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作品相關 《荒島噩夢》

直升機的螺旋槳越旋越快,地上的黃土被刮起大片,很快,它騰空而起,頭也不回地向著茫茫大海深處飛去。我忘不了那個名叫麗娜的年輕女人臉上那種不懷好意的笑容,背脊上涼颼颼的,心中有種不詳的預感。

「我親愛的朋友們,你們手上的食物只夠維持兩天,最多不超過3天。在你們當中有個我們安排的殺手,他每天會殺死你們中的一些人,幫你們解決食物合淡水不足的問題。當然了,不想死的話你們就想辦法把他找出來吧。一周後我會再到這裡來迎接倖存者,倖存者就可以得到我們承諾的獎金。祝大家好運!哈哈!」隨著直升機的遠離,麗娜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最後終於隨著飛機一起消失在天海相接處。

看看四周,大家顯然還沒從麗娜的話帶來的震撼中回過神來,很多人臉上一片茫然。唉,可憐的人們,他們不知道,他們即將踏上的是一條死亡之路。

腦海中還迴響著那天和麗娜的對話:「你很榮幸地當選為我們的秘密殺手,只要你完成任務,這伍佰萬美元的獎勵就是你的,我還會另外再獎勵你伍佰萬美元。」「如果我說我不願意當這個殺手呢?」「很遺憾,那樣你就只有死路一條。這個計畫是不容失敗的,除了我和殺手,任何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都得死。」威脅?我這個人最不怕的就是威脅。我緩緩站起身:「很遺憾,你另找高明吧。如果要殺我,你儘管來。」她似乎並沒有為我的態度生氣,微微一笑:「你不願意就算了,但是你也不能再參加這個遊戲了。也許我可以找風來當殺手,他應該會很樂意的。」「既然你已經有了人選,那麼請你另請高就吧。」我冷冷一笑,繼續往外走。想激我?沒門!等等,她說的是……風?我收回腳步,不露聲色的問了一聲:「你是說風?Sword的風?他會來參加這個遊戲?」她拿出一張紙在我面前一晃:「當然,你看看這可是他自己親手填的資料。」我接過來一看,心跳頓時加快,但我表面上卻依然表現得很平靜:「我改變主意了,接受你的提議。」她咯咯嬌笑著拍拍我的肩膀:「就知道你不會拒絕我的。」看著她得意的表情,我輕輕歎口氣。這個女人夠狠,居然可以輕易抓到我的軟肋。既然走到這一步,我已經沒有選擇,沒有人想和大名鼎鼎的飛鷹集團作對,誰叫我當初鬼迷心竅動了發財的心思呢。

事情起源於兩個月前互聯網上一個有名的富人俱樂部中的一則廣告,這個廣告說飛鷹集團將組織一次由國際拉丁公證聯盟全程公證的大型野外生存體驗遊戲,參與者如果能夠在這個遊戲中堅持過七天,將得到伍佰萬美元的獎勵。但是遊戲有一個補充說明,報名參加的人都要經過組織者的嚴格挑選,如果被組織者認定為合格的人選,必須要和組織者簽訂一個協定,申明一切都出於參與者的個人意願,如果參與者在遊戲中遭遇不幸,組織者不承擔任何責任。說實話,我看到那個廣告時的確很心動,這個遊戲激起我血液中流動著的不安分和尋求刺激的渴望,並且,那些獎金的確太誘人了,我正需要這樣一筆錢來渡過危機。所以我毫不猶豫的報名了,野外生存對於我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而已,我一定可以堅持過去的。

開始的選拔是非常嚴格的,但是憑我的條件要通過這些檢測實在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只是臨出發前,飛鷹集團的大當家,麗娜,突然找我談了這樣一席話,我敏銳地感覺到這個遊戲並非如表面看起來那樣簡單,這裡面一定藏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現在我已經沒有退路,我想他們已經查過我的資料,所以才會對我委以重任。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就先答應下來吧,反正麗娜承諾,只要我能順利完成任務,就會把一千萬美元打在我瑞士銀行的戶頭上。我要求麗娜給個書面承諾,但是她咯咯笑著叫我放心,說鼎鼎大名的飛鷹集團是從來不會賴帳的。雖然我心中一直有隱約的擔心,可又能有什麼辦法呢,不管同不同意她的條件,我的處境都一樣危險。

然後我們一行十五人,8男7女,就上路了。出發前,我們都被搜了身,什麼也不許帶,連自己的衣服也被要求全部脫下來存放在組織者那裡,只能穿他們給的衣服,然後所有人被蒙著眼睛帶上一架直升機。坐在飛機上,我一直努力地試圖感覺飛機行走的方位,但是飛機卻兜了幾個圈子,我只好作罷。

當眼睛能再次看見的時候,我們已經到了一個荒島上空。這個荒島在茫茫的大海之中,從飛機上看,它光禿禿的,地面裸露著大片的黃土,連樹也沒幾棵,島西邊有座小山,不過上面也沒幾棵樹。

下了飛機,我們每個人分到一個挎包,裡面放著一個水壺、一把刻著自己名字的瑞士軍刀和一包食物,這些就是我們這幾天賴以生存的所有裝備。

此刻,我在腦海中快速回顧了一遍這十五人的公開資料:

肖恩,男,26歲,記者;李峰,男,32歲,醫生;林雨珊,女,28歲,導演;趙思晨,女,24歲,幼稚園教師;宋子明,男,25歲,歌手;蘭妮,女,23歲,作家;錢震宇,男,28歲,員警;王苗苗,女,22歲,音樂學院學生;周薇,女,30歲,咖啡店老闆,星座占卜研究員;柳如煙,女,29歲,畫家;黃瓚,男,40歲,商人;莫江南,男,35歲,演員;封顏,男,28歲,無業;許咪,女,26歲,中學教師;林力,男,36歲,攝影師。

悄悄握緊了瑞士軍刀冰涼的刀柄,我已經有了初步打算。

「嗚嗚,我不玩了,讓我回去!」一個女人突然開始放聲大哭,踉蹌著朝直升飛機遠去的方向追去。一個男人追上去拉著她:「苗苗,苗苗,別這樣,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這兩個人是對情侶,男的叫錢震宇,女的叫王苗苗。王苗苗好像是個富商的千金,估計是嬌生慣養慣了,不知道這樣嬌滴滴的大小姐怎麼也會想起要來玩這樣的遊戲?只可惜現在想後悔也沒有機會了。

人們終於從茫然的神情中回過神來,四下散開,各自偵查小島的情況,都希望能有什麼意外收穫。

當夕陽西下的時候,大家都彙聚到島西邊那座小山腳下的海灘邊。

夕陽的餘暉靜靜地灑在平靜的海面上,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但這些男男女女心中卻波濤洶湧。每個人神經都高度緊張,臉上露出戒備的神色,麗娜的話已經在他們心中投下可怕的陰影,不知道誰會是那個可惡的殺手。

「我說各位,我們一定要團結起來。希望那個殺手也本著慈悲為懷的態度,不要殺人了。我們應該想辦法共同渡過難關,我想,不殺人也應該有活下去的辦法吧?」黃瓚清清喉嚨,率先打破沉默。黃瓚是這群人中年紀最大的,此刻他身上展現出一個商人的沉著冷靜來,開始為大家的出路出謀劃策。

「你說得倒輕鬆,我們的食物和淡水最多只夠維持三天,即使殺手不殺我們,也沒有誰能夠熬過七天吧?」封顏翻翻白眼,懶洋洋地搭話。這個封顏自稱是上海灘的小混混,長相很普通,丟到人群裡你絕對不會有特別的印象,但是他有一個特別的本領就是能夠讓任何和他打交道的人對他產生好感,臉上永遠掛著一副懶洋洋的謙恭的微笑,讓人很難拒絕他的要求。

「嗯,剛才我已經四處查看了,這島上真他媽的荒涼,別說動物,連樹都沒見幾棵,更沒有水。我們這麼多人,怎麼能夠堅持得下去?」錢震宇恨恨地說。剛才他就和王苗苗四處查看過了,這個小島大概不超過50畝,一頓飯的功夫,他們已經把它翻了個底朝天,結果啥都沒發現。王苗苗一直責怪他,說都是聽了他的主意才報名參加這個遊戲的,他心裡窩著一肚子火正沒地方發洩。

「我們就不能想想其他辦法?比如挖口井,在海裡撈點魚,找點野菜什麼的?」黃瓚似乎成竹在胸。

「得了吧,你以為這容易啊?你試試去海裡撈條魚上來看看?再說,你是不是殺手誰又說得清?說不定你就想裝好人,讓大家放鬆警惕好殺人。」趙思晨冷笑幾聲。趙思晨一貫給人的感覺是活波大方,很好動,對人也很謙和,但是目前遇到的難題恐怕是她自打從娘胎出來以後碰到的最複雜的問題,所以難免有些沉不住氣。

「你!」黃瓚氣得一下子從坐著的礁石上跳下來,用顫抖的手指著趙思晨的鼻子:「小丫頭,我是為大家著想!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黃瓚敢對天發誓,我絕對不是殺手!」

