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章 進府

納蘭寧馨欲剛走進伊紅樓，門前幾個壯漢卻伸臂將她攔住，冷冷笑：「姑娘，這裡是男人花銀子尋開心的地方，不是你該來的。」神情帶有輕浮。

「我也有銀子，為什麼不能進？」楚慧眼珠一瞪，上前兩步，怒視著對寧馨說話的男子。

男子將她上下打量一翻，嘴角勾起邪笑，：「姑娘也要花錢找個姑娘尋開心嗎？」楚慧聞言一愣，不知他何意。抬頭一望，只見樓上幾名女子，濃妝豔抹，衣著裸露，拉著一些男子盡賣風騷，身子不由得一哆嗦，簡直想吐。

七皇子雖然沒來過煙花之地，但也有耳聞，知道這是不潔之地。看到兩個丫頭這般情景，心中自是有些尷尬。低下頭紅著臉走過兩步將楚慧與寧馨一起拉走。

半晌後，大街上，四個粉面書生穿著錦衣，手搖摺扇，一搖一擺走進伊紅樓，選了二樓最好的坐位。從這個位置看下去正好可以看到樓下大堂起舞的紅衣少女——柳雲煙，滿坐賓客，無不暄嘩。

寧馨覺得這裡太吵，很不舒服，不想多做逗留，對小蘭道：「你去找這裡主事的人，叫那姑娘過來見我。」小蘭應聲離去。

「納蘭寧馨，你覺得她會不會是你姐妹？」楚慧盯著寧馨，低聲問道。

「我也不知道，長得一模一樣，可是神情又不太像。」寧馨有點犯愁，是不是一問便知，現在只能先等片刻。

「你姐妹是怎麼死的？」

「掉下懸崖。」

「那你有沒找到她的屍體？」楚慧的眼睛睜得很大了。

寧馨搖了搖頭。

楚慧將她拉到跟前耳語道：「那就是了，我以前聽宮裡的太監說，以前有個宮女從臺階上滾下去，摔壞了腦袋，之前的事都忘了，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七皇子一聽，剛喝下的一口酒全噴了出來，那個宮女不知道發現了誰的秘密，被人暗中推下臺階，為了自保，就說自己什麼也不記得了。宮裡大家對這件事都心知肚明，只有楚慧這丫頭才會相信。

他剛想開口解釋，只見納蘭寧馨聽了楚慧的話，心中頓時大悟，高興道：「那一定是她了，她肯定不記得我了，所以才沒來找我。」七皇子一聽，額門重重一瞌，將頭埋到酒瓶之後，不想再言語，心中對這兩個丫頭只有一個服字！

半晌後，一名中年女子，身著紫色紗衣，面施重重一層粉，胭脂煞紅印在下腮。一雙單鳳眼，眉目風騷地扭了過來。中年女子便是這伊紅樓的老鴇，身後跟著剛剛在堂下起舞的絕代女子柳雲煙！

「客官好。」老鴇走近幾步，粉帕一甩，撫在了寧馨臉上，寧馨只覺一陣香粉撲面而來，不由得「哈欠」一聲，扭頭一旁，心生厭惡。

老鴇撇了甯馨一眼，大笑起來：「公子還挺害羞的，第一次來吧？」語氣嘲諷。

寧馨不做回答，轉過頭來，拿起茶杯淡淡喝了口水，眼睛卻牢牢盯著斜側柳雲煙，心中猜測不定。

柳雲煙走近微微欠身，笑著細聲道：「見過幾位大爺！」表情嫵媚。

寧馨站起身來，忙拉著她的手道：「祁繡，是不是你？」

「公子，我叫柳雲煙，您認錯人了。」她不解得看著寧馨。

一旁的老鴇皺了皺眉不再帶笑：「你們是來找人的還是尋開心的？」

甯馨冷冷看了老鴇一眼，不緊不慢道：「我要帶她走」，老鴇一愣，瞅了柳雲煙一眼，心中似在琢磨什麼。

「我們要給她贖身」，七皇子抬起頭看著老鴇，從腰間拿出一疊銀票往桌子上一甩，眉頭一揚，神氣十足。

老鴇忙拿起銀票，在手指上吐了口唾沫，點指一數，頓時眼冒紅光，樂開了花：「可以可以」。

楚慧搖了搖頭，鄙視了她一眼。

一行五人出了伊紅樓。

……

伊紅樓，三皇子楚然坐在二樓包間，神情嚴肅。老鴇跪在他面前：「少爺，不關我事，是雲煙姑娘她自己要跟他們走的。她若不肯，我們哪敢放人。」

「哦，你知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楚然聽到雲煙自願走，心中不解，他本打算這幾天就帶她出去的。

