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恨我也好

「好……很好，容兒。」他的手不自覺地顫抖著，感覺全世界都顛覆，自己的心，被這麼一個淡漠如水的眼神……狠狠的擊垮。

　　 心中的那一個小火苗慢慢的熄滅了。

　　他眼睛裡藏著怒火，卻狠不下心，遷怒到她的身上。

　　負隅頑抗……

　　他冷哼一聲，斜斜的睥睨了她一眼，不再言語，轉身離開。

　　「朕……有一天會讓你求我的。你……好自為之。」

　　生冷的話語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像是裹上了一層冰霜般讓她心裡面冷徹入骨，像是整個人都掉進了寒冬的冰窖中。

　　他狠狠的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深邃的眸子有些猙獰，也帶著一種堅決，他甩袖大步離開。

　　給不了愛……就給她恨！他負氣的想到，哪怕她的心有一點在自己身上……哪怕是一點，自己也不會如此絕望至極。

　　這是上天給自己一個狠狠的教訓嗎？

　　冷徹的風打在他的臉上，唇上，狠狠的剜痛他的心尖。他冷冷硬硬的往前走，看著周邊的的侍衛對自己俯首稱臣，想著自己身邊的愛妃、娘娘笑的諂媚，這麼努力的奉承討好自己，想著這一個雲國裡除了她，還有誰敢這麼對自己冷漠、淡然？呵……她可真是狠心、自私！連一點憐憫、施捨都不會給予。

　　容兒，她寧願對一個傻子無微不至，對他笑……也不願意正眼瞧自己一下！

　　　那一抹明黃的身影逐漸模糊的消失在眼前，臉頰的淚無聲息的滑落，虞斯容覺得自己。仿佛是一個莫大的笑話。　

　　黑色的藥汁已經灑了一地，屋子裡面到處是濃濃的草藥味道，晚晴看著那一行人消失在了整個府中才顫巍巍的推開了窗子。

　　「王妃，王妃？您沒有事情吧？」晚晴眼尖，心疼的看著王妃手腕上被扼住一圈發紅的痕跡。她蒼白的臉上更加的慘澹沒有了血色，眼睛惶恐的狀態還沒有調整過來，眼睛氤氳著水汽，一副軟弱無力樣子。

　　「嗯，沒事的，我沒事，晚晴，快去再煎藥，不要耽誤了王爺喝藥。」

　　她的聲音稍微的有些哽咽，眼角的淚水還掛著，卻嘴角彎彎的淡漠又苦澀笑著。

　　她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內心的脆弱，她知道自己此刻的笑，一定是比哭還要難看吧？

　　她也想要好好的哭一場，痛快的哭出來……委屈、壓力，然後再撒嬌的叫一聲辰哥哥……

　　他卻故意讓自己卸下所有的面具，揭開剛結好的傷痂，讓自己狼狽的無處可逃，讓所有的人看到自己的懦弱。

　晚晴使勁的給了王妃一個擁抱，抬起袖子，小心翼翼的擦了擦她眼角的淚珠。

　　沒事了……都過去，過去了。

　　她輕輕揉著自己差點被捏碎了的小臂，一邊喃喃說道。眸子卻空洞，無神。　　

　　「晚晴知道了，慕夫人現在的身子可能是受到了驚嚇，夫人讓我轉告讓我們好好伺候著王爺，千萬不能夠再出現一點岔子了。」晚晴悄咪咪的打量了一眼虞斯容，謹慎又謹慎的說道。

　　自己只是個小丫鬟，什麼都幫不了王妃。

　　「沒事，下去吧晚晴。」

　　虞斯容喃喃道，又麻木的拿起來手上的毛巾，輕輕的擦拭王爺的臉頰和額頭，手指間有些顫抖，淚水不經意落到了男人的臉上。

　　小丫鬟手上的動作麻利，處理好了地上的碎片，安慰了王妃幾句，看她臉上的情緒波動小了，確保不會再出現什麼事情，才匆匆離開了這個地方。

　虞斯容輕輕的吸了吸自己的鼻子，把屋子裡面的炭火燒的更旺了一些，由於天氣冷，自己不得不縮成了一團，她伸出手來摸了摸床上男人的額頭，有些冰涼，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病懨懨的感覺。窗戶外面的風依舊是呼呼的刮著，讓人有些心煩意亂。

　　她慢慢的握住了他修長的手，第一次……這麼認真的看著自己的男人、跟自己要永遠生活在一起的夫君。

　　雖然外面的風言風語讓自己心裡面難受，但每次想到自己生病的時候，他會一直將自己摟在懷裡，小心翼翼呵護，倍感心動。她試圖去把自己的手覆蓋在他一那冰涼的手上面，傳遞一些溫度。

