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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清晨,濕滑的空氣中彌漫著嗖嗖的寒涼之意,馨風吹散了凝聚在枝葉上顆粒般大小的露滴,濕漉漉的雜草叢裡,夜間鳴啼的蟋蟀,此刻在泥濘的小洞裡安詳的沉睡,全然不去理會洞外席捲而至的陣陣寒意。
小院內,蚩龍兒披了一件已褪去光鮮色澤的大外衣,坐在乾裂的圓木樁上,心如止水,內心沒有一絲波瀾,院落裡也是出奇的靜,只是這種靜的氛圍並未持續太久的時間,便被一聲低沉的乾咳聲所打破。
「他還活著麼?」蚩龍兒輕聲問道,生怕驚醒在屋內沉睡的思恫,這些事她不想思恫過早的知道,為人子母,她希望能給思恫一個快樂無憂的童年,儘管這個童年裡,缺少了父愛。
木凳上,神秘男子暗暗搖頭,悲聲道,「死了,全都死了,除了苟且偷生的蚩煞,獵殺隊沒有一個倖存者。」
而他,就是唯一的倖存者,獵殺隊的隊長,武行者巔峰修為的蚩煞。
蚩龍兒沉默了,最後一根寄放在心中的稻草,也隨著洶湧奔騰的湍急水流,漂向了遙遠的海域,仿若紙張般空白的意識海,沒有了任何思緒,內心深處只有一個聲音在徜徉,他離開了。
一段隱藏在內心深處不願意被勾勒起的塵封往事,在蚩煞腦海裡悄然綻放。
一行二十人的獵殺隊伍,蚩村落的大部分精銳,武者雲集,隊長更是武行者巔峰的存在,是何等可怕的存在能夠將他們一行二十人全部殺死?
是魔獸?不,是內奸,蚩村落裡的大內奸,才能在眾武者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在水裡投下水蓮清毒,這種劇毒,是從極其罕見的惡毒蛇體內提煉而成的,無色無味,武行者變賣所有的家當也買不起一瓶。
「陰謀、大內奸。」蚩煞緊閉的雙眼猛然睜開,通紅的眼眸瞬間佈滿血絲,生死兄弟被魔獸殘殺的景象,他這一輩子都無法忘懷,中毒失去戰鬥力,面對成群結隊的雲等魔獸,往日的刀下鬼,如今卻成了催命符。
「飲用水袋裡,被投了水蓮清毒。」
嗖!蹭!
「水蓮清毒!」
惶恐,蚩龍兒慘白的俏麗臉龐上,憤怒之色久久不肯退去,攢緊的秀手被汗珠浸透,額頭微冒的冷汗,夾雜著露水分不清楚,她的神色頗為異常。
武者的飲用水,是族裡守護頗為森嚴的地方,尋常人根本無法進入,這就意味著,蚩村落裡有大內奸,這是不爭的事實,顯而易見,板上釘釘。
「誰幹的?」蚩龍兒,神情緊張的問道,她在擔憂,又似乎在憤怒,這種左右搖擺的情緒,頗耐人尋味。
「因此,才苟且偷生,活著回來了,只可惜殘廢的手掌,不能手刃內奸,蚩煞愧對死去的兄弟們!」右枝截斷,胳膊參差不全,準確的說來,當年威風八面的武行者,如今成了廢人。
吱~~~
不經意間,木門被一雙稚嫩的小手推開,一張清秀的小臉蛋,被蚩煞微微傾斜的目光,攬入漆黑的眼眸之中。
「思達的兒子?」
「恩,他叫思恫,恫兒,叫蚩煞叔叔。」
「蚩煞叔叔。」思恫,被蚩龍兒攬入懷中,好奇的打量昨晚有過一面之緣的怪叔叔。
「真乖,來,思恫,到叔叔這來。」黑煞,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盯著蚩龍兒懷裡頗為靈氣的侄子。
思恫,抬頭看看蚩龍兒,怪叔叔的外貌頗為迥異恐怖,是孩童就會害怕退縮。
「去吧。」蚩龍兒無奈的點點頭。
殘廢的單臂,摟著不情願的思恫,蚩煞若有所思的說道,「恫兒,想不想跟叔叔學習武技?」
「想。」思恫瞪大眼睛,拍著小手,認真的點點頭,沒有再次扭動身軀擺脫蚩煞那紮臉的大把鬍鬚。
「不可以。」蚩龍兒,頓時冷下臉來。
武者的路是艱辛的,滿路荊刺,危機四伏,稍有不慎便會隕落,她絕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思恫身上,她更希望思恫做一個普通人,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
「為什麼,母親,恫兒要學嘛。」思恫以一種毋庸置疑的語氣說道。
蚩龍兒一愣,這是思恫第一次反駁她的話,以前這樣的情況從來沒有發生過,在她的潛意識裡,思恫永遠是一位懂事聽話的乖孩子,不強嘴,不耍小孩子脾氣。
「說不行,就是不行。」蚩龍兒將思恫從蚩煞臂膀裡拽回,臉色鐵青的冷聲道。
「不嘛,恫兒非要學。」思恫扭動著弱小的身軀,抗拒著蚩龍兒的拉扯,他扭頭對著蚩煞,露出楚楚憐人的目光,喊道,「叔叔,叔叔。」
「啪!」
一巴掌,結結實實的扇在了思恫那張通紅的小臉蛋上。
靜!靜的可怕,流動的空氣,在這裡停滯了,周圍的生命體被鬼魅帶走了,沒有留下任何氣息。
蚩龍兒愣住了,她不知道這一巴掌因何要打出去,就因為思恫的衝撞麼,還是因為她內心深處的糾結,才因此要極力阻止思恫習武。
淚水,委屈的淚水,在眼眶裡打圈,思恫強忍著麻辣般的疼痛,不讓眼角的淚水落下來,目光直直盯著蚩龍兒,就像當初要母親吃山果一般,不肯退讓半步。
風,吹散青絲,吹醒了蚩龍兒,方才一出手,她就後悔了。
「母親,恫兒真的想學武技,有了力量,恫兒就能殺魔獸掙銅幣,母親也不用每天起早貪黑的忙碌。」淚水,順著思恫的臉頰,仿若開閘的洪流,奔湧而下,他習武的目的很簡單,僅是希望母親不在過度勞累,以免積勞成病,聰明伶俐的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家裡的窘狀,因此他要想辦法改變現狀。
緊緊的將思恫抱在懷裡,蚩龍兒的心在滴血,不管怎麼說,恫兒都是他的兒子,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
「承諾母親,若是遇到危機,絕不准拿生命冒險,恫兒要記住,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母親留在世上,還有何意義,你是母親唯一的牽掛。」蚩龍兒,附在思恫的耳邊,輕言道。
「嗯,知道,恫兒記住了。」思恫一愣,隨即興奮的說道,小手擦拭著因劇烈疼痛而源源不斷湧出的淚水,他知道母親同意了。
翌日清晨,古森邊緣。
兩道身影,一高一矮,肩並肩走在繁盛的叢林裡。
「武者的世界,兇險處處充滿危機,稍有不慎,便會墜入萬丈深淵,萬劫不復,思恫你確定要追尋力量的巔峰?」
「嗯。」思恫斬釘截鐵的說道。
黑煞會心一笑,他知道,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