「好了,大家別吵了,現在不管怎樣發誓都不會有用的。我看黃瓚的建議不錯,我們也許可以試試?如果能夠解決水和食物的問題,對大家都是好事。」肖恩適時制止了黃瓚和趙思晨的爭吵。他的聲音裡有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嚴,沒有人再反對了。別看肖恩才26歲,卻有一種普通人所沒有的老成持重的氣質,可能是和他的職業有關吧。他臉上的皮膚被太陽曬成了古銅色,看得出來是個喜歡戶外活動的人。

肖恩給大家分了組:他和黃瓚、趙思晨、蘭妮、封顏負責釣魚;李峰是醫生,對植物的瞭解應該比較深刻,錢震宇是森林員警,對植物的瞭解也比較多,他們倆帶著王苗苗、周薇負責找可以吃的植物;林力自告奮勇要去挖井,於是他和剩下的人都去挖井了。分工完畢,大家分頭行動,

手頭能用來挖井的也只有那把瑞士軍刀,大家輪流上,堅硬的黃土地上慢慢挖出一個很深的坑來。

宋子明放下手裡滿是泥的刀,伸了個懶腰,活動著酸痛的關節,嘴裡嘀咕著:「靠,他們真會分任務,居然讓我當苦力。」不過當他的目光落到正在挖坑的兩個人身上時,不禁又眉開眼笑起來,艱難的咽了幾口唾沫,再也移不開目光。「奶奶的,那個叫林雨珊的妞身材真霸道,可惜年紀大了點,不過柳如煙也正點,如果不是看見兩個最漂亮的妞都在這組,我才不過來當苦力呢。嘿嘿,晚上我一定要想辦法……」他腦海中早已勾勒出一幅軟香溫玉在懷的美妙場景,不由笑出聲來。宋子明是這群人中年紀最小的男人,長得有棱有角,照理說他應該很受歡迎的,但是自打15人集合後,他一雙眼睛就圍著隊伍裡幾個女人打轉,臉上經常露出不懷好意的微笑,柳如煙毫不客氣的說他是個色狼,他居然涎著臉承認了,女人們對他都沒有什麼好感。

「喲,弟弟,你笑啥呢?」一個甜膩的聲音突然在宋子明身後響起,然後他就感覺到一雙粘糊糊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猛地扭頭一看,原來是那個叫林力的男人。這人是個攝影師,36歲了,留著一頭飄逸的長髮,說話陰陽怪氣的。從報名那天看見他,宋子明就覺得林力看他的眼神怪怪的,讓他心裡很不舒服,他一直小心躲著他,沒想到這會兒一不留神他就找上來了。

「勞駕,請把你的手拿開好嗎?」宋子明嫌惡地皺皺眉頭,向旁邊挪了挪。林力不但沒有放手,反而將整個身體貼上去,嗲聲道:「帥哥,別這樣嘛,你看我不夠漂亮嗎?你不知道我第一眼看見你就再也忘不了你。說實話,決定來這裡我就沒有想要活著回去,只要你從了我,我的水和食物你都可以拿去……」

宋子明覺得自己快崩潰了,只感覺腸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幹嘔幾聲,拼命想掙脫林力的魔掌,但林力像個可怕的影子,怎麼甩也甩不掉。

「帥哥,別拒絕我啊,我好喜歡你的……」林力的手開始不安分起來,像條蛇一樣在宋子明胸前游走,宋子明哪裡見過這陣勢,又羞又氣,一路退到了海邊,再也忍受不了他的糾纏,大叫一聲:「天啊,讓我死了算了!」一頭跳進海裡。

「啊!」林力尖叫一聲,捂著嘴,呆呆看著宋子明在海裡浮沉了幾下消失了蹤影。

黃瓚他們正想方設法抓魚,聽見有人落水的聲音和林力的尖叫,幾個人一起往林力身邊跑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林力回過神來,訕訕道:「他……他……好好的,不知道怎麼就說要死,一下子就跳海了,我拉也拉不住。」黃瓚看著已經平靜下來的海面,心中暗喜。這個宋子明,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東西,他那雙賊溜溜的眼睛一直往他最喜歡的蘭妮身上瞟,看得黃瓚在心裡咬牙切齒了好幾回,恨不得殺了他,現在不用他動手,已經解決了,他能不高興嗎?此刻他拼命忍住想笑的衝動,撇撇嘴,輕描淡寫的說了聲:「別管他,他自己想死,我們也管不了這麼多。」封顏深深看了黃瓚一眼,沒有說話,只是眼神中多了絲說不清楚的東西。

那邊去找野菜的幾個人一路小心地找過去,錢震宇說他在森林裡經常找野菜吃,所以大家聽他的沒錯。

李峰找到一片綠油油的野菜,說那個應該是可以吃的,他們老家春天滿山遍野都是這種野菜,他們那兒叫清明菜。錢震宇說李峰認錯了,那不是清明菜。李峰和錢震宇爭執起來:「我是醫生,我對植物的瞭解應該比你強!不懂你就別胡說!」錢震宇冷笑:「我幹了5年的森林員警了,我的是實踐經驗,不像有些人只知道生搬硬套書本上的東西,書呆子一個!」

李峰一把扯起幾片葉子,瞪著錢震宇:「誰是書呆子?我最看不起那些自以為是的傢伙。你信不信我馬上吃給你看?以後你別吃我找的野菜!」

錢震宇雙手抱在胸前,嘿嘿冷笑著看著李峰:「有人不怕死就儘管吃吧。」李峰一臉不屑地把那些葉子送進嘴裡,慢慢咀嚼,艱難地咽了下去。

大概過了一隻煙的功夫,李峰依然沒有出現任何異樣的反應。他哈哈大笑著奚落錢震宇:「哼,小子,想我和鬥?你吃的鹽還沒我吃的米多呢!你還嫩了點!」

錢震宇尷尬地看看王苗苗,王苗苗哼了一聲,把臉轉到一邊去,不理他。周薇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大家不用鬥氣了,李峰已經嘗過這東西,沒毒咱們就采一些回去給大家吃吧。」

四個人一起動手,很快扯了一堆野菜往回走。走了幾步,李峰突然一頭載倒在地。周薇跑上去拉他,發現他臉色鐵青,嘴角流出白色的泡沫來。「這東西果然有毒……」李峰掙扎著說出這句話,脖子一歪,沒動靜了。

錢震宇把手中的野菜一扔,幸災樂禍地笑起來:「哈哈!看誰更厲害!我是絕對不會吃這個的!」王苗苗狠狠瞪了他一眼,他馬上閉上嘴,沉默了。三個垂頭喪氣地走回海邊。

是夜,月明星稀。三組人馬都無功而返,在海灘邊會合後,空氣中流淌著一種絕望的味道,大家各自吃了自己的乾糧沉沉睡去。宋子明和李峰的意外是大家都沒有想到的,只是人們已經沒有精力去為他們倆悲哀了,他們更多的在為自己的明天擔憂,揣測著麗娜的話有多少可信度。柳如煙甚至天真的以為麗娜只是嚇唬大家的,但是食物和水的確很少,人們不得不節約著消耗。

此刻我精神抖擻。今天我一定要親自動手殺一個人,只有這樣,他們才會感覺到真正的危機,而我才會有機會更好的下手。

周圍是此起彼伏的鼾聲,時間還早,我繼續閉目養神。突然,我聽到不遠處有絲動靜,睜開眼睛,依稀看見一個纖細的人影站起來,慢慢沿著海邊走開了。我敏銳的嗅覺已經嗅到,她將是我下一個獵殺的目標。於是,我悄悄起身,沿著海岸邊礁石的暗影尾隨上去。

近了,我已經能夠清晰地聽見她的呼吸聲。回頭看看,我們已經遠離了宿營地,現在這邊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都不會知道。摸摸瑞士軍刀硬邦邦的刀柄,我大步迎上去。

「啊,你怎麼也來了?」王苗苗看見我出現,輕聲驚呼。

「是啊,你怎麼一個人跑過來了?」我溫和的笑笑。我知道我的笑容是不會讓人設防的,它總是讓人覺得安全。

「唉,想著我們身邊危機四伏,我就睡不著。真不該來參加這樣的遊戲。」王苗苗出神地看著天邊說。頓了頓,她又微笑了一下:「還好來之前我買了一千萬的保險,如果有什麼事,也可以後顧無憂了……」

多麼善良的女孩子!我發現以前還真的沒有把她瞭解透徹,這時候才知道她的好,可惜一切都晚了。我的心有種被撕裂的痛楚,但是,我必須得下手。「你不知道一個人離開大部隊是很危險的?特別是女孩子。」

