剛過年嗎？你……」

「現在都二月了！」扶蘇沒好氣的說，「我又不是不回來了，也就過個三年五年吧！」

「三年五年？！」這下三個大男人的筷子一起掉在了地上。

「我意已決。」扶蘇不給他們反駁的機會，站了起身，「晚上我就走。」

冥然，李琛，成方三人在飯廳面面相覷。

「小師妹說……晚上就走……」成方咬著碗，看著冥然。冥然皺著眉也不知在想什麼。

「唉……歷練一番也好，畢竟她也長大了，總有一天她要學會自己面對自己的生活……」李琛倒是給了客觀的看法。

三人同時靜默了，這時，扶蘇換好衣服出來了。

「我要啟程了。」扶蘇理了理衣服，「等到晚上可能找不到地方住，我還是早點走比較好。」

「……」三人傻在飯桌上。

「怎麼了？」扶蘇不解。怎麼表情那麼糾結？

「……」

「……」

「……」

扶蘇一身白色的雲紋長袍，暗紅色的羊皮小靴，腰墜一長白如意，長髮披肩，耳邊的發編成花辮攏在耳後用白玉青柄簪固定。可是……這怎麼看怎麼是個男人啊！！

「男裝方便點。」看著三人眼裡的「千言萬語」，扶蘇不以為意地說。末了，她抖了抖衣袍，「怎麼樣？是不是很帥？」

何止帥啊！還好他們知道這是一個假的男人，要是真的……單憑這張臉，絕對給他兩個字：妖孽！第二句是全體男性的話：納命來！！（六子：羡慕妒忌恨！）

扶蘇挺滿意他們的反應，她從袖中抽出一把翠玉小扇，有模有樣的扇了起來，（姐，這才二月！）神色得意的緊。

「哎！扶蘇，我也有這麼一把扇子，和你換換行嗎？」李琛從懷裡掏出一把更精緻的玉扇，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扶蘇沒猶豫，立馬換了。大師兄跟她換東西，那必定給她更好的就是了！不要是白癡！

「給你的，」冥然在懷裡掏了掏，便把東西扔給扶蘇，「乾坤袋。」

扶蘇知道乾坤袋的用途，上品是擁有超大容量的適合家居旅行的必備「旅行箱」啊！！她二話不說拿了就掛在腰上，咬破手指將血滴在上面。馬上，乾坤袋吸了她的血，也正是認她為主人了。她打開袋子，隨手把肩上的衣服包扔了進去。

真是……TMD太好用了！！扶蘇不禁感慨。

「謝了啊！」扶蘇開心極了。

「小師妹，這個給你。」成方當然不能落後，給了她一枚紅色的戒指，樣式很普通，沒什麼特別之處。唯一還算得上特別的就是戒指暗紅色的表面下似乎有一些金色的絲……「這個戒指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不過你既然要女扮男裝去歷練，單憑穿成個男人樣是沒用的。世俗之中大有能人，他們可以一下子就識破你的秘密。這個戒指可以擋著你的女兒香，這樣，那些人才不會對你有所懷疑……」

雖然你長得很可疑……就一女人的臉！成方在心裡默默補充。

「這麼神奇？」扶蘇不信，但還是戴在了尾指上。

冥然和李琛立馬露出了驚訝之色，扶蘇這才信了。這不起眼的小玩意，是真的好用啊！

「扶蘇，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爆出為父的名號。」冥然說。扶蘇點點頭。她早就猜到了，冥然是個「隱士」，「如果你有麻煩，就說自己是仙宗派的弟子，這個是我的腰牌，你保管好。」冥然將一個木牌遞給扶蘇。

仙宗派？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扶蘇默默接過腰牌，放進了乾坤袋裡。

「我知道了。「扶蘇說。

「這個玉牌你也拿好，沒錢用的時候就去‘天字型大小’取錢用。」這下扶蘇可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了，錢啊！不管哪個時代，錢永遠是主流！誰還能和錢過不去？

「你們不用擔心我，」扶蘇披上青羽赤熊大衣，「等著吧，到時‘玉扶蘇’的名號會傳遍天下的！」她霸氣的笑著，雙眸猶如高空最皎潔明亮的月亮一般傲然。

一定會對。

三人看那消失的背影，心裡都肯定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