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散盡 第三章 身世

坐在床頭,桌上的蠟燭已經燃盡,借著月光思量著手中的玄思,刀刃上刻著兩個俊秀的字,殤絕,原來這是她的名字。

玄思本是皇宮裡的聖物,為什麼會到殤絕的手上,仙界與朝廷,怎麼會有聯繫。

夜色漸深,掠起衣袖,手腕上的疤痕還是如此猙獰,如蠍一般附在肌膚上。他所受的苦難,今夜,他要讓那個人雙倍償還!妻離子散,生不如死。

忽然感覺屋子裡沉悶無比,起身推開窗,「啊。」一聲女子的尖叫,讓他不得不停止正在開窗的動作,「你怎麼來這了。」看著摔倒在地上的殤絕,來不及顧及形象,直接跳窗而出。

「我來取我的玄思。」憤憤地摸著被撞疼的額頭,心中滿是怨恨。

「過些時日自會交給你。你先回房歇息。」平淡的語氣卻不容回絕。

「你是強盜。」一百多年來,還未這樣罵過任何一個人,平常在無神山上,對那些不認識的修煉者也頂多是能不理就不理,可如今,竟然有人這樣光明正大的強取她的東西。

「主上,事情已辦妥。」還在憤怒的殤絕又再一次被嚇了一跳,一群黑衣人從天而降。似乎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不禁皺起眉頭。

「二十四個全解決了?」尚寒眉間挑起,。

「是主上。」

「很好,那他呢?」

「已經按照主上的指示將他關押在了牢房裡。」

「很好,去聯繫暗爵進行下一步計畫。」

「是。」來無影去無蹤,原來人間也有人會這本事。早知道如今會被關押在這裡,當初就好好的跟著辰軒學些法術了。

「跟我去個地方,見一個你該見的人。」說著便抓著殤絕的手往前走去。

「放開,我不去。」氣憤自己沒了力氣,連掙脫也成了問題。

眼前是一片黑暗,連路都看不見,原本的月光,在這一刻全都消失不見,他到底是誰,在漆黑的道路上竟然能如此行走自如。為什麼這裡連月光都無法照耀到,還是已經進了一個不知名的世界。

黑暗中聽見了開鎖的聲音,隨即是刺眼的光線,這突然間的強烈反差讓人很不適應。

路的盡頭,是一個十字架,上面綁著一個傷痕累累的男子,雜亂的髮絲幾乎將這個臉頰都要遮住了。

當殤絕的目光在那人身上四處移動的時候,一刹那間,整個人僵硬了。

桃花印,一模一樣的印記,曾經為過姨娘為什麼肩膀上會有這個桃花印,姨娘說過,這是遺傳了她的父親。

右手不自覺地撫摸左肩膀,同樣的地方,同樣的烙印。

「不用介紹,你也應該知道他是誰了。」

「把他放了,立刻馬上!」一百多年,除了辰軒,她的父親便是她心中另一個牽掛的男人。每次問道姨娘關於她父母的事,姨娘總是躲避,如今,她竟然見著了她的父親,怎可讓自己的父親受這種罪孽。

「如果我告訴你你的母親是被他親手殺死,你還會救他麼?」

尚寒的話如同一個晴天霹靂震住了正在掙扎的殤絕,難道每次姨娘總是回避這個問題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麼,只說母親是被人殺死的,難道這個人真的眼前的他麼?

「他殺了你母親之後又重新成了家,還生有三個孩子。這樣的父親,你還要救麼?」冷冷的語氣中夾雜著濃濃的憤怒。

「為什麼要抓他,就算是他殺了我母親,那這件事也輪不到你來插手。」

「他本是妖界中狼族的統領,生性殘暴,還殺了我父母。後來你母親見他危害人間,便企圖感化他,隨後互生感情。誰知後來他的本性依舊難改,在又一次害人的時候,你母親怎麼也擋不住,他竟一怒之下將你母親殺死,說是擋了他的去路。這樣的父親你還要麼!」

殤絕顫巍巍地向後移去,她的母親,是仙界最美的女子,仁慈,賢淑。為什麼,她的父親是如此的殘忍。她竟然是妖界的後人,是如此殘暴的狼王的女兒!

「是絕兒麼?」寒天努力地抬起頭,一百多年來,他無不在懺悔與絕望中渡過。上天對他還是不薄,在臨死前還能見上他最牽掛的女兒一面,死也足惜了。

「為什麼會是這樣,為什麼要害人,為什麼要殺了母親。為什麼要讓我從小沒有爹娘疼,為什麼我會是妖怪,為什麼,這一切是為什麼。」

尚寒扶住撕心裂肺的殤絕,本是圖著讓寒天生不如死的目的才將殤絕帶來,可是,這樣的結果似乎並不是他想要的,他竟然承受不住殤絕的眼淚,竟然會感覺如此心疼。

「我要回去,我要回無神山。」殤絕努力掙脫著尚寒的懷抱,卻無濟於事。

「好,好,等會就送你回去。」第一次,第一次由衷的哄女人,雖是不習慣,而且帶著欺騙,但是卻第一次如此手足無措。

看著殤絕的瞳孔漸漸變藍,除了這個辦法,他不知道還能怎樣讓她冷靜下來。他多想告訴她,其實自己比她更痛苦,這一百多年來,他活得,生不如死。

「來人,將小姐帶回去休息。」

「是,主上。」周圍出現了兩個年幼的丫鬟,好似剛來的模樣,有些膽顫,連扶著殤絕的手都是抖動的。

「照顧好她,不得有誤!」尚寒的命令不容得任何反抗,兩人便立刻將沉睡的殤絕帶了下去。

轉身,回到了那個冷漠無情的玉龍莊莊主,看著奄奄一息的寒天,眼中是抹不去的憤怒。

「記得麼,當初你就這樣將我爹娘綁著,用藤條接二連三的打,直到我爹娘斷了氣。今天我定要讓你嘗嘗這是什麼滋味!」說罷,便抽起藤條,往寒天的身上猛地一鞭。

嘶的一聲,鮮血直流。

「我求你……求你放了絕兒。」留著一點點力氣,自己死沒事,他和白梨的女兒絕不能出事。

「我從沒想過要傷害她。」

「她不屬於這裡啊。」寒天絕望地抬頭仰視,他是怎樣的父親,毀了女兒一生的幸福。

直到最後沉睡過去,寒天的嘴裡也一直念叨著殤絕。或許她已經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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