「現在還早,殺手不會這麼敬業吧?況且,不是還有你在嗎?」王苗苗笑了,那張天真無邪的臉一瞬間陽光燦爛。

可惜,你真的錯了。正因為有我,你才不會安全。我在心裡冷笑幾聲,悄悄拔出刀,對著她的後心狠狠紮下去。我能做的,只是讓她盡可能去得快一點,少一點痛楚而已。

她慢慢倒下去,美麗的大眼睛瞪得老大:「是你?我早就應該猜到是你!為什麼……」我長歎一口氣,是啊,為什麼?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真的無法回答她。她明亮的大眼睛不再有光彩,臉上盡是錯愕的表情,我輕輕替她合上眼睛。對不起,為了生存,我只能這樣做。王苗苗,你應該明白這個教訓了吧?人不應該輕易相信任何人,靠自己才是最穩妥的。為了你的輕信,你將以生命作為代價。

我愛憐地在她臉上輕輕一吻,多麼美麗的一張臉,只可惜它將永遠定格在這個時候了。緩緩拔出我的刀,從王苗苗口袋裡找出她自己的,插到傷口裡。她的鮮血如同一朵盛開的紅玫瑰,瞬間染紅了沙灘。

晨曦撕破了黑暗,大地重新變得光明起來。錢震宇焦急的聲音吵醒了所有人:「有誰看見苗苗了?苗苗不見了!」

周薇揉著眼睛,睡意朦朧的聲音裡滿是不耐煩:「大清早吵啥?你的苗苗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嗎?」黃瓚此刻又表現出他一貫的冷靜,鎮定地發號施令:「別急,大家分頭去找找。」

「震宇,快過來!苗苗在這裡!」隨著肖恩的大叫聲,錢震宇飛奔過來。

「苗苗,告訴我是誰幹的?我一定要為你報仇!」錢震宇抱著王苗苗依然柔軟的身體痛哭起來。

林力滿臉同情地看著錢震宇,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輕聲安慰他:「震宇,節哀吧,我們誰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錢震宇用力甩開林力,大吼一聲:「滾開!是你,一定是你殺了她!對,就是你,因為我不屑雨你那個奇怪的愛好,所以你就殺了她給我顏色看是不是?傷害這麼柔弱的女孩子你也下得了手?!」林力尷尬地看著錢震宇,滿臉委屈:「震宇,真的不是我幹的,我怎麼可能是兇手?」錢震宇一把拔出王苗苗身上的刀,用力向林力胸口擲去,這一切都在電光火石的一刹那間完成,林力匆忙地往旁邊一閃,可惜還是沒能讓開,那刀穩穩地插到他胸口上,不過因為那一閃,那刀沒能正中他心房。林力咬牙拔出刀,用左手捂住傷口,鮮血從指縫間噴湧而出,搖搖晃晃後退幾步,咬牙切齒地看著錢震宇:「震宇,你……好狠!」

黃瓚怒斥到:「錢震宇,你太過分了!你瞧你都幹了啥?」錢震宇摸出自己的刀,怒目看著黃瓚:「難道是你幹的?還我苗苗!」趙思晨在一旁害怕地小聲說:「我懷疑錢震宇就是兇手,你看他的眼睛好嚇人……」周薇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沉吟了半晌,緩緩說:「我看過他的面相,他印堂上隱約籠罩著一層殺氣,我們這群人當中他殺氣最重!」許咪驚呼一聲,臉上露出害怕的表情來,往蘭妮身上靠了靠,蘭妮攬著她的肩膀,輕聲說:「別怕,大家在一起呢。」林雨珊站在莫江南旁邊,漠然看著許咪,輕蔑的低語了一聲:「膽小鬼!」莫江南輕笑一聲:「嘿,薑還是老的辣,還是你厲害點。」林雨珊瞪了莫江南一眼,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肖恩用柔和的語氣安撫錢震宇說:「震宇,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大家心裡也很難過,不過人死不能複生,我們還是好好準備王苗苗的後事吧!」錢震宇瞪著發紅的眼睛,揮舞著手中的刀,大吼著:「你們都給我滾!兇手,你們統統都是兇手,我一定要給苗苗報仇!」

肖恩飛快地退回來。幾個男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大家決定離錢震宇遠一點,先保證人身安全再說。

安頓好林力後,黃瓚又很自然的擔當起首領的角色來:「我看錢震宇是真的瘋了。現在他是個危險角色,我們非常不安全。大家看該如何是好?」

柳如煙眼眶紅紅的,哽咽著說:「發生了那樣的事情,誰都不好受。我想晚點他接受了這個事實就好了,我們只有等。」

莫江南不以為然的說:「我看不然,錢震宇很有可能就是殺手,你看憑他一個小小的森林員警,竟然攀上了王苗苗這個高枝,還巴巴地帶她來參加這樣危險的活動,誰知道他安的什麼心呢?剛才他傷林力,很有可能是故意的,正好借著王苗苗的死裝瘋賣傻。」

肖恩一直沒有說話,此時他微微點頭,冷聲到:「這個人的確很危險,我觀察過他,他一直表現得很冷靜,沒有理由為了苗苗的死就變得這麼衝動,傷林力的意圖的確值得懷疑。從他的背景資料來看,他是那個潛藏的殺手的可能性比較大。」

莫江南見有人贊同他的分析,臉上有些微的得色,又開口道:「我看我們不如先下手為強……」他一邊說一邊謹慎的看看四周,聲音低下來,揮手做了個「哢嚓」的手勢。

林雨珊瞪了莫江南一眼,驚訝地說:「不會吧?這也太殘忍了點吧?你是不是殺手?這招借刀殺人的手段也太明顯了。」

莫江南急急地辯解:「我怎麼會是殺手呢!我只是不想坐以待斃。如果我們先找出殺手來,大家就不會有危險了。」

封顏陰森森地冷笑了一聲:「在局勢沒有明朗之前,我看誰都逃不了殺手的嫌疑。不過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

莫江南漲紅了臉,急急地拉著趙思晨的手:「趙思晨,你最瞭解我了,你說呀,我不是兇手對不對?」趙思晨用一種陌生的眼光看了看他,沒有做聲。

「好了,我看大家就別瞎猜了。其實莫江南的提議也不錯的,為了生存,我們得先下手為強。這樣吧,我們見機行事,明天如果錢震宇還讓我們感覺到危險的話,我們就——」肖恩用力揮揮手。

眾人一片沉默,算是默認了他的決定。莫江南似乎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深呼吸一口,背著手,一個人走到海邊去發呆。

是坐等殺手找上自己還是該怎麼辦?每個人都心事重重,小島上一片寂靜。周薇斜倚著一棵樹,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她是個星座占卜研究員,經常說些玄之又玄的話,報名之初她就說這次的遊戲絕對不單純,但是沒有人相信她的話,此刻,她又掐著指頭在算著什麼,口中念念有詞。

林雨珊好奇的走到她身邊問到:「周薇,你在做什麼?」周薇神秘地笑笑:「噓,天機不可洩漏,但是明天這島上絕對還會有血光之災,自己小心點吧!」說完,她轉身向海邊走去,留下林雨珊一個人滿臉困惑的站在那裡。

太陽慢慢落到海平面下,夜幕一點點降臨在這座孤島上。為了減少熱量消耗,大家早早躺下來,等待睡眠降臨。

柳如煙給林力簡單包紮了一下,此刻,林力一個人躺在一邊,神志不清,開始說起胡話來。柳如煙摸摸他的額頭,滿臉擔憂地說:「他正在發燒,該如何是好?」沒有人回答,大家心裡都清楚,在目前的條件下,他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水……水……」林力的呻吟聲攪得每個人心情煩躁。柳如煙四處尋找著林力的水壺,卻沒有找到。「誰看見他的水壺了?」她高聲問到。

「沒看見。不過即使給他喝水也是浪費,他已經差不多了,不如……」周薇吞吞吐吐地說。

「周薇,你!」柳如煙驚訝地看著周薇,後者別開臉,不看她。她又把求救的目光轉向其他人。蘭妮拿著自己的水壺走過來,喂了林力幾口。柳如煙臉上一紅,剛剛找水壺的時候她根本沒想過要把自己的水給林力喝,蘭妮的舉動讓她覺得有點汗顏。

「蘭妮,你瘋了!為他浪費你的水值得嗎?」黃瓚此刻像看見外星人似的看著蘭妮。

蘭妮微微一笑:「我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沒事,我一般不太喝水的。可憐的林力,唉。」

喝了水,林力舔舔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的嘴唇,臉上竟露出一絲幸福的微笑,安靜下來,沉沉的睡過去了。

這一夜大家的睡眠不會太好,因為林力不時發出痛苦的呻吟聲,這呻吟在每個人心頭或多或少投下一些陰影,讓他們的心都揪緊了,不過林力還算幸福的,有人給他包紮傷口,還有人給他喝水,不知道輪到他們時又會是什麼樣子?睡覺時,人們還要防備錢震宇會不會趁黑摸過來對誰下手。