　　慕雲熙動了動手指頭，虞斯容有些緊張，想要抽出來的時候，卻被緊緊的攥住了。

　　他……

　　虞斯容的心驀然一驚，急忙睜開眼看他，見他仍舊半抿著唇，才心落了落。

　　還以為……是王爺醒過來了。

　　「雲熙？」虞斯容趴在他的耳邊輕輕的喚了一聲。

　　沒有任何的反應。她無意間便看到了慕雲熙腰間的月牙佩兒。

　　晶瑩剔透，像是雪一般的無暇，讓她不由的一怔。

　　她摸了摸自己腰間的另一半，也是一樣的。

　　這個佩兒的這一半自己從小就一直帶著，沒有想到，另一半會出現在王爺的身上。　

　　虞斯容有些小小的沉默，或許，這命運一開始就是註定的結局。

　　她有些累了。將頭輕輕的趴在了王爺的身邊，手上的溫度透過了指尖傳遞給他。

　　有些時候她覺得這樣也好，至少還有一個能夠讓自己心安的人陪伴左右。

　　長長的睫毛被闔上，她腦袋昏沉，歪著頭模模糊糊的睡著了。輕輕的呼吸聲，讓人幾乎是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外面又起了風，呼呼北風肆無忌憚的凜冽著，世界一下子變得清淨了。

　　她坐在床榻上久了，姿勢不對，腿也酸麻酸麻的。晚晴小丫頭來過了，心疼的看著那個嬌小的王妃，一陣的歎息。她細心的給王妃披上了一層暖裘，將爐子裡面的炭火燒的更旺了些，輕輕拉開簾帳，一勺一勺給王爺喂藥。

　　晚晴也是知道的，這慕王府上哪個人不是小心翼翼的收起心思活著，做主子的不敢忤逆夫人，做丫鬟就算是吃了苦頭也要使勁憋屈著。

　　她自己來了府上也就一年之久，去年這個時候，自己還是賤命一條，大冷的天氣，在大街上又冷又餓，差點被無情的寒冬活活的凍死。幸好慕管家心軟，路上憐憫，帶回來自己。王爺府有點吃有的穿，自己心生感激，只想著盡心盡力，本分的做一個丫鬟。

　　慕夫人那邊狀態也不是很好，王爺病了她當母親的急火攻心，病來如山倒，也好在因為皇上的面子，沒有繼續在府上鬧下去，一時間府上消停了幾分，王妃也沒有受到為難。

　　王爺頑劣的事在府上掀起來一陣陣的波瀾，每個人的心裡面都惶恐，惴惴不安。雖然沒有人過問，但是找出這事情的真凶也是早晚的事情。伺候王爺的事情，也全數落在了王妃的頭上。

　　晚晴甚至覺得，慕夫人能夠少對王妃一些責駡，便也是很幸福的事情。

　　——

　　這兩天冰雪化的快，天氣一時間轉暖了不少，大風大雪的天氣過了，陰霾散了，便是升起的暖陽。雖然天地間也是寒氣凜凜的，但是王妃自從皇上來過之後，好轉很多了。

　　這幾天她的氣色也不錯，王爺看著病情好轉了不少，臉上逐漸的紅潤了，每個人的心裡面也暗暗高興。

　　「王妃，這是剛熬好的燕麥粥。」晚晴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粥小心翼翼的挪到塌前，一臉欣喜，神采奕奕的望著王妃。

　　她無意間看到了晚晴，有些打氣的笑著。

　　「碰上了什麼喜慶的事情了，這麼開心？」順手捏了一把這可愛的臉蛋。

　　晚晴很是謹慎，思考了半天又身子軟綿綿的趴在了王妃的身邊輕輕低語。「王妃，告訴您一個好消息，今天我在府外遇上了個算命的老和尚，他說我們府上最近有喜事……」

　　「噓……」　

　　虞斯容的臉色有些變了變，四處望瞭望，無心理會繼續給王爺餵食。

　　隔牆有耳，這王爺可不能夠隨便當個話柄拿來說的，就是越擔心他，越是容易出事情。

　　「這都是些唬人的把戲，就專門騙你這樣的丫鬟。」晚晴吸了吸鼻子，也沒有繼續說下去，面子上稍微的有些緊張起來了。

　　她淡淡的笑了，小心的舀出來一勺子粥，放進嘴邊吹一吹，看向他的時候，手一抖差點把粥灑了。

　　「王爺。醒了？」

　　她神情驚愕了一下，隨後又淡然的彎著眼睛輕輕笑著，像是看著一個單純的孩子。

　　他心一驚，看著輕輕蕩漾在眸子中的溫柔，心裡面不由的軟了軟，大手伸出手來緊緊的攥著自己的衣角。

　　他不說話，只是使勁的撅著自己的嘴巴，看出來是處於病態中，連說話的力氣都使不上。

　　「王爺這幾天可是把王妃嚇壞了呢，幸好王爺命大……」晚晴嘴拙的又開始說個不停，虞斯容輕輕的斜了她一眼，怕丫鬟再亂說話，惹得王爺不開心，便咳嗽兩聲，輕聲喚她下去。

　　在她的眼睛裡，這不是自己的男人，這是一個頑劣、任性又愛撒嬌的孩子。　　

　　「娘子。」

　　「王爺乖，先把粥喝完。」虞斯容依舊是耐心的一勺勺喂榻上的男人。

　　慕雲熙的眼睛裡面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到的狡黠，隨後一閃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