「不知道，不過我可以看出，那四個人裡有三個人是女扮男裝的。」老鴇媚眼一笑，她做這一行近二十年了，是男是女，聞一聞都能知道。

「哦」楚然若有所思，片刻後，匆匆起身離去。

「大夫，你再仔細看看，她的頭部，再看看。」

李大夫無奈得看著楚慧：「姑娘，我已經看了三邊了，這位姑娘沒有什麼傷，頭上好好的。」

納蘭寧馨從頭上拿下一支金釵遞給李大夫：「大夫，她從很高的地方摔下去的，會不會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大夫推開金釵歎了口氣：「她記不記得從前的事，她自己最清楚，您何必問我？」

柳雲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微微一笑，看著寧馨：「姑娘，你們一定認錯人了，我是家裡獨生女，故鄉在秦淮一帶，自小家中貧困，被父母賣到青樓，前不久又被賣到這裡。」她歎了口氣：「以前的事歷歷在目，豈會不記得？」

甯馨與楚慧相相相覷無語，莫不是真的認錯人了。

七皇子皺了皺眉，問道：「你現在自由了，以後有什麼打算？」

柳雲煙突然跪在寧馨面前，淚流滿面：「求小姐收留，我現在孤身一人，無依無靠，若走出這裡，他們又會把我抓走，賣到別的地方。」

寧馨忙將她扶起安慰道：「你不用怕，我帶你回我家住。」心想，即使不是祁繡，長得這般像也是天意，我定會好好待她。

柳雲煙拭去淚水對她笑了笑：「謝謝！」

七皇子和楚慧回宮去了，納蘭甯馨將柳雲煙帶回將軍府為她換上一件粉色紗裙，少了幾分豔麗，多了幾分素雅。

膳堂，納甯將軍和納蘭雲正在吃午飯，寧馨帶著柳雲煙走了進來。

「爹，大哥」

「快吃飯吧，跑哪去了？」納蘭雲看了她一眼，催促道。

甯馨拉著柳雲走到他們面前，微微一笑：「這是我朋友。」

柳雲煙忙欠身行禮：「雲煙見過將軍、公子」。

納蘭將軍看了柳雲煙一眼道：「這姑娘看著面善，不知道在哪見過？」

寧馨咯咯一笑：「爹還記得祁繡嗎？」

「撲哧」，正在吃飯的兩人全噴了，臉上佈滿疑惑。

納蘭雲咳嗽兩聲，盯著柳雲，想了想，似乎真是祁繡，變色道：「她沒死？」

柳雲煙聞言欠身一禮，解釋道：「民女柳雲煙，跟小姐的朋友長得像而已，並非公子口中之人！」

父子倆聞言靜下心來，舒了口氣，還真怕她借屍還魂。

「爹，她無依無靠，我們收留她吧，我們府裡這麼多人，不多她一個！」甯馨拉著納蘭將軍撒嬌。

將軍皺了皺眉，猶豫起來：「多是不多，不過，這個……」

寧馨笑了起來：「謝謝爹了，我去給她準備房間。」不等將軍把話說完，拉著柳雲煙已經一溜煙的走了。

將軍與納蘭雲面面相覷，搖了搖頭，繼續吃飯。

月上枝頭，深夜時分，柳雲煙一個人坐在床邊毫無睡意，低下頭去，若有所思。忽然一個黑影竄了進來，將她嘴巴捂住，她心裡一驚。

「是我，別出聲！」

雲煙回頭，原來是楚然，她松了口氣，低聲道：「你怎麼會來這裡？」

楚然並不回答，轉過頭去，冷笑道：「我想問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雲煙眉頭輕挑，冷冷一笑：「不在這裡還能去哪裡？我難道一輩子呆在青樓？」

楚然不解，轉過頭來，急道：「我不是說過就這幾天接你出去的嗎？你現在為何又要進將軍府。」

雲煙歎了口氣：「你不用騙我了，我無意偷聽你們說話，但正好聽到你要跟疏國公主聯姻。」

楚然愣了一下，片刻後，緩緩將她抱住，柔聲道：「我若不答應父皇聯姻，他是不會同意我娶你的。」

雲煙頭扭向一邊不再言語，心中憋氣。

楚然繼續道：「不過你放心，娶她只是做做樣子，娶你才是我的真心。不做做樣子，怕是娶你不易。」看著她的態度慢慢變得柔和，將她鬆開，笑了笑問道：「那你現在可以說為什麼會在這裡了吧？」

雲煙淡淡一笑，慢聲道：「三小姐說我長得像她姐妹，同情我，所以把我贖了出來，住在這裡。」

楚然看她笑了心中松了口氣，又想了想道：「你住在這裡也好，安全一些。我自會想辦法再接你出去。」

雲煙見他面色誠肯，點了點頭：「你快回去吧，被人發現當朝三皇子夜闖將軍就不好了。」

楚然笑了笑，微微點頭：「好，我會再來看你，你在這裡等著我。」

雲煙指著他的衣服，狡黠一笑：「別再這麼深夜，一襲黑衣來看，被人發現還會以為是盜匪了。」

楚然低下頭也看了看自己的裝束，笑了笑，依依不捨轉過身去，推開門，快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