所有人都已經開始相信麗娜說的並非是開玩笑,現在每個人心中都有不可名狀的恐懼,除了那個潛伏著的殺手。

可以感覺得到死神的腳步正在一步步逼近,但誰也不知道殺手下一個要殺的人會是誰。

昨天的效果還是不錯的,可以感覺得到大家心裡的震撼。憑我對人性的瞭解,我知道明天一定會有好戲看。不過我也得萬分小心才對,因為我已經從好幾個人眼中看見了窮凶極惡的綠光,在強大的壓力下,人的鎮定和理智都可能喪失,誰知道這些人發起瘋來會怎樣呢。

天亮的時候,林力終於不再呻吟,掙扎著走完了他人生的旅程。大家為他做了個木筏,把他放到木筏上推進海裡,他就慢慢的隨著洋流向東方漂去了。

殺戮帶來的快感是會上癮的,我想這也是我選擇做殺手的原因之一。坐在海灘邊,我在晨霧裡打開了瑞士軍刀,迎著朝陽看刀刃上璀璨的星芒,昨天,它已經喝過女人的血,今天,似乎應該讓它嘗嘗男人的血……

已經是第三天了,十五人中有四人已經永遠離開了這個塵世,睜開眼睛,再次看見初升的朝陽映在平靜的海面上發出眩目的光彩,每個人臉上都露出感激的甚至是慶倖的表情。

黃瓚說從現在開始,大家要集體行動,不給殺手任何機會。

錢震宇一夜沒有動靜,此刻,在肖恩和莫江南的強烈要求下,一群人小心的向著昨天王苗苗躺下的地方前進,想看看錢震宇究竟在玩什麼花招。

遠遠地,就看見錢震宇正坐在一個坑邊癡癡地往裡面看著。一群人加快腳步走上前去,發現坑裡躺著的正是王苗苗,她的身上蓋滿碧綠的樹葉,綠葉中居然還點綴著幾朵島上罕見的不知名的小紫花。看得出來錢震宇還是下功夫為王苗苗的後事做了準備。

錢震宇抓起一把沙土,輕輕灑到王苗苗身上,幾乎是無視迎面走來的一群人。隨著沙土一捧一捧落下,王苗苗就逐漸掩蓋在沙土之下了。很快,坑填平了,地面上隆起一個小小的土堆,錢震宇再拿起早已準備好的一塊木頭插在土堆前,木頭上分明是血寫的:「愛妻王苗苗之墓」。做這些的時候,錢震宇面無表情,誰也猜不出他在想什麼。肖恩他們默默看著錢震宇做著這一切,沒人出聲,空氣中充斥著壓抑的寧靜,只有海浪不停沖刷著海岸,發出輕輕的嘩嘩聲。

「你們來了?」錢震宇突然抬起頭來開口說話。柳如煙介面到:「啊……我們……我們都擔心你呢,你沒事就好。」錢震宇冷冷一笑:「我沒事了,昨天是我太衝動,不好意思。我在這裡真誠的向林力道歉。」

莫江南冷哼一聲:「可惜林力聽不到了。你以為中了昨天你那刀在這個鬼地方還活得下去?他今天早上已經死了!」

錢震宇臉上一紅:「對不起,昨天後來我也很後悔。苗苗的死給我的打擊的確太大了。我不是故意的……」

「喲,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呢,現在倒像個沒事人似的。說不定王苗苗是你殺的也未必!」隨著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來,大家的視線不由集中到了聲音的源頭——趙思晨的身上。

「你!趙思晨,你別血口噴人!我那麼愛苗苗,怎麼會下得了手殺她?」錢震宇暴怒起來,臉漲得通紅,太陽穴上血管突突的搏動清晰可見。

趙思晨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嘴上依然不依不饒:「正因為這樣,你才最可疑!你以為殺了她大家無論如何都不會懷疑你,所以你就先對她下手了。李峰的死就很蹊蹺,他和你可是一組的。還有,你如果真愛王苗苗,就不會帶她來參加這麼危險的遊戲……」

趙思晨還想繼續說什麼,錢震宇已經一下子拔出刀子向她沖來,大叫著:「我殺了你!你這個賤人,就知道煽風點火!」

趙思晨嚇得臉都變白了,拼命往黃瓚身後躲,拉著黃瓚的衣服驚恐的叫著:「他瘋了!救命啊!」

突然,錢震宇拖長聲音「啊!」的哀嚎一聲,瞪大眼睛直挺挺的倒下去,身後,是一臉冷笑的封顏。封顏小心地拔出刀子,不讓血噴濺到自己身上,又把刀子在錢震宇的衣服上擦了擦,才收好放到口袋裡。他拍了拍趙思晨的肩膀道:「沒事了。」

趙思晨驚魂未定,戰戰兢兢從黃瓚身後走出來,看了看錢震宇一動不動的身體,以手撫胸,長籲口氣:「嚇死我了!他多半就是那個殺手,這下好了,我們安全了。」

林雨珊看看趙思晨,又看看錢震宇,搖搖頭,似乎是自言自語:「我看還是不安全,錢震宇不像是那個殺手。」

許咪介面道:「是啊,我還是覺得背脊涼颼颼的。還有,食物……你們的食物和水還多嗎?我看即使殺手不殺我們,我們也會被餓死的。」說著,她拍拍已經乾癟下來的背包,搖搖頭說:「我已經很節約了,但是我想這點食物要撐7天還是太難。」

眾人一陣沉默。是的,殺手的問題已經解決,飲食的問題,卻已經到了萬分緊迫的時候!明天,還不知道是怎樣的一天!

大家七手八腳把錢震宇的屍體胡亂埋在王苗苗旁邊,找了個遮陰的地方坐下。食物和水已經很少了,減少運動量是很有必要的。

男人和女人自動地分成兩邊,女人那邊異常安靜。林雨珊百無聊賴的埋頭玩著自己的手指頭;趙思晨瞪著漂亮的大眼睛,左右看了看,似乎覺得有些無聊,偷偷地打了個哈欠;蘭妮自顧自拿著瑞士軍刀削手中的樹枝,仿佛很用心;周薇陰著臉將手裡的幾片樹葉反復地擺弄成不同的形狀,好像是在占卜;柳如煙抱著腿安靜地坐在地上,臉上是一臉惹人憐愛的迷茫;許咪環抱著雙手掃視眾人,若有所思地似笑非笑,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什麼想法。

男人這邊就好了很多,好歹還有些細碎聲音。肖恩和莫江南在輕聲聊著什麼;封顏翹著二郎腿,模糊地哼著斷斷續續的小調,一副什麼都無所謂的表情;黃瓚似乎也被肖恩和莫江南的話題吸引了,湊上去加入了他們。

這樣冗長的壓抑氣氛持續了足有一刻多鐘,趙思晨終於忍不住開口到:「喂!大家不要都不說話啊!悶死了都!」

林雨珊乾咳了一聲,訕笑道:「恩,是啊,大家都說說吧!」

蘭妮頭也不抬地削著手中的樹枝,不鹹不淡地附和了一句:「哦,好,說話。說什麼?」

趙思晨盯著蘭妮手中的樹枝,好奇地問:「蘭妮,你一直削啊削啊,到底要削什麼啊?」

「我想做支筆。」

「啊!筆?這樣做的筆能用嗎?」林雨珊好奇地湊了上去。

「恩,可以。當然還需要做墨汁,我用它記日記。」

「啊!連日記都能寫啊!」柳如煙也紅著臉靠到蘭妮身邊,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道:「蘭妮妹妹,你做的筆能畫畫嗎?」

蘭妮淡淡一笑,點頭道:「雖然不是很好用,但是一般畫點簡單的圖還是可以的。」

「真的啊?」柳如煙興奮起來。從小到大,繪畫就是她最好的定心工具,在現在這樣緊張的氛圍中,她真的很希望能有支作畫的筆,「那……那……我可不可以……」

蘭妮倒也大方,一聽就知道了柳如煙的想法,笑道:「這支做完就送你吧!」

「啊!謝謝你,真的太謝謝你了!」

「不客氣,有空畫一副畫送我就成了!」蘭妮半真半假的說了句,柳如煙連連點頭。

周薇卻煞風景地幽幽說道:「有空?什麼時候有空?能不能活到明天還是個問題……剛才的卦象上說,今天還會有血光!柳如煙,你最好小心點,卦象上說今天你最危險。」周薇的話立時在眾人的心頭潑下一桶冰水,陰森森地升起一片寒意。柳如煙驚呼一聲:「啊?我?天哪,為啥殺手會看上我?」她臉上盡是驚恐的表情,眼淚眼看著就要奪眶而出。

「你這是做什麼?危言聳聽?別忘了我們大家聚集在一起,殺手根本無法動手!如煙,別聽她的,她嚇你呢!」許咪冷哼一聲,上上下下打量著周薇,「還有你憑什麼說今天還有血光?別不是你就是兇手吧!」

「我一開始就說過是從卦象裡看的!」周薇也是不甘示弱,「倒是你,這樣針對我,難道是怕我利用卦象揭穿兇手?」

「你少在這裡含沙射影!我早就看你不對了,成天一副神叨叨的樣子,昨天林力死前要水喝,你還不給他,誰知道你安的什麼心!」

「你更可疑!上次王苗苗死的時候,我就沒有看到你!你在哪裡?你說啊你在哪裡?!」

眼看著許咪和周薇的矛盾開始升級,黃瓚連忙跑過來打圓場:「好了好了,這種時候我們怎麼能互相猜忌呢?我們需要的是團結!團結!!大家都冷靜點,冷靜點!」

「就是啊就是啊!」大家聚攏起來,同聲附和著勸架。沒有人注意到,就在剛才大家圍攏起來勸架的時候,柳如煙失蹤了!

