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光芒斂不盡血仇 第一章 竟是風起

「你,你是誰?這,這裡是哪?」她勉強睜開沉重的眼皮,看著面前這位銀眸男子,心中忐忑。四處探視,除一片霧色,卻再無其他。然而,吃驚還不止這些。那銀眸美男神情極其冷淡,縛手轉身,只聽「你錯墮輪回,有悖常道,在二十一世紀已多度二十幾個春秋,縱你有多大委屈,也算彌補了。」

輪回?彌補?「神經病!」她低聲罵出,中氣卻稍顯虛浮。什麼言論?!然而那銀眸美男,完全不受影響,「月餘後,我將你的這半靈魂塞到你本來的身體上。不過,那具身體也是有意識的。需要長時間的磨合,方能使兩魂合一。你……」他轉身,長長的袖子一揮:「還是先沉睡吧。」不,不!意識模糊,反抗聲終抵不過沉沉睡意,死死睡去。

「奇才!真是奇才!」冷墨逸邊走邊贊,抬腳剛跨入暖玉閣,便見那人青絲長散,一著月藍色雲紋縐紗袍,秀顏上雙眼微闔,濃睫在臉上投上了一層暗影。那柔弱無骨的身子,倚臥在佈滿簾幔的湘妃榻上。

「銷量如何?」她仍舊未睜眼,冷唇輕吐。只是側了側身子,找個舒服的地方躺下去。一點也不在意,身邊還有個男子。肆無忌憚麼?不,只是素來不羈慣了。

然,冷墨逸也不甚在意。俊秀的臉上,勾起薄薄的唇角,竟笑起來,故作神秘的眨眨眼,道:「你猜?」

回答他的,卻是一片沉寂。如古寺的磬鐘三鳴後一般,靜得滴水可聞。

「誒,別總是這樣冷漠,行麼?我是你哥,不是路人甲。還有,你叫冷嫣然,又不叫冷漠,笑一下會少幾兩銀子啊?什麼習慣……」冷墨逸一邊唾沫橫飛,卻見她又側了好幾個身,並用被褥蒙頭,以避噪音干擾。

「你……好你的,你行!」看到她此舉,冷墨逸氣炸:自己就那麼聒噪麼?讓她如此不屑?她可知,自己可是蘇州城內排得上前五的富家公子哥?與齊雲清、莫瀚並稱「商場三才」。

「你起不起來?再不起,我就拉你的被子了。」冷墨逸才沒心情去理什麼男女之防,授受不親。

一會後,就在冷墨逸要去拉被子時。冷嫣然便緩緩從被中探出頭來,濃睫輕顫,睜開那雙淺褐色的眼瞳,冷唇啟:「說。」青絲如數散落。

「哼哼。」冷墨逸知道她最討厭被認人威脅,而如今,在自己的威脅拉被下,她能夠理自己,已為難得,也定是為了自己口中的消息。因而,冷墨逸也只是哼唧兩下就進入正題了。「蘇州城的所有冷氏店面,都實行了你所說的方法,有關宣傳工作也在展開。目前,說是‘日進鬥金’也不為過。」

冷嫣然頷首,深思後再次出言:「可是像官府知會過?什麼時候能來?」

「這倒不曾。我會儘快通知他們的。」

冷氏在蘇州城可謂盡得風水,其家族一女為當今聖上的昭儀,氏族族長又任二品大夫。加上冷氏本身財力雄厚,在蘇州城盤踞已深,知府也要看其臉色行事,要讓他來一趟並妥協條約,並非難事。只不過,若是因此就棄其利益而為之,恐其心生怨念,擇機日後報復是小,阻礙冷氏發展是大。可,蠅頭小利絕套不住那貪官,還會認為是冷氏的故意羞辱。那,其中的「尺度」可要好好斟酌了!冷嫣然專注的思慮著,完全沒看到一旁的冷墨逸坐在桌子上飲茶。

「怪了,這茶怎麼味變了?」冷墨逸看了看茶壺,又掃視了茶杯幾圈,茫然的抬頭,沒有異常啊!

