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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玉峰以西兩千余裡乃是秦川之地,山川南北綿延八百餘裡,像是橫亙在中原與西域之間的一條巨龍。秦川往北便是河水的中上游地帶,往南江水隨山勢綿延東去,雖然皆是景色秀麗,但地勢高拔,崎嶇坎坷不便通行,故人跡罕至。但是草木繁茂,各種野食野味取之不盡,取柴取水亦是十分方便,所以若要隱居,在此處尋一個秀美又隱蔽的山谷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這個故事便是從八百里秦川某處一個名為綠蔭穀的小山谷講起的。
「大師哥,大師哥,大師哥——」在一處不大也不小,看起來乾淨整潔又十分清雅的一間木廬的門口,一個小女孩、一個小男孩和另一個看不出是男孩還是女孩的孩子,像做賊似的在低聲叫著某個人。
之所以說另一個孩子看不出是男是女,是因為他渾身長滿了只比猴子稍微短那麼一點顏色又像老虎的那種毛。好吧,我是作者,因為劇情需要,就老老實實地告訴大家,這是個小男孩。
兩個小男孩半跪著,兩手撐著地,小女孩則站在他們後面,三個人都往屋裡探著頭,而這不大不小的木屋裡的一張方桌邊正做著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想必這三個孩子定是在低聲叫他。
少年斜著眼往門口看了看,但是身子故意不動,好像是怕這倆孩子看出來似的,手裡拿著一本《千金方》,頭還時不時的點幾下,好像他明白了什麼道理,但是嘴卻使勁抿著,因為怕笑出聲來。
少年這一招果然奏效,門口的三個孩子急得抓耳撓腮,尤其是渾身長毛的小男孩,更像是一隻猴子了。小女孩也著急了,對小毛孩說:「楚蘭淩,你進去告訴師哥吧。」
小毛孩楚蘭淩顯然是有些顧忌,道:「我我不敢,師父可能會知道的,咱們還是別去了,要不過幾天再說吧。」
小女孩有些不高興了,道:「那怎麼行呢,上次去的時候奶奶就告訴咱們了,讓今天去,奶奶說給咱們做芝麻鹽吃,咱們今天要是不去,奶奶肯定會很失望的,你忍心看見奶奶不高興的樣子嗎?再說了,你還是我的小師哥呢,你要是不去我們以後就不叫你師哥了,對吧,蘭冰?」小女孩用胳膊捅了捅另一個比她年齡還要小的男孩,並偷偷眨了眨眼。
小男孩道:「就是呀師哥,今天可是奶奶的生日,明天再去就不是生日啦!」
小毛孩似乎很用力的想了想,道:「但是我怕師父萬一知道了會不會又像上次那樣,因為偷偷跑出去玩把咱倆再關進那個黑乎乎的山洞裡呀,那裡面的蝙蝠多可怕你難道忘了麼。」
小女孩也為難了,三人索性坐在了牆根下,托著腦袋,一個望著天,一個看著地,另一個閉著眼,仿佛在想一個折中的辦法。三個人因為想得太投入了,誰也沒發現頭頂上方原本關著的窗戶已悄悄打開了,屋裡的少年慢慢地探出頭來,突然大聲說道:「師父來啦!」三個孩子嚇得「呀」的一聲跳了起來,回頭卻看見他們的大師哥抱著肚子已經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這才知道,他們又被耍了一道。
小女孩生氣道:「師哥,你又騙人,我再也不和你玩了!」說完小嘴一撅就要出門,嘴裡還念叨著,「看我下次去奶奶家把你欺負我們的事告訴蘭姐姐,讓她再也不理你了。」
兩個小男孩楚蘭淩和楚蘭冰卻有些不知所措了,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小女孩沖他們眨眨眼,示意趕緊跟在她後面。
這下可是戳中了少年的軟肋,他忙從窗戶裡躍出來,追上小女孩道:「好蘭雨,乖蘭雨,師哥再也不逗你們了,你可千萬別告訴你蘭姐姐!」
小女孩脖子一扭,好像並不領情,問:「那你讓不讓我們去奶奶那兒,不讓去我就說!」
少年只顧著點頭,道:「好好好,讓你們去,讓你們去。」
小女孩一聽這話立馬高興了起來,問:「你說的可都是真的啊,誰耍賴是小狗!這可不是我們偷跑著去的,是你答應的,師父問起來你可不能反悔。」
「好好好,師哥不反悔,只要你們早點回來就行」
少年話還沒說完,三個孩子就像拉滿弓的箭一樣射了出去,身後少年的喊話也不知道他們聽沒聽見:「別忘了給我也帶點奶奶做的芝麻鹽回來啊!」
綠蔭穀,某山洞中。
一位鬚髮斑白的老人在洞中靜靜地盤膝而坐,這便是那個少年和兩個孩子的師父——武林隱。無人知曉他從何時開始隱居在這莽莽秦川之中,但是他最喜歡的好像還是南方吧,因為他給他的每一位徒弟起的名字都差不多。那個十幾歲的少年,名叫楚蘭凊;小毛孩,叫楚蘭淩;小女孩,叫楚蘭雨,一個十歲,一個九歲;小男孩,叫楚蘭冰,才剛剛七歲。四個很有江南梅雨時節感覺的名字。