「啊,如煙她……她不見了!」林雨珊的大叫把吵架的勸架的人都嚇了一跳。眾人急忙四顧,哪裡還有柳如煙的影子?

「都是你,看吧,說的什麼胡話,把人嚇跑了不是?」許咪氣勢洶洶的瞪著周薇。

「我什麼我?是她自己心理素質太差!我不過是好心想提醒她注意,誰知道她這麼笨,自動給殺手送上門去!」周薇翻翻白眼。

「哼,我看你最可疑!你一定是想用這種辦法來嚇唬她,好讓你有機會動手!」許咪激動起來,從地上站起來,指著周薇的鼻子一通指責。

周薇騰地從地上站起來,眼看一場舌戰又要升級,肖恩上來及時制止了她們:「我說你們,都什麼時候了還吵?現在最關鍵的是要把柳如煙找回來,不然殺手又有機會了。」於是大家分頭去找柳如煙。

夜色來得很快,在夜幕下,人總是沒有安全感,所以肖恩和黃瓚就分頭去島上高聲通知大家到島西邊小山腳下的宿營地集中。

正當大家陸續往回走的時候,小島東邊傳來一聲哀嚎,人們的腳步忍不住都往那裡跑去。遠遠地,就看見一個人影躺在地上。黃瓚跑得最快,首先跑到那個人面前,翻過來一看,原來是林雨珊。只見她臉色蒼白,牙關緊咬,雙眼緊閉。黃瓚伸手試探了一下她的鼻息,還有溫熱的氣流。「她只是暈過去了。」黃瓚回頭對跟上來的肖恩說。

「啊,柳如煙在這裡!」莫江南大叫一聲。

黃瓚和肖恩跑過去,看見柳如煙躺在海邊的沙灘上,脖子上是一個很恐怖的傷口,殷紅的血正汩汩冒出來。

肖恩又跑回林雨珊的身邊,用力掐她的人中,林雨珊悠悠醒轉,但是臉上依然是一片驚驚悸的表情:「鬼……」她驚恐的呢喃著。

封顏不知什麼時候走過來:「你看見了什麼?」

「剛剛我找柳如煙找到這裡,看見她一個人在海邊,我正叫她,就看見海裡一下子竄出來個黑影,然後一絲亮光一閃,柳如煙就大叫一聲倒下去了,我也就……」林雨珊依然是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海裡的黑影?會是誰呢?」封顏若有所思。

「難道是宋子明?他那天跳海難道是在迷惑我們?」周薇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封顏背後。

「啊,很有可能哦。那個宋子明,我一看他就不是好人,一雙眼睛總是色迷迷的盯著柳如煙,那天好像還被柳如煙羞辱了一通。」許咪這會兒好像忘了她和周薇是對頭,補充到。

莫江南恨恨地說:「原來殺手是他?這傢伙!從第一天就裝著跳海死了來迷惑我們?夠狡猾!」

蘭妮看看周薇,遲疑著開口:「周薇,你算得挺准的,我都開始相信你了。你說,我們這些人中誰會是殺手?」聽到蘭妮的話,眾人精神一振,都用殷切的目光看著周薇。

周薇歎口氣:「唉,這個我也算不准。我只能算出誰會有危險,卦像也不是萬能的……」

大家心中希望的火花一下子又熄滅了,一個個顯得垂頭喪氣的。只有封顏,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了周薇一眼,剛好對上周薇探詢的目光,封顏很快的把頭別開。

這一夜,大家擠成一團,心裡發著毛,為著黑夜中那個未知的危險而擔憂。

當曙光穿破黑夜的時候,島上的人又開始活動了。一夜無事,大家都松了口氣,繃著的神經終於稍稍松了松。

肖恩和黃瓚首先跑到柳如煙的屍體那裡準備幫她處理後事,其他人也跟著過去了。肖恩他們先圍著柳如煙的屍體小心查看著,希望能發現什麼線索。突然,肖恩驚噫了一聲,指著柳如煙衣襟上一個閃光的東西說:「那是什麼?」黃瓚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用拇指和十指小心的夾起一個東西來,那赫然是個有些變形的細鐵環。黃瓚揚起手,面向著眾人,臉色凝重的說:「大家看,這是什麼?」

莫江南驚訝的瞪了瞪眼睛:「這個……好像是瑞士軍刀上的鐵環扣!」

許咪取出自己的瑞士軍刀比對了下,果然如莫江南所說,不禁冷笑一聲道:「這下簡單了,把大家的瑞士軍刀拿出來看看,不就都知道了!」

眾人紛紛掏出自己的瑞士軍刀,只聽見一聲驚呼:「啊,怎麼會這樣?不可能!」循聲望去,只見趙思晨正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手中的刀,一疊連聲地說著:「不可能!昨晚睡覺前我明明看見鐵環還在刀柄上的,怎麼就沒了?」趙思晨的刀上,赫然少了鐵環!

周薇陰陽怪氣地說道:「趙思晨,原來你就是殺手!真看不出來嘛!平時一副柔弱的樣子,心卻那麼黑!」頓了頓,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也難怪,平常你總是煽風點火說那個誰是殺手,原來是為了偽裝你自己?」

「不!不!你們要相信我!」趙思晨突然哭起來,「我不是兇手!我真的不是!昨晚我明明看見我刀上有鐵環的,柳如煙身上這個鐵環不一定是我的啊……我真的不知道我的鐵環什麼時候掉了!你們要相信我!」

「少來了,別以為擠出兩滴眼淚就可以蒙蔽我們!你是不是兇手誰說得清?反正你嫌疑很大。」林雨珊嘲諷道,「不過你的戲倒是演得真好,真該找你去拍電影!」

「我……我……」趙思晨驚惶失措地不知如何解釋,用求救的目光看著莫江南:「江南,你很瞭解我的,我不可能是兇手對不對?」

莫江南用冷冷的目光看著她:「對不起,我沒法保證,人心難測啊!」

趙思晨絕望的癱倒在地上,小聲啜泣著。黃瓚掃視了一眼眾人的表情,沉聲到:「趙思晨,昨天傍晚找柳如煙的時候你和誰在一起的?」

「我……開始時我是和莫江南在一起的,後來莫江南說我們分頭去找也許更快一點,就分開了。」

「哦?那你的確沒有不在場的證明。」黃瓚沉吟著,用探詢的目光看著眾人:「大家說說,該怎麼處理她?」

蘭妮輕笑一聲:「如果大家願意寬容她,就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好了。當然了,只要大家願意每天生活在恐怖中。反正我是無所謂的。」

許咪眯著眼,很專心的盯著手中打開的刀,刀鋒在陽光下發出耀眼的光芒,頭也不抬的說:「我覺得在這樣的情況下,寧肯錯殺也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人。」

周薇陰著臉,用銳利的目光瞟了趙思晨一眼:「反正我只想自保,任何威脅到我生命安全的人我都會把他當成敵人。大家看著辦好了。」

封顏背著手,一直用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打量著眾人的反應。此刻他輕輕說了一句:「昨天怎麼對錢震宇的,今天是不是就可以怎麼對趙思晨?」

林雨珊嘿嘿一笑:「我聽大家的,你們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莫江南臉上露出沉痛的表情:「本來我和她是多年的鄰居,但是既然事實擺在面前,我也沒辦法了。我不能為個人的感情拿大家的性命冒險啊……」他一邊說,一邊用一種痛心疾首的眼神看著趙思晨:「思晨,對不起,別怪我。只要我能活著回去,每年清明我會給你燒多多的紙錢的……」

趙思晨此時已經從啜泣變成了放聲大哭,滿臉都是淚痕,雙肩不停抽動。

黃瓚和肖恩對視一眼,肖恩緩緩點點頭。他們一起把柳如煙的屍體推到海裡,走到人群那裡。

「趙思晨,你自己看著辦吧。你看是你自己了斷還是我們動手?」黃瓚咽口唾沫,艱難的開口。

趙思晨猛地抬起頭來,用一副震驚的表情看著對她虎視眈眈的這群人,拼命搖頭:「你們……你們真這麼殘忍?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我真的不是殺手啊!江南,你一定要救我啊!」

莫江南臉上閃過一絲愧疚的表情,不過只是一瞬間,馬上恢復了常態:「思晨,這是大家的決定。我都說了,從我內心來說,的確是偏向你的,但是事實擺在眼前,我也沒辦法。」

趙思晨騰地從地上站起來,眼中透出瘋狂的光來,手中的瑞士軍刀已經打開,一步步向人群走過來:「好!好!好!我總算是見識了人性的醜惡了!既然你們都不相信我,那我也不會白死,好歹也得拉個人陪葬!」

