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散盡 第七章 雨桐

濃濃的藥酒味充斥著殤絕的鼻尖，一呼吸，全是這種刺鼻的味道，致使眼淚也不停地往下流著。

「姑娘，還是我來吧。」樺澄試圖接過殤絕手中的藥酒，卻一次次地被殤絕拒絕。

他，是她的族人。一種來自血液裡的心疼，使她無法自控。

「你叫什麼名字？」

「雨桐。」

「你爹娘呢？」

「失蹤了。」經常被傷害的孩子早已習慣用冷漠來偽裝自己，遠離更多的痛苦。

看著數不清的傷口，殤絕實在不忍心繼續下手，看著雨桐的嘴唇咬出絲絲血跡，她能猜到這藥酒該有多疼。

「我不疼。」雨桐似乎看透了殤絕的心思，堅定地看著她。

「再堅持會就好了。」殤絕小心翼翼地擦拭著，深怕碰著了傷口。

「樺澄，你先去給雨桐煎藥吧，藥酒塗好了，也差不多該吃藥了。」

「好，我這就去。」

看著樺澄關上門離去，殤絕停止了擦拭的動作，裸露的左肩上那深深的桃花印如此的刺眼。雨桐感覺到了殤絕的注視，剛準備重新穿上破碎的衣服，怎奈一下子扯了傷口，撕心裂肺的疼痛使得他不得不停止動作。

「小心點，別亂動。」從桌上取來樺澄準備的新衣放在床頭，「一會穿這件新的吧。」

「你為什麼要救我。」雨桐直盯盯地看著她，雖然年齡還小，但是人心叵測他還是懂的。

「因為……因為我跟你是一類人。」不管有再多的不情願，不管她再怎麼不想面對現實，可是身體裡流淌著的狼族血液，使得她不得不這樣做。

「你也是……」雨桐驚訝地看著眼前的殤絕，一身白色的紗衣，眉心中一顆粉色的痣使整個面容嬌柔不少，勝雪的肌膚更使人顯得高貴優雅，她比娘還漂亮。

「我是妖怪，是狼族的一員。」微微一笑，雖然有些牽強，但已經是她最大的努力。

「能不能告訴我這桃花印的由來？」略微地露出肩膀上的桃花印，表示她並沒有說謊，然後又迅速地將衣服蓋上。

「小時候聽我娘說有桃花印便證明有仙人的庇護，狼族的第一人在一次戰鬥中負傷，後來得到桃花仙子的救助，身體逐漸好了起來，兩人也互生愛慕。但後來，仙子為了跟狼王廝守，被剔除仙根，幾十年後便如同凡人一般老去，直至最後仙逝。狼王為了紀念他的愛人便在身上刻下桃花，到後來每個狼族成員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會刻上桃花印，來紀念他們的第一個王妃。」

可是為什麼當初姨娘告訴她這是狼王孩子的記號，到底誰說的才是真的？

殤絕想起了她的娘親，同是仙子，為了愛情，犧牲了所有，卻得到如此慘痛的下場。她的父親，是如此殘暴不堪，但她的母親，卻無怨無悔的愛了一輩子。

「姑娘，藥熬好了。」樺澄輕輕地敲著門，不知是否打擾了他們。

「進來。」收起藥酒，起身來到窗邊，或許，她是該去看看他了，有些事情必須學會面對。

兩個時辰的較量，依舊沒有分出勝負，尚寒活動了下手指，長時間夾棋子的動作，已經使得兩個手指快要僵硬。

「你來這不會只是為了找我下棋吧。」站起身，看著太陽西下，原本的醉意早就消失殆盡，不知道心靜找到線索沒。

「為了找一個人。」並排占到辰軒身邊，幾乎一樣的身高，一個一身黑衣，一個一身白衣。

「儷熙。」

辰軒的眼底驚現一絲詫異，隨即又消失不見。轉頭看向身旁的尚寒，「你怎麼會知道儷熙，你到底是何人？」

「她是我的仇人，我的爹娘便是被她和另一個人所陷害，直至最後死去。這種痛苦，我要她雙倍償還！」握緊雙手，那猙獰的疤痕訴說著那段不堪的過去。

「我不知道儷熙在哪，也沒她的任何消息，你找錯人了。」

「你靠近泰阭的目的不也是為了她麼？一百多年前，她逃離妖界，來到皇宮，從此消失不見。只是你是為了那個隱藏已久的秘密，而我卻是為了她這個人。或許我們兩個合作會更有成效。」嘴角微微上揚，那個習慣性的鬼魅笑容，很好的隱藏了內心的計謀。

「你……」辰軒的話還沒說完，便看見心靜急衝衝地跑了過來，鬢角的髮絲已經被汗水染濕，走得太急使得整個臉憋得通紅。

「靜兒，慢點。」看著心靜隨時可能摔倒的樣子，實在是既埋怨又心疼。

「哥，我有辦法找到絕兒了。」

「真的？快說說。」辰軒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那種洋溢出的幸福使得一旁的尚寒刹那間變了臉色。

然而還處在興奮中的辰軒並未注意到身旁尚寒的變化，只顧著等著心靜的答案。

「哥，他是誰？」正準備開口的心靜猛地看向繃著臉的尚寒，這人真實奇怪，臉色如此的差，是誰得罪他了。

「只是路過，進府上坐坐罷了。」

「天色將晚，在下這就告辭了，希望剛才的提議你能夠考慮下。」說罷，便轉身而走，再不走怕是會壓不住怒火，剛才辰軒的那種幸福與激動，以及這滿園的梨花，怕是為了一個愛字。他早該猜到那人與殤絕的關係非同一般。

「哥，我剛去靈應佛堂的時候，聽見人們在議論有兩個女子救走了一個小妖，便好奇地去詢問，根據他們的描述其中一人肯定是絕兒，絕兒救人後往西走去，根據穿著應該是大戶人家，我們順著西方走，南延國的西方是偏僻之地，大戶人家應該不多，一家家找總能找到絕兒。」心靜興奮地看著辰軒，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殤絕是她最好的朋友，是她哥哥最牽掛的人，是她未來的嫂子，絕不能讓外人欺負她。

「明日一早拜見過二皇子後我們便出發，一定要找到絕兒。」辰軒興奮地抱著妹妹，他終於有了尋找的方向，一切將會好辦許多。

憑著記憶，終於找到了這片黑暗的空間，可是，她不能跟尚寒一樣，在黑暗中行走自如，點亮準備好的火把，便踏進這漆黑的空間。

只是，前腳剛踏入，火把便熄滅了。下意識地想往回走，卻發現已經走不出去，自己完全被黑暗包圍了，心底頓時涼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