冷嫣然聞聲看去,淺褐色的眼眸一怔,那茶……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麼?」冷墨逸對上冷嫣然的眸子,心底有些毛毛的。

冷嫣然勾唇一笑,看著冷墨逸,緩緩的道:「那是實驗品。」那一笑,恍若夏花,稍縱即逝。

那笑也同樣怔住了冷墨逸,本身冷嫣然就極為冷淡,笑容也就格外突兀。愣住的冷墨逸,完全沒有聽到她說了什麼。「啊……啊……你說什麼?」冷墨逸從那笑中扯回思緒,反問冷嫣然,臉上一片迷茫之色。

冷嫣然撇過頭去,不再理他。蒙被過頭,繼續好眠。

冷墨逸搖頭輕歎:這人,真是令人又愛又恨!「咕嚕咕嚕嚕」胃裡一片叫聲,奇怪!自己才吃過飯啊。冷墨逸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倏忽,冷墨逸的臉上浮上一層痛色。胃、胃裡陣陣翻滾,痛楚不言而喻。該死的,那茶裡究竟加了什麼?冷墨逸猛的瞪了一眼,在湘妃榻上蒙頭而睡的冷嫣然。然後捂著肚子,逃也似的奔出暖玉閣。

榻上的冷嫣然卻忽的起身,看著那身影匆匆而逃。淺褐色的眸子對閣內喚道:「離歌?」

像一陣風一般,閣內邊立著一位紅袍男子。他雙手抱揖,垂首而立:「主子。」

冷嫣然不語。一會,低聲輕歎:「你可知自己犯了何錯?」如若不是他,雪姬又豈會暴露?那可是她,培養了三年的人才啊!就那樣暴露於人前,給錦華樓、給自己又増多大危險?關鍵是……他還嘴硬,推卸責任!

離歌抬起頭:「主子!錦華樓為何要掩掩藏藏?道上的兄弟都笑話咱們是見不得光的妖魅!若如不顯露些實力,那還不讓他們門縫裡看人,把人給看扁了?於咱們日後行事,也同樣不便啊。主子!」離歌越說越忿然,好似恨不得將錦華樓的實力盡顯於人前一般。

「若是你,你又可願意脫得精光,赤著身子站在人前?」冷嫣然輕瞥了他一眼,年少的無知!

「願意啊,啊?不,不。我是說……」離歌的臉色驟青驟白,欲解釋有不知何從說起。半響,終於找到了詞:「那怎麼能一樣呢?再者,稍微顯露一些有何關係?」

稍微?雪姬那般強悍的人也叫「稍微」?那可是在黑白兩道都在尋覓的噬魂劍的傳人。這般招盡所有人的目光,錦華樓的暴露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如此事態,他卻這樣輕描淡寫,不是無知是什麼?「自己去天山雪巔,禁足三個月!不准逃,我會讓雪娘看著你,逃跑後果自負!」冷嫣然冷冷的吩咐。

那天山雪巔極其寒冷,常人決不可久留。否則,不多久就會凍死。即使內功深厚的習武之人,也不會傻到去那裡受苦。因而,對離歌的禁足三個月,已是很重的懲罰了。

「離歌遵命。」雖然不理解主子為何不肯錦華樓外露,但于主子的命令卻還是奉如聖旨的。

第七次從茅廁出來的冷墨逸心中腹誹:該死,她肯定是又在做什麼實驗品了,莫非……她拿自己試用那玩意兒?哼!別讓見到你,不然就剮了你!拿與齊雲清、莫瀚並稱「商場三才」的自己做試驗?也就冷嫣然一人,才能做的出!咦?怎麼全身都好癢?難道是副作用?隨著他抓癢次數的增多,心中那個聲音越清晰,終是大聲一吼:「冷、嫣、然!!!」聲音回蕩在院中,一遍一遍。驚起樹上的群群鳥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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