每個人都被她瘋狂的樣子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退了幾步,啪地打開自己的瑞士軍刀和她對峙著。

「趙思晨,別執迷不悟了!我勸你還是自行了斷!你也不想想,你是我們這麼多人的對手嗎?真動起手來,我想你是不會太好看的。」黃瓚一聲大喝,趙思晨一震,停下腳步,她對面,每個人眼中都是堅決的冷冰冰的仇視的目光。

她突然笑起來,然後又開始大哭,緩緩轉過身向海邊走去,一邊走一邊用一種怨毒的語調詛咒著:「好,我自己了斷!但是你們都會不得好死的!你們等著瞧,沒有誰能活著離開這個島的!」

趙思晨跳下深不可測的大海,在海水裡浮沉了幾下,再也沒有蹤跡。島上的人們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似乎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

當人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的時候,身體上的不適很快就會表現出來了。緊張了一早上,再加上可以果腹的東西實在太少,可以清晰的聽見很多人肚子裡很響的咕咕聲。

林雨珊一屁股坐在一顆樹下,有氣無力的說:「我決定今天就呆在這裡不動了,再動就沒東西吃啦!」

蘭妮微笑著在她身邊坐下:「雨珊姐,我陪你坐這兒吧。我還好,本來在家裡每天都吃得很少的。」

周薇和許咪也挨著她們坐下,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男人們眼見她們坐下了,也就在她們旁邊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坐下來休息。

良久,許咪的聲音把大家從閉目養神的狀態拉回來:「我想,我們是不是錯怪趙思晨了?我越想越覺得她是被冤枉的。」

林雨珊懶洋洋的說:「唉,現在是非常時期,有啥辦法呢?如果換作是你我,還不都和她一個下場。」

周薇突然激動起來:「我覺得我們不能再等,雖然我不能算出誰是殺手,但是據我剛才起的一副卦像看來,我們依然處於極度危險中。我看我們應該把他們叫過來一起分析,找出殺手來。」

林雨珊哧地笑出聲來:「唉,我說周薇啊,你那個卦也真是的,正關鍵的地方偏算不出來。如果你能算出誰是殺手來多好,哪裡用得著我們在這裡瞎猜呢?」

周薇臉上一紅,訕訕的說:「我都說了嘛,這卦也不是萬能的,但是它的確有一定的預見性。很多事情還是需要自己分析的。」

蘭妮一直用一支用樹枝做的看起來像是筆的東西在一塊看似衣服襯裡的白布上寫著什麼,不時用筆在她旁邊放著的一個海螺殼裡蘸一下。這時她抬起頭來滿是好奇的問周薇:「周薇,那你算過你的結局嗎?你在島上的結局是凶還是吉?」

周薇淡淡一笑:「還沒來之前我就給自己算過了,結局不太好,我可能會死于水中。不過無所謂,我本來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她突然抬高了聲音對著男人們那邊叫起來:「肖恩,黃瓚,你們全部都過來啊,我們有事情想和你們聊聊。」

那邊男人們聽見周薇的叫聲,一個個從地上爬起來走過來。

「有什麼事?」肖恩一走過來就開始問。

「我剛才和她們說了,感覺那個殺手並沒有除去,我們還是很危險。我想,大家一起來分析也許更容易找出殺手來吧?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周薇期待的看著男人們。

「嗯,這樣也好。大家都說說吧。」封顏依然是那副懶洋洋的玩世不恭的表情。

「殺手不是趙思晨嗎?她不是已經死了嗎?」莫江南滿是困惑的問。

周薇深深看了他一眼:「你難道不覺得趙思晨死得有點冤?剛才我們也討論了,我們都覺得她很有可能是被冤枉的。」

「哈哈,真是婦人之見!殺她的時候你們怎麼沒誰提出來?殺完了才放馬後炮?周薇,我真佩服你,這個時候又來興風作浪。難道你覺得人死得還不夠多?我倒有點懷疑你的居心了,也許你才是真正的殺手,想要用借刀殺人的方式一個個把我們除掉?」莫江南有些激動的一口氣說了一大堆話。

「你!我覺得你才像殺手呢。趙思晨向你求救的時候,你是多麼絕情!現在你又百般阻撓大家繼續追查殺手。」周薇不甘示弱。「還有,柳如煙死那天你不是也沒有不在場證明?柳如煙很有可能是被你殺了嫁禍給趙思晨的也未必!」

「你血口噴人!柳如煙之所以會遇害,還不是因為你最先妖言惑眾嚇到了她。怎麼看你都像殺手。」莫江南握緊拳頭瞪著周薇。

「許咪,昨天我們倆可是始終在一起的對不對?我怎麼可能殺柳如煙!我早說過我是好心提醒她,都是從卦象上推斷出來的。」周薇撇撇嘴,轉向許咪。

「周薇昨天的確一直和我在一起,我可以作證,人不是她殺的。」許咪幫周薇澄清。

「我和肖恩倒是分開了,但我們是在通知大家回大本營集中的,你們都聽見我們的聲音了吧?」黃瓚又一次顯露他的大哥本色,適時出聲。「大家都說說,昨天找柳如煙的時候你們都和誰在一起?」

肖恩悶聲到:「黃瓚已經說了,我們是分頭在通知大家回來集中的,我也不用多說了。」

「我和封顏在一起的。」蘭妮指著封顏,封顏點頭。

「我一個人一路。我和柳如煙本來關係比較好,我想早點找到她,就一個人先出發了。後來發生的事情我也說過,我看見她的時候,剛好有個黑影從海裡鑽出來殺了她。大家如果不相信我,我也沒辦法。」林雨珊聳聳肩,攤開雙手。

「其實我看林雨珊的嫌疑挺大的。那個黑影只是她自己說的,誰知道是不是她殺了柳如煙演戲給大家看呢。」莫江南盯著林雨珊的臉說。

「莫江南,你是不是想轉移大家放在你身上的視線?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你就是為了洗脫你身上的嫌疑才這樣說的。」林雨珊冷冷的看著莫江南。

「哼,反正你的確很可疑。你的演技也不錯,讓大家很難懷疑到你。」莫江南一副誓不甘休的樣子。

「大家聽我說一句。其實這些推論都是沒有太多根據的。已經死了一個趙思晨,我們不應該繼續窩裡鬥。趙思晨的確有很大嫌疑的,但是大家別忘了,第一天跳海的宋子明也很可疑,他沒有死也未必。我想我們沒有必要繼續追究下去了,大家各自小心才是最重要的。」封顏突然插話。

「嗯,大家都別吵了,反正我們別走散了,大家在一起互相有個照應,相信殺手如果真在也沒那麼容易下手。」黃瓚來了個最後總結。

夜幕又一點點吞沒了小島,剩下的8個人一起聚在小山腳下進入夢鄉。

周而復始的日出日落。每一次太陽升起的時候,似乎都會有一場新的災難。

許咪再也見不到第五天的太陽了。早上起來的時候,大家驚恐的發現她胸口上插著刻著她自己名字的瑞士軍刀,鮮血染紅了她身下的黃土地。

「誰說大家在一起就很安全?嗚嗚,我不想聽你們的鬼話了!今晚我一定要自己找個地方睡覺去。」周薇首先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大哭起來。

林雨珊和蘭妮手牽著手,默默看著許咪蒼白的臉和毫無光澤的眼睛,什麼話都沒說,只是兩隻手都不約而同加大了力度,可以看見她們的手指因為用力過猛變得有些蒼白了。

「他奶奶的,我靠!到底誰是殺手?居然可以悄無聲息的就在我們大本營裡幹掉一個?人在這裡也太不安全了!」莫江南狠狠地用左手的拳頭在自己右手掌上一擂。

封顏、肖恩和黃瓚都沉默不語,不過封顏的臉上卻露出一絲奇怪的笑容來。

「封顏,難道是你幹的?」莫江南剛巧捕捉到封顏的笑容。

「當然不是我!只是我可能大概已經猜到是誰幹的了。」封顏又笑。

「真的不是你?我怎麼感覺你怪怪的?那你說是誰?」莫江南逼視著封顏的眼睛。

「我只是猜測而已。沒有足夠的證據之前我是不會亂說的。」

肖恩和黃瓚不約而同都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看了看封顏,沉默。

「媽的,難道你們是串通好的?我不陪你們玩了,今天晚上我一定要一個人找個安全的地方睡覺。哼,和你們在一起我什麼時候死了都不知道。」莫江南恨恨地說。

「我們呢?」林雨珊看看蘭妮。

「雨珊姐,我聽你的。」蘭妮把頭靠在林雨珊肩上,微笑著說。

已經是第五天了。

早上許咪的風波很快就過去了。大家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挖坑埋她,所以也把她的屍體推到海裡,然後各自活動。許咪的死在每個人心中投下一個陰影,不信任已經像瘟疫一樣悄悄在倖存者們心頭蔓延。

