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一個瘋老頭

「你們是誰？為什麼要來嚇我妹妹？」顧熙怒視著眼前的那位老頭子，身後的護士低下了頭。

老頭子卻眉飛色舞的，「嘿，我來看我女兒，你怎麼說我在嚇她呢？」

女兒？「你在說什麼？我們爸爸早就死了，」顧熙驚訝地說。

老頭子聽了顧熙的話，頓時語塞，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繞著頭髮，一臉的茫然，可是眼神中閃爍著哀傷的光芒，這是顧熙所能看得到的。

「你說謊，她就是我的女兒，你們怎麼可以這樣了，不要爸爸就直接告訴爸爸，怎麼可以撒謊說你的爸爸已經死掉了呢？」老頭子說話的時候，語氣變了，像受了什麼委屈似的。

顧熙讓顧小葵平躺在床上，自個兒站起身來，「老爺爺，我看你是誤會了，我們的爸爸早在五年前就已經去世了，我看你真的搞錯了。」

心平氣和的他，真的好溫柔，窗外折射進來的光芒照射在他的身上，就像是點亮了他，如同一盞明燈，顧小葵的心裡七上八下的，像是有只小兔子躲藏在裡面，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你就在撒謊，你們不能不要爸爸的，不能沒有爸爸的，」老頭子還是很倔強，一口咬定，顧小葵就是他的女兒。

顧熙左手放在腰肢上，一隻手輕碰了下額頭，「老爺爺，你都那麼大歲數了，總能搞清楚誰是誰吧？我在這裡跟你解釋半天了，你怎麼還是不懂呢？」

老頭子二話沒說，就坐在地上，哭泣鼻子來了，「我不聽，我不聽，我就要我的女兒。」

啊？顧小葵瞳孔放大，怎麼會有這樣的一個老人呀？她的女兒在哪呢？

「讓開讓開一下，」門外走進一位醫生，「不好意思，這是我的病人，」對顧熙解釋了一句，便轉身對那位護士說：「你是怎麼看病人的，怎麼可以讓他亂跑呢？」

護士知道了嚴重性，「可是也不是我讓他跑的。」

「你還有理了啊，沒看住病人，造成了其他病人的困擾，午餐之前交一份檢討書到我辦公室，」醫生的威嚴就是不一樣。

「真的是不好意思了，這位病人在一年前車禍中失去了他的女兒，而他也在車禍中撞成了精神上有點不正常了，但他的腦子裡一直存留著的記憶，就是他還有一個女兒，他老婆知道他瘋了之後，也一年沒來看望他了，而他，在這一年裡，在我們醫院到處尋找他的女兒，哎……」醫生說著便歎了一口氣。

顧熙說：「沒事了，趕緊帶他回去吧，我妹妹嚇住了。」

顧小葵呆呆地望著他們兩個。

醫生看了一眼，「真的很抱歉，」說完，便指示兩個男人將老頭子從地上扶起來。

「不要，放開我，我要找我的女兒，你們不要帶我回去，我一定能找到我女兒的，」老頭子花白的頭髮，嘴裡一直念叨著。

要是爸爸還在的話，他會不會像那位老頭子一樣，每天嘴邊都掛著女兒兩個字，心裡想的也是女兒呢？我想他一定會的，他是世界上唯一疼她的人，可是……顧小葵放心裡想著。

顧熙等醫生走後，整個房間瞬間變得好安靜，就連顧小葵的心跳，也能聽得到，將雞蛋粥放在了床頭櫃上，坐在了顧小葵的身邊。

「小葵，沒事吧？」顧熙低頭望著顧小葵。

心底的那抹傷與思念惹的顧小葵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難不成是剛才嚇得吧？

顧小葵抬起頭，看著顧熙，「沒事。」

「哦，餓壞了吧？來吃雞蛋粥。」

顧熙將一碗雞蛋粥捧起，然後一口一口地喂著。

顧小葵望著顧熙，眼睛一眨也不眨，顧熙突然對她的好，是為什麼呢？難道是因禍得福嗎？可是這個福，顧小葵寧願不要。

「我吃飽了，」顧小葵推開了顧熙的手。

「就這麼幾口，就飽了嗎？不行，你現在身子弱，要多吃點的，」這些年，他不在，真不知道那個女人是怎麼照顧顧小葵的，怎麼把一個正在長個子的女孩子照顧地瘦成這個樣子。

這些年，那個女人的心思都放在哪裡了？

顧熙看著顧小葵瘦弱的身子，想起來就覺得很生氣。

「我吃不下去，真的，」顧小葵現在吃什麼，聞到什麼，她都想吐。

「可是……」

「我真的沒事。」

看著顧熙皺起的眉頭，顧小葵心裡一陣感激，不管因為什麼，他的好，不會是永遠的。

「那餓了可要吱一聲的，」顧熙收拾好垃圾，放在了床邊的一個紅色塑膠桶裡，重新坐在了顧小葵的身邊。

「學校，我已經給你請好假了，這些天你都不要去上學了，先把身體給養好，」顧熙耐心地說。

顧小葵眨巴眼睛，「我數學本來就差了，我不能落下那麼重要的課啊？」

「現在說什麼都不行，數學哥哥可以給你補習，你就踏踏實實地在這裡待著，哪也不能去。」

「哦，」顧小葵低下頭，像個小綿羊一樣，無能反抗。

起意學院。

高一四班。

黑色的頭髮，濃密的眉毛，下面是一雙有著很濃的憂鬱氣息的眼睛，雙眼皮非常的明顯，就像是木匠工人刻出來的一樣，高挺的鼻子，緊閉的嘴巴，白色的襯衫，黑色的長褲，一雙白色的運動鞋，一米八個，靠在窗戶邊，望著窗外，誰也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黎義諾……」教室外走進一個人。

是一個女生。

微微捲曲的長髮披肩，是金黃色的，圓溜溜的臉蛋，精緻的五官，瘦瘦的身材，來到黎義諾的身邊，腦袋正好到他的肩膀。

「亞，找我有事？」黎義諾輕聲問道。

「哎，黎義諾，我秦亞找你就非得有事啊？」說著便坐在了教室裡的其中一個位子，滿臉傲慢地望著黎義諾，等待著他會怎麼回話。

黎義諾沒有坐下來，仍舊是站在窗戶邊上，「哦。」

「喂，你是不是還在想她啊？你看她這幾天都請假不來了，我看她分明就是想退學離開這個學院，然後一腳把你躥開，不要你了，」秦亞深知黎義諾愛著的是她，可是為什麼還要一次又一次地來四班找他呢？哪怕是來看看他，只是來看看他的樣子，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