武林隱盤膝而坐,表面平靜如水,但是人眼看不透的身體內部卻發生著激烈的反應,激烈得足以使他身下的岩石如在火中燒了半天後又被突然拋進了冰水裡,吡剝吡剝地發出聲響。體內一股氣流突然逆沖而上,武林隱雖然竭力想壓制住它,卻事與願違地從口中噴出一口血來。武林隱也像散了架似的,跌倒在地,喃喃說著:「這神龍的威力真是如山崩一樣啊!」
綠蔭穀內有密密麻麻無數個山洞,因而完全不必擔心會有生人突然闖進來,所以無論是修道還是療傷,這裡都是武林隱最喜歡來的地方。
武林隱索性躺在了冰冷的石面上,不斷有風從洞口吹進來,徐徐的,吹得人很舒服,昏昏欲睡。恍惚間,他似乎又回到了幾年前的那個夢境,森林裡還是那樣的黑暗,那樣的伸手不見五指
茂密又潮濕的的森林裡被人為地辟出了一塊半徑十米左右的圓形空地,空地中央立著一方巨型青銅方鼎,一股極為濃重的血腥之氣自巨鼎蒸騰而起四散開來,讓人見了既恐怖又噁心。
青銅方鼎周圍按九宮八卦的方位,站著一群裹著黑斗篷的人,中有一人極為高大,雙手捧著的似乎是一個大碗,站在巨鼎邊,鼎中的血液散發處一種詭異的紅光,映得此人的周身似乎也沾上了鮮血一樣,十分恐怖!那人口中念念有詞,同時十分謹慎地從青銅方鼎中舀出一碗血,用手指蘸著,不斷地在青銅方鼎周圍畫著血符。
隱藏在某一棵樹後的武林隱在夜裡並不能看清楚那個人在描繪什麼,茂密陰森的樹葉早已吞噬了所有的月光,然而,當那個人轉過身來正面朝自己時,武林隱不禁吃了一驚!雖然武林隱的修為早已不是一般人所能匹及,心性也早已修煉得很少有什麼情況能讓它陡起波瀾,但是眼前的這一幕,確實在他意料之外!
因為他看見的不是別的東西,而是——西域狼人!
讓武林隱納悶的是,西域狼人怎麼會出現在中原之地?雖然此處地處偏僻,但總歸還是屬於中原地界,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座森林裡呢?更何況還帶著這麼巨大的一座方鼎,興師動眾的,而且還選在了十五月圓這一晚?
相傳西域狼人只在西域的西南方一帶活動,平時還是人的樣子,但每逢月圓之夜便會化為狼頭人身,完全失去了人性,且要吸食新鮮的血液,不然便會在第二日日出之時化為灰燼,因此狼人的行蹤十分詭秘,其聚居之地亦是荒涼非常,少有人居。但是今晚這些狼人似乎並非為了尋找血源而來,更何況他們一貫只在西域活動,如何今日竟來到了中原?
狼人每畫一個血符似乎都要費很大的力氣,但是漸漸的,巨鼎周身還是沾滿了密密麻麻的鮮血。就在他要做什麼動作之時,密林的有一個陰影像鬼魂一般飄了過來,完全無聲無息,身體略過樹枝時,樹葉竟然紋絲不動,可見此人造化非凡。但此人雖然也裹著斗篷,卻能看出他並不是狼人,但是看上去狼人對他十分恭敬。
只聽他對端著血盆的狼人問道:「法師對此可有把握?」言語之間顯然有些許的激動。
天魔教?!
武林隱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怎麼天魔教也來到了這裡!而且聽這聲音,雖然隔了很長的歲月,但他還是能聽出來,這似乎是天魔教教主的聲音!
什麼時候天魔教又和西域狼人攪在了一起,瞧這架勢西域狼人好像已被天魔教收入了帳下。武林隱不禁有些擔憂,看來西域天魔教的勢力又有所擴張,已經延伸到西域的西南一帶,而且竟然還征服了行蹤最為詭異的狼人一族!天魔教教主口中的法師似乎就是狼人的族長,天魔教已然成了氣候,中原武林的一場劫難看來是在所難免了!!!
想到這裡,武林隱不禁更加用心偷聽起他們的對話,只聽狼人道:「此時乃是一年之中陽氣最弱之時,今年月亮最圓的時刻正是百年不遇的北斗齊暗,陽氣潛藏,陰氣滋長,而神龍屬陽,正是它最弱之時,再加上這伏龍鼎相助,只要在一個時辰之內屬下不出意外,神龍必會為教主所擒,教主有了神龍之力,到時候一統中原的願望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了。但如若錯過了這一夜,就只有再等五百年!」
「好,只要法師能為我擒住神龍,便是大功一件,到時候我定請法師做我教的第一大護法!」
「謝教主好意,屬下只希望教主早日兌現對屬下的承諾!」狼人沉沉道。
天魔教教主似乎有些不快,但仍是笑了笑道:「法師不必憂心,本主說到做到,一定救法師族人于水火。施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