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歸來 一切皆非，獨情依舊 第二章 重回東城

兩天后的清晨，冬日的陽光懶洋洋地傾灑著，艾小乎拎著簡易行李箱站在東城機場門口望著那些陌生中透著點熟悉的場景，微微出神。六年了，這裡竟然也變了這麼多。不知他還好嗎？想起他，她的嘴角勾出了一抹苦澀，當年的一幕幕開始回映在自己眼前，那樣美好的愛情，竟然一點點地在一次次地誤會中耗盡，然後反目成仇。這就像是老天和她開的一個玩笑，讓人無法置信。

艾小乎苦笑著搖了搖頭，將那一抹愁緒甩出了腦袋，無論從前怎樣，生命依舊在繼續。她低頭鑽進了一輛計程車，揚長而去。

碧水園社區門口，一輛計程車停了下來，一個年輕女子拎著包下了車。她一頭海藻般的卷髮隨意地垂在胸前，濃密的劉海下，有點清瘦的瓜子臉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碧水園的門口，溢滿了激動。

六年過去，這裡一切如故，依舊讓人感覺親切溫暖。

「劉爺爺，晨練呢！」

碧水園裡面一個正在湖面平臺上一個老人正打著太極，聽到聲音，他有點茫然地停住了動作，望向了門口走進來的年輕女子。

「劉爺爺，您不認識我了嗎？」一會兒功夫，那個年輕女子已經走到了老人身邊。看著他略顯迷茫的表情，她不禁有點蒼涼的感覺。六年的時間很長了，長得足夠讓人忘記一個人了，可是為什麼自己忘不掉他，是需要更多的時間，還是自己從未曾想要忘記？

「你是……」老人臉上似有明悟，卻又喊不出她的名字。

年輕女子笑容略略無奈，然後放下了手中的行李，將那濃密的長髮撩了起來，藏在了腦後，露出了纖細的脖子小巧的耳朵。

「劉爺爺，想起來了嗎？」

老人認真地看了一會，然後一下子暈開了笑容：「你是小乎那丫頭？！」

是的，她就是艾小乎。

「您終於記起我來了。」這一刻她臉上的笑容如櫻花一般絢爛的綻放著，東城這個城市終究還是有著屬於她的溫暖記憶。

「你這小丫頭，回來也不給爺爺打個電話！你看看，五年…不對！六年都沒見面了吧，頭髮都留這麼長了，臉也瘦了好多，上次你寄來的照片裡好像還是短髮吧！」老人開心的笑著，臉上的皺紋都堆到了一起，讓人覺得很溫馨。

「呵呵…那張照片比較久了…長髮的照片沒有….」小乎不好意思地笑著，臉上染上了片片暈紅，在金色陽光下，格外的明亮。忽然，花園門口轉角一個身影一閃而沒，小乎像是有所感應地望了過去，那裡卻已是空蕩蕩一片。小乎好笑地轉過了頭，怎麼人到了這裡神經也變敏感了。

「丫頭，你這次回來待多久？」

「還不清楚，這次來這邊是來工作的，忙完估計就得回暹城。」小乎淺笑著答道，忽又抬手看了看時間，快九點了，時間很緊迫啊！

「劉爺爺，我先上去了，房子很多年沒人住，灰塵估計都有一尺厚了，呵呵…」

「要不要我去幫忙？」

「不用的，我自己可以，您練著吧！」艾小乎輕笑著拒絕了。

「那好吧！有空了來找爺爺聊聊天！」

「嗯！」

艾小乎彎下腰拎起行李，在老人慈祥的目光下，緩步離去。

某棟排屋的六樓，她輕輕打開了那扇塵封已久的大門，心底的那扇封存了六年之久的大門也隨之緩緩打開了。記憶在門開的霎那如潮水一般湧來，他的身影開始隨著目光所及在一個個角落出現又湮滅。羽，這些年還好嗎？或許你已經不記得我了吧，呵呵……門口的她，滿臉苦澀。

