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野種?

歲月悠久的幽峰大陸歷經萬億載,位面孕育出的一片蒼茫大地,綿延方圓億萬公里。

古老的大地,兇險的山峰之巔宗派林立,神秘的峽谷宅院大家族縱橫交錯,廣垠的繁盛草野帝國紛紛雄起,犬牙交錯的各種勢力,錯綜雜亂的佔據著大陸各險要之地。

武技文明極度昌盛的大陸,同樣也存在在不起眼的角落裡,為生活而疲於勞作的落後村落,它們如夜空裡的繁星,數不勝數,蚩村落便是其中之一,對於地處蠻荒,背靠古森的偏遠村落,它世世代代也少有機會被外界所熟知,儘管它存在的歲月或許無比悠久。

蚩村落起源于蚩尤部落,它是一股由天地初始誕生的古老蚩尤種族一脈傳承下的勢力,而如今經過歲月年輪的洗禮,這股古老的勢力已經微不足道,如螻蟻般脆弱落敗,不堪入目。

東湖日出,西山日落,為擺脫饑餓而疲于忙碌的時光,仿佛夜空下劃過的流星一閃即過,三年的時光,就這樣匆匆逝去。

蚩村落最靠近古森的一戶農家,頗為淩亂的院落裡,東西堆放的亂七八糟,板凳般高度的孩童,吃力的握著比他手掌還要大一圈的斧柄,嘴角銜著的鐵釘被左手緊緊攢住數顆,按在左右晃蕩的木門框上,揮下鐵錘落在釘子上,一下兩下釘子吃進木門,一顆兩顆三顆隨著最後一顆鐵釘的釘入,男孩長長噓了口氣,輕輕擦拭著額頭微冒的汗滴。

「哪來的釘子?」一道略帶責備之意的聲音,隨著輕盈腳步聲的臨近,從門外傳進院落裡。

隨手丟掉沉重的斧子,蹦蹦跳跳,跑過去一把抱住了中年少婦的小腿,不肯下來,水靈靈的汪汪大眼睛顯得分外可愛,仰頭仰望著中年少婦,孩童稚嫩的聲音隨之在安靜的院落裡響起,「母親抱抱,思恫想你了。」

這一次,中年少婦並沒有同以往讓孩童蒙混過關,拉下臉來,表情嚴肅道,「恫兒,釘子哪來的?」

窮也要有志氣,就算餓死她也不允許她的兒子去偷別人家的食物,這是做人最起碼的道理,小摸小偷乃大忌,她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戰爭時期,帝國每年都要搜刮數量龐大的鐵器,因此鐵器在村落裡顯得頗為貴重,尋常的村家就算鐵器陳舊也捨不得更換鐵器,能湊合就湊合著用,雖然是數顆鐵定,但對於他們這樣一窮二白的村家而言,也不捨得去買,存點銅幣大多也都換了柴米油鹽準備過冬。

因此,思恫根本沒有銅幣去買鐵釘。

「幫村落裡的鐵匠爺爺幹零活,老爺爺給思恫的報酬。」瞧著母親那張嚴厲的面龐,思恫委屈道,幾滴淚水在眼眶裡打圈,強忍著沒有讓它流下來。

「昨夜木門壞了,風吹著一直咯吱咯吱作響,母親輾轉反側,恫兒也睡不著,所以就自作主張修了木門,恫兒不是故意的」輕輕搖著中年少婦貼著補丁的褲腳,稚嫩的眼眸裡純潔無瑕,不含一絲雜質,奶聲奶氣的說道。

一場秋雨一場涼,涼意滲入秋風夾雜著夏末的味道,湧入院落裡,碰!風吹動木門,被緊緊的扣住,思恫哆嗦著小腳,抵抗著這突然降臨的寒意。

一滴晶瑩的淚水,悄無聲息的順著那張並算不得上靚麗的臉頰滴落,砸在小手上,咻!猛的一縮,思恫抬頭仰望,眼睛一眨不眨,道,「母親,你怎麼哭了,是思恫惹你生氣了麼?」

少婦默默不語,只是緊緊的抱住思恫,生怕下一刻從她懷裡消失。

寒風漸大,夜幕降臨,天色陰暗了下來,而此刻蚩村落卻正是開晚飯的時刻,這是規矩,或者說是無數歲月,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習俗,夕陽落山,夜幕拉黑,炊煙方起,古老的蚩尤遺民,家家如此。

飯桌上,思恫夾起一顆母親從古森邊緣採集回來的野果子,放進嘴裡輕輕咬碎,甘甜的汁液順著喉嚨蔓延至五臟六腑,甜入骨髓的感覺,無法阻隔。

「母親,你也吃?」饑餓一天的肚子,隨著兩顆野果的入肚,一時間卻也是半飽了。

「母親在山裡吃過了。」中年少婦,暗暗搖頭,隨意夾起桌子上另一個小碗裡,為數不多的幾棵青菜,快速放進嘴裡。

「騙人,騙人,母親不吃,思恫也不吃了。」放下筷子,撅起小嘴,思恫直直盯著桌子對面直視他的母親,不肯讓分毫。

木筷在顫抖,夾起小碗裡的一顆野果,少婦輕輕放入了徐徐張開的嘴巴裡,咀嚼著一絲笑容,在少婦臉龐之上悄然綻放,這種如釋重負的笑容,自從他夫君隨著獵殺隊一同失蹤在古森裡的那一天,就少有流露了。

遠古森林,魔獸橫行,就算是村落裡的最強者武行者,也不敢獨自深入,更不用說她一介女流之輩了,進入古森深處無疑於自殺,現在的她也不再奢望他能在古森裡生活五年,因為沒有人能辦得到,除非天將神跡。

桌子旁,中年少婦起身收拾碗筷,而思恫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顯得心不在焉,似乎有心事的樣子。

「怎麼了,恫兒?」中年少婦,好奇的打量著她的兒子,這個撿來的兒子,格外聽話懂事,平日很少見他這樣不開心的樣子。

「嗯」思恫支支吾吾,不知道該不該對他的母親講,因為在他的潛意識裡,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勸告他,可是心頭的那層疑慮,卻是阻擋不住那顆好奇的心。

「在鐵匠鋪搬雜物,每一個路過的年齡頗長的孩童,都管我叫,野種。母親,野種是什麼?」思恫,將心底的疑慮,全盤托出。

啪~~~

瓷器碗,因手臂的劇烈顫抖,沒握緊從掌心處劃落,掉落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破碎聲,瓷碗四分五裂,唰!中年少婦那原本紅潤的臉龐瞬間變的煞白,恍惚間,她竟是愣住了,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傻傻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夫君離開兩年後,家裡莫名多了一隻吃飯的碗,時間上解釋不通,她自己更是無法自圓其說,說是撿的,一是沒人會相信,因為蚩村落幾乎與世隔絕,少有人來;二是,告訴他真相,不是親生的,她怕思恫會和她產生隔閡,她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因為思恫是她唯一的精神寄託。

紙終究包不住火,這個消息是兩年前的雨夜,不經而走,並迅速傳遍了整個蚩村落,那時孩童還沒有張大,如今只是沒有想到,這個曾經消失了一年之久的詞,又在蚩村落傳播開來,雖然思恫現在不懂,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卻再也無法自圓其說。

一個荒唐的想法,就這樣在她的腦海裡慢慢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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