今天的太陽尤為毒辣,從大清早開始,火辣辣的太陽就毫不留情地炙烤小島。水是沒有了,大部分人的食物也都吃完了,只有蘭妮還剩了一小塊幹麵包,她一個人躲到旁邊小口小口地咬下來慢慢咀嚼著,然後很小心很享受地把它一口口咽下去。

吃了半塊,她收起麵包歎口氣:「唉,食物,有吃的真是好啊,這幹麵包是我有史以來吃過的最美味的東西,可惜太少了,還是省著點吧。」添添乾裂的嘴唇,她從口袋裡掏出水壺,仰頭把水壺倒了個底朝天,水壺裡一滴水也沒有流出來。她又歎氣:「要是能有點水喝就好了,唉,不過我好像是在做夢吧……」

蘭妮小心地將麵包放到口袋裡,轉過身來,突然發現周薇、林雨珊、肖恩、莫江南、封顏,甚至還有一貫冷靜的黃瓚全部都站在她身後直勾勾地盯著她的口袋,他們的眼睛裡冒著惡狼看見獵物時那種貪婪的綠光。蘭妮尷尬地笑笑:「你們……你們這是怎麼了?都站在這裡幹嘛?」

「蘭妮,只有你一個人還有吃的,難道那些人是你殺的?」周薇眼露凶光,一步步向蘭妮逼近。

「你……你欺負人!你胡說!我本來每天吃得少嘛,誰叫你們吃那麼快呢。你們大家都來評評理啊!」蘭妮大哭起來。

「但是現在的確只有你還有吃的,大家都知道,殺手的糧食一定比普通人多。」封顏歎口氣,盯著蘭妮口袋的眼睛動也沒動。

「嗚嗚……你們真的冤枉我了!這樣吧,我也就只剩下這半塊麵包了,算了,全部給你們行了吧!」蘭妮抽泣著從口袋裡掏出那半塊麵包遞給離她最近的周薇。周薇正要伸手去接,哪知莫江南一個箭步沖上去搶過麵包就跑。

周薇扭住莫江南的胳膊大叫起來:「好啊莫江南,居然開始搶東西了?你想獨吞?」旁邊的林雨珊也沖過來加入混戰,三個人扭成一團廝打起來,莫江南被壓在最下面,但他根本不管別人怎麼掐他,兩隻手拼命想把麵包往嘴裡送,但兩個女人也盯准了那塊麵包,她們抓住他的手,用力往外掰。女人的潛能在這個時候爆發出來,向男人們證明,其實她們的力量也是不可小瞧的,莫江南拿她們簡直沒有辦法。

「夠了!難道你們精力很過剩?那就不用搶麵包吃了!吃那麼一點麵包的能量還不夠你們打一架!」黃瓚忍無可忍,大喝一聲。扭打著的三個人安靜下來,分開了,莫江南艱難地爬起來,滿臉是泥。黃瓚走過去對他伸出手:「給我,我來給大家分!」莫江南很不情願地把麵包遞給他。

每個人分到指頭大一塊沾著泥的幹麵包,當寶貝似地馬上放到嘴裡咀嚼起來。這點東西怎麼滿足得了饑餓的腸胃呢,只是暫時把腹中的饑火壓了壓。

為了盡可能減少對淡水和食物的需要,七個人一起躲在小島南海邊一塊凸出的岩石下面乘涼。饑餓讓每個人無精打采,只能躺著不動,閉目養神。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聽見林雨珊興奮地叫起來:「螃蟹,好多螃蟹!」地上躺著的人們一骨碌爬起來,只見林雨珊手裡抓著只肥大的螃蟹手舞足蹈。「哪裡?螃蟹在哪裡?」莫江南急切地問。「看地上!」林雨珊指指腳下。果然,好多螃蟹正從海裡爬上岸來,急匆匆地向小島上爬去。

「上帝保佑,我們有救了!」7個人一起歡呼起來。大家一擁而上,專門抓那些又肥又大的,用石頭圈起來,不一會兒便抓了一大堆。肖恩揀到兩塊火石,蘭妮飛快地去揀來一些乾草,很快一堆火就生起來了。不過,還沒開始烤,莫江南就抓過一隻生螃蟹大嚼起來,很快大家就紛紛效仿,先填了肚子再說。

周薇突然大叫起來:「看,那邊是什麼?」

天海相接處出現一抹快速移動的黑影,牢牢吸引住人們的目光。那抹黑影很快在視野中變得清晰起來,原來是一塊飄浮著的烏雲,似乎還伴隨著降雨。那烏雲很快移到人們頭頂,天空霎時變得昏暗起來,大滴大滴的雨點落下來,血紅的閃電像是要撕開烏雲,悶雷震得腳下的小島微微顫抖,饑渴的人們興奮地伸著雙手仰頭張嘴去接了雨水來解渴。

「不好,快,快跑到那座小山上去,要海嘯了!」黃瓚的一聲斷喝讓處於極度興奮中的人們清醒過來,看看海,海已經在不安的躁動起來,天水相接處有個黑影正向小島撲過來。黃瓚第一個向那座小山跑去,其他人跟在他身後拔足飛奔,周薇和莫江南反應稍微慢了點,落在最後,一邊跑一邊驚恐地大哭大叫:「媽媽呀,救救我啊!」。

當肖恩跑到山頂上站定回頭再看時,四五十米高的巨浪已經吞沒了小島,浪峰已經席捲到山腳下,跑在最後的周薇被一個浪峰一卷,消失了蹤影。「快!快!拼命跑啊!」肖恩聲嘶力竭地大吼著,伸手把面前的人一個個往上拉。剛剛抓住莫江南的手時,一個浪頭一下子沖上山頂,如果不是其他人一手抓住山頂上那棵唯一的樹,一手抓住他們,估計也是凶多吉少。

山頂上的人們手挽手,拼命抓住樹,總算穩住了腳。浪峰很快向遠方推進,那座小山又露出水面,驚魂初定再清點人數時,山頂上只剩下六個人,周薇已不知去向。

雨依然下個不停,平地上草木一片狼藉,人們臉上身上的泥沙被雨水逐漸沖洗乾淨。肖恩摸出自己的水壺放到地上接雨,其他人見狀也紛紛效仿。因為大家都把水壺放在隨身的口袋裡的,經過慌張逃命倒還沒丟掉它,很快就接到大半壺水。

海上的天氣說變就變,洶湧的潮水很快退下去,沒多久那片烏雲居然也被風刮跑了,太陽又露出它火熱的臉來,此時,日頭已經偏西。山上幾個人互相攙扶著走下平地,在一片泥沙裡艱難查看小島的狀況。他們竟在島中央那塊窪地裡發現一隻擱淺的海豚!那只海豚在水窪裡奄奄一息,肖恩和封顏上去捉住它殺了,把它的肉割成一塊塊的放到石頭上晾著,準備做成肉乾。大水過後暫時找不到乾燥的柴火,沒有辦法生火,於是大家只好生吃海豚肉。

已經是第五個夜晚了。六個人吃飽喝足後在海邊找了塊平坦的石頭坐下來。海風輕輕地拂過臉頰,海水微微泛著細浪,如果不是小島上還遍地泥濘,人也的確少了一個,大家也許會以為剛才的一切只是個噩夢。

林雨珊雙手抱著膝蓋,對著海面發呆。突然,她幽幽地說:「唉,人生如戲,戲如人生。想起來,還是真實地活著更好。如果我還能活著回去,我一定要把這幾天的經歷拍成電影,到時候我請大家來當主角。」蘭妮慘然一笑:「但願我們都能活著回去吧。」林雨珊直起腰:「現在我們有水喝,有吃的了,一定能夠活下去的。」蘭妮張了張嘴,正想說話,肖恩突然用暗啞的聲音打斷她:「我們能夠一起走到今天已經是太不容易了,不管殺手在不在我們幾個中間,我都想說,放棄那個殘忍的念頭吧,別再殺人了!」

封顏用瑞士軍刀細心地修著指甲,頭也沒抬:「是啊,活著真不容易呢。別殺人了,我們能夠堅持下去的。」

莫江南突然悶聲到:「如果我們六個都活著回去了,不知道是不是還能得到那500萬美元的獎金呢?」

林雨珊深深地看了莫江南一眼:「我想,只要讓我回去,能不能得那500萬對我來說都無所謂了。到了這個島上我才發現,能夠活著比什麼都好。」黃瓚微微點頭:「嗯,我以前一直不太滿意我的職業,想要過一種更刺激的生活,今天想起來,以前的日子過得多好。如果能夠活著回去,我會好好珍惜我擁有的一切。」

蘭妮在口袋裡一陣亂翻,一邊翻一邊說:「如果我能夠活著回去,我會把這幾天的經歷寫成一本小說。我來參加這個遊戲其實是為了來尋找刺激的小說素材的。你們都知道,對於一個作家來說,靈感是最重要的。我感覺這幾天收穫挺大,因為……」她突然頓了頓,從口袋裡掏出一卷已經被泥漿染黃的布來,小心地展開。

「嗚嗚……怎麼會這樣?我寫的日記……我寫的日記都看不清楚了!」她開始大哭起來。林雨珊走過去挨著她坐下,輕輕攬過她的肩膀安撫到:「別哭了,只要能夠活下來,什麼都好辦。」蘭妮抽泣著點點頭:「嗯,但是我一想到我寫的東西就這樣沒了,還是難過啊,嗚嗚……」

肖恩的嗓音更沙啞了,大浪襲來的時候他一直在大叫,平靜下來後幾乎不能說話了。他呆呆看著淩亂的荒島艱難地說:「我……我只想證實一下我的野外生存本領,但是這個代價似乎……似乎也太大了。」

莫江南聽著大家的話,一直沉默。林雨珊突然問他:「莫江南,你又是為什麼來這裡的呢?」莫江南似乎一驚,結結巴巴地說:「啊……我……我是想來尋找點刺激的……」

林雨珊歎口氣,沒有再說話。

「刺激?的確有點刺激呢……」蘭妮喃喃地說。

天黑下來了。等它再亮起來的時候,離最後期限就更近了。

明天,不知道又會是什麼樣的呢?