她忽然很後悔來了這裡，她害怕碰到他，她不知道若是碰到他，她該怎麼做？是做一個擦肩而過的陌生人，還是笑著問好猶如熟識很久的老友，亦或者重新繼續當年那段令人遺憾的感情。只是這三種結果都是那樣讓她感覺彆扭，無所適從。如果碰到他，她應該會選擇轉身逃走吧，即使也許他認不出她……

正在她偷偷地哀傷的時候，忽然手機響了起來，是葉夜，她這些年唯一的女友。當年跟著她和冷煜一同去了巴黎求學，後來又一同回來。自己學的是設計，冷煜學的是管理，她學的是攝影。

接通電話，一個尖銳的女聲馬上貫穿了她的耳膜：「艾小乎，你個死丫頭跑哪去了？」她這彪悍的個性什麼時候能改掉啊！她一邊用手揉了揉耳朵，一邊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艾小乎，你聾了嗎？說話！」沒有得到她的回答，那邊的嗓音有高了幾個分貝。

「你要再繼續用這種音量跟我說話，我就真的聾了！我說，大姐下次你跟我打電話能不能不用喊的啊！」艾小乎撅了嘴不滿地抱怨。

那邊的葉夜依舊是怒氣衝衝，不過聲音的確放低了：「要是你能讓人少操點心，我還用得著喊嗎？」

艾小乎猛然想起，自己這次出門忘了跟他們說了。這些年，他們三個一直住在一起。當年，她不願意待在家中，一個人跑到暹城找工作。他們兩個放心不下她，也跟了過來。對於他們來說，住在哪個城市影響並不大。冷煜是幫父親打理公司，暹城同樣有辦事處，而葉夜更是無所謂，她的工作本身就是一個要到處跑的工作，所以即使到了暹城，她也甚少在家裡待，經常會到外地去，十天半個月不回來。而這一次，正好葉夜跟冷煜都出去了，要好長一段時間都不回來，所以也就不知道她出差的事！

想明白後，艾小乎趕忙低聲道歉：「葉姐，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別生氣哈！」電話那頭傳來幾聲低低的鼻音，卻是沒有再說什麼。

「你去哪了？」幾秒沉默過後，葉夜再次沒好聲氣地問道。

她猶豫了，要不要告訴他們實話呢？

「艾小乎，你不會又跑到什麼鳥不拉屎的地方去了吧？」說著，葉夜的聲音騰地一下就拔高了，還隱隱帶上了哭腔：「我警告你，你要再像上次那樣，我再也不管你了！你是不是還嫌自己受的傷不夠多啊…」

心裡的某個角落忽然尖銳地疼了下，她皺了皺眉頭，輕輕吐出了兩個字：「東城！」

那邊瞬間就沉默了…

「公司有點事，我辦完就回去！」像是害怕她的沉默一樣，艾小乎趕忙解釋著。

良久，那邊才幽幽地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你會見到他嗎？」

她怔了一下，不過馬上又答道：「不會的，放心吧！沒事的話，就先這樣吧，剛到家門口，還得打掃房間呢！」她盡力地裝飾著自己的語氣，好讓它聽起來輕鬆點。或許是她裝飾得很成功，電話很快就掛斷了。

哎~她輕輕吐出了一口氣，重新打量起這個已經六年沒來的屋子，那些傢俱的布套上壓著厚厚的灰塵，就連地板都失去了原本的顏色，變得灰暗起來。原來，六年時間，塵封的不僅僅是記憶，還有這些……艾小乎苦笑著搖了搖頭，將一旁的櫃子上的布套掀了下來，一陣灰塵揚起，頓時迷了她的眼睛。一陣急促的咳聲過後，塵埃落定，她卻已是淚流滿面。誰也不知她這淚水是因為灰塵迷了眼，還是因為回憶太痛苦。

乾淨的櫃子上一個原木色相框裡，一男一女正相擁著，笑容裡幸福肆無忌憚地張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