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6 兩屍三命

君沉馨仿佛生來便是一骨妖媚子樣:那雙勾人心魄桃花眼中總是流連著情波,眼角微揚的幅度像是精心描過那般,桃粉的胭脂撲在羊脂般的瓷肌上,如三月桃花刹然綻放,只是可惜,那桃花太過妖豔,反倒失了桃花原本的的清新唯美。令人嗟歎!再說那眉,也濯染了眸間的媚態,一身風塵味。如果這些都能忍受,那麼最讓人無法忍受的是:這唇形本來也倒還好,只是她竟將嬌唇塗得豔紅,像浴血玫瑰,這是好。但配上那一臉桃紅的媚態,卻讓人惡寒不已。

雖然是侍妾,但那架子,卻比藍綺蕪還要大。出個門,也要四抬大轎,要知道祖上規定:這侍妾出門是不能做轎子的。只能蒙上面紗,由婢女攙扶著走。要不是她得老爺的寵愛,又剛懷了身子,這才破了例。

水藍的齊胸襦裙,是上等的蠶絲錦緞,光澤照人。袖口繡著粉蝶舞蘭,胸前系著月白的蝴蝶結,長長的皎帶如流蘇一般,飄逸而下。更襯得胸口藍紫色的鳶尾花光彩奪目,與裙子的水藍色相得益彰。一支金鳳出雲點金滾玉步搖綰住一頭盈盈流兮的青絲。側飾以赤金鳳尾瑪瑙流蘇和燒藍鑲金花細,流光溢彩,清姿甚雪。藍綺蕪美眸如星,膚似皎月,唇若含丹,兩頰瑩潤的荷粉卻似少女一般清婉柔美。玉面兩側的耳朵垂下流蘇串玉蓮墜子。玉手交疊掩于粉蝶舞蘭的袖口,松握於胸下。整個人呈現出一種大戶之家的貴氣。

她蓮步輕移,跨進了笙馨閣的門檻。圓形鏤花小桌置在外閣正中,牆上的錦繡丹青為這白牆添趣不少。五盞蓮枝燈的燭芯並沒有點燃,燈腳立于仿黑曜石地瓷上。藍綺蕪側頭,眸光瞥在了那祖母綠瑪瑙垂簾後,裡面隱約可見一名紫裳女子,對鏡紅妝。豔麗的牡丹紅毯鋪放在內閣正中,旁邊則是一把梨花木小椅,上面坐著紫衣襲地的女子背影,嫋娜娉婷。

紅木鏤空的梳粧檯上,那面明鏡中,一張美面已不堪入目,玉手描眉間,那女子輕笑到:「怎麼姐姐來了,也不通知妹妹一聲?」她那宛如凝脂般的手,放下了眉筆。側過頭來,雲鬢妖顏,一支梅花琉璃釵盤起青絲。由於懷孕,所以並沒有像往常一般,帶太多的裝飾,但仍舊掩不住一臉的妖豔風情。她對著束手而立的藍綺蕪,刹然一笑,「妹妹,也好去迎接姐姐呀!」

藍綺蕪覺得一陣惡寒,心中暗暗下出評論:媚俗!看她那副摸樣,真不知道老爺居然那麼喜歡她!不過,這其中必有原因,她大可以慢慢查。也不必與她爭一時的口舌之快,而誤了正事。

思及此處,她也回以一笑,指著她還未顯懷的肚子:「妹妹可真能說笑!如今妹妹可是有身孕的人。先下還不足三個月,胎還未穩。姐姐又怎好要妹妹勞碌呢。」她刻意的將「姐姐」二字咬得重些,也是為了提醒君沉馨:縱她再怎麼得寵,也不過只是個侍妾。而她,地位遠遠淩駕其上。也只有她,才是老爺明媒正娶的髮妻。

果然,君沉馨的臉陰了一下。自己料得一點也不錯,沒有哪個女人是不在乎名分的!像這種狐媚的女人,就更不能例外。

不過君沉馨倒也能裝,立刻裝起了羞赧:「姐姐~~」,低下頭來,嬌羞無限「你又取笑人家。」手裡絞著牡丹帕子,害羞不安。她又驀地頭來,桃花眼輕眨:「倒是姐姐你,聽說姐姐之前急著回娘家探親,好像是二老有急事相找。姐姐見到他們了嗎?不知,他們二老現在可好啊?」眸光流轉中,眼眶的胭脂更加豔麗。

藍綺蕪的心一沉,她果然知道!那麼,自己必須要封好她的嘴,要是讓老爺知道他們的寶貝沒了,那還得了?朱唇微抿,正準備說話。卻忽見對面的女子,一臉的笑容,燦爛無比。

不對!既然她敢這麼說出來,那就肯定已經做好了準備。她,難道是想威懾自己嗎?想到這裡,她撇著君沉馨的肚子,勾起一抹笑容:「家父家母好的很,不勞費心。妹妹還有八個月就要生了吧?不知等妹妹誕下子嗣來,夫君會給你什麼樣名分?呵呵。」她捂袖輕笑,袖上的粉蝶舞蘭,清新秀婉:「要是側室的話,那妹妹你可就有福了!」

要是側室,對於一個侍妾而言,那可真就是福氣了。但即使是側室,也只是小半個女主人。絕不足以來威懾她藍綺蕪。這便是藍綺蕪的心思所在。

君沉馨眯起妖眸,輕咳了一聲。

倏忽,一陣清風。

一個疾迅的黑影襲來,白亮的匕首,對著藍綺蕪猛地刺下。

藍綺蕪還未反映過來,只覺得心口一陣鈍痛,霎時間淹沒了腦海。低頭,殷紅的血液順著匕首流出,那血,是自己的?漸漸頭有些暈脹,看不清到底是誰。四肢百骸開始麻痹……金釵脫落,髮絲淩亂,一身風光不再,軟軟倒地。自此,釵落人亡。世間再無藍綺蕪!

「呵!」君沉馨冷笑,唇和血一樣的,有著令人窒息的紅:「去做閻王爺的正室吧!」絕情的如臘月寒霜,凍得潭水亦將結冰。

一轉語氣,溫和的對著那黑衣男子笑道:「謝謝!多虧了你,我才得以擺脫她的欺壓。」

但她沒注意,那男子的眼神極其寒冷。「你也去死吧!」又是一刀,對準的卻是君沉馨。

濃豔的眸子瞪得老大,似驚恐,似難信,似不料。又是滿地的鮮血,和藍綺蕪的血流在了一起。一室,妖豔死寂!兩具屍身,三條人命!

那黑衣男子,扯下了蒙面布。玉面猙獰,這是你逼我的,君沉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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