古人雲,福兮,禍之所依;禍兮,福之所伏。這句話在今天不幸又一次被驗證了。一場海嘯給大家送來了救命的食物,但天還沒亮莫江南的呻吟聲就吵醒了大家,他從半夜起就開始腹瀉,天亮時,頻繁的腹瀉已經把他折騰得有氣無力。

蘭妮一臉擔憂地來回踱步,皺著眉頭說:「怎麼辦?這破島上缺醫少藥的,該怎麼辦啊?」肖恩早已找來火石生了一堆火,把一個水壺放在火上加熱,很快水壺口就開始往外冒著騰騰熱氣了,他把水壺抓下來,用樹葉墊著把裡面的開水倒到另外一個水壺,遞給莫江南:「來,喝點熱水也許會好點吧,可能是昨天生冷的東西吃太多了。」莫江南感激地接過來,對肖恩虛弱的笑了笑。

封顏用瑞士軍刀砍了幾根樹枝做了個架子,這會兒正忙著把海豚肉穿在樹枝上放到火上烤,不時轉動一下樹枝。他看著肖恩,冷冷地說:「我勸你們還是別瞎忙活了,誰都知道在這個條件下得了痢疾只有死路一條,由他去吧。不如烤點肉來吃更實際些。」蘭妮一下子跳到他面前指著他的鼻子:「你……你也太冷血了!眼看就要熬出頭了,大家應該團結才對!熬過這麼多天容易嗎?你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

肖恩今天脾氣好像特別暴躁,一貫的冷靜早不知跑哪兒去了,騰地從地上站起來一把抓住封顏的衣領:「你覺得你命太長了是不是?靠!讓我揍扁你把你丟到海裡喂魚去,看你要死的時候還會不會說風涼話!」封顏很沉著地摸出刀,啪地打開,抵到肖恩脖子上:「小子,有種你試試看?如果我要死,你也不可能好好活著!」

黃瓚大喝一聲:「你們都住手!我們為什麼就不能團結點?不是說好了要好好活下去嗎?肖恩,放開他!」肖恩狠狠地把封顏往地上一摔,大步走開了。封顏從地上爬起來,吹吹刀上的灰塵,冷笑幾聲,緩緩收起刀。

當烤肉的香味在空氣中彌漫的時候,莫江南終於因為嚴重脫水死去了。剩下的五個人默默啃著烤好的肉,都沒有做聲。

蘭妮放下手裡的烤肉,在火堆邊揀了根燒過的樹枝,把那塊發黃的白布攤開,又開始坐下來寫東西。

「我們幾個命好像還是挺長的,連老天都捨不得讓我們餓死渴死。」林雨珊滿足的打著飽嗝,在蘭妮旁邊躺下來。「蘭妮,又開始寫東西了?不怕又給毀掉?」林雨珊嘻嘻地笑著和蘭妮打趣。

「恐怕沒這麼倒楣吧?難道還來場海嘯不成?上次我是用那種類似紫蘇的葉子揉出來的汁水做的墨汁,這次用炭了,應該會好一點。」蘭妮沖林雨珊笑笑,她的笑看起來是那樣單純。

「你在寫什麼呢?」黃瓚湊過來好奇的往蘭妮手中的布上看。

「我在寫日記呢,沒辦法,養成習慣了,有什麼感想都喜歡記下來,誰叫我喜歡碼字呢。」蘭妮不露聲色地輕輕掩上那塊布。

黃瓚有些尷尬的笑笑,抬頭看看天,又看看蘭妮:「明天就熬出頭了,我們去那邊走走?太陽快落山了,其實這島上的風景很美的,也許你可以找到一點創作的靈感。」

蘭妮微微一笑,站起來:「好啊,有你陪著當然好了。」

眼看兩個人就將走開,林雨珊適時說了一聲:「你們要當心啊,不知道那個宋子明死了沒。最後兩天了,自己小心點吧。」

黃瓚回過頭來看看林雨珊,自信滿滿的說:「你放心,我會把蘭妮安全帶回來的。不管是誰,想動我黃瓚還是不容易。」

黃瓚拉著蘭妮的手沿著海邊慢慢走遠了,林雨珊望著他們的背影,不置可否的撇撇嘴,低聲到:「自我感覺還真良好呢。」

封顏不知什麼時候悄悄坐到林雨珊身邊,饒有興味的打量著她。林雨珊臉上閃過一絲狐疑,不過很快又笑起來:「封顏,怎麼,看他們走開了你也瞄上我這唯一剩下的女人不成?是不是也想和我逛逛?」

封顏咧嘴一笑:「果然還是和成熟的女人打交道愉快,既然你都猜到了,那麼我是不是有這個榮幸邀請你一起去散散步呢?」

林雨珊哈哈大笑,站起來:「走吧,也許這是我們在這個島上最後一次看夕陽了,飯後走一走有利於減肥。」

封顏也站起來,兩人一前一後向著與黃瓚和蘭妮相反的方向走去。

肖恩本來一直很專心的在火堆邊撥弄著火,不過他顯然一直在關注林雨珊和封顏的談話。看他們倆走遠了,他略一沉思,也悄悄尾隨著他們而去。

適者生存,弱肉強食,這個規則在這島上也不例外。過去的幾天裡,不管是我親自動手殺的還是用計謀借刀殺人的,乃至於老天幫我殺的人,都不是那種很強的人物。剩下的幾個人的確是這群人裡最強的,他們表面上看起來漫不經心,其實比死去的那些人警覺狡猾不知道有多少倍。麗娜這個女人的能量真的不得不讓我佩服了,本以為只有風才有資格稱為和我旗鼓相當的對手,哪知還潛藏著好幾個高手,從這幾天的情況看,他們絕對不是泛泛之輩!

只是,不管他們有多高,遊戲都該結束了。在明天麗娜到來之前,我一定會圓滿完成任務的。

風依然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是我的心一直在滴血。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我依然還活著。十年了,十年的光陰足以讓一個人變得面目全非。若不是開始時在麗娜那裡看見過他的資料,知道誰是他,也許我還真認不出他來。不過,我不也是嗎,十年來刻意的隱藏,刻意的改變,今天的我和當初已經判若兩人。

激烈的爆炸,熊熊的火光,四散的殘肢……焦黑的廢墟上一個滿臉漆黑的人痛苦地抱頭蹲下。十年來,每個夜晚我都重複做著那個夢。風,你為何這樣殘忍?Sword不是我們共同熱愛的家園嗎?你真忍心把它徹底毀掉?你可知道,你毀掉的不僅僅是我們的家,還有六劍的情誼,和生命。在十年前那個災難襲擊的夜晚,我就對天發誓,踏遍天涯海角都要找到你,為兄弟姐妹們報仇雪恨!

六天了。前面的幾天只是序幕,今天,一切都會有個了斷。

「你在想什麼?」風的聲音把我喚醒,我才發現我有點失態了。我對他抱歉的笑笑:「呵,沒什麼,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風微微一笑,沒有繼續追問,繼續向前走。我分明看見他臉上閃過一絲落寞和痛心。這表情讓我稍稍愣了愣。這麼多年來,他應該過得很好吧?他既然會做出十年前那件事,又有什麼好痛心的呢?對了,他應該沒有認出我來吧,怎麼會有這樣的表情?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一大堆疑問一下子湧出來,我居然沒法回答,不由愣在原地。

就在我發呆的那當兒,風已經走到前面去了。抬頭看時,夕陽的餘暉給他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他的背影居然讓我感覺到一種孤獨的味道。

「呵,你今天這是怎麼了?想放我鴿子啊?」風回過頭來對我露齒一笑,停下來,對我伸出手:「快跟上來,夕陽快看不見了,我們到前面那塊石頭上坐坐吧。」

我順從的走過去,把手伸給他,他拉著我向前方那塊平坦的石頭跑過去。握著他溫暖而堅實的大手,有一瞬間,我竟有一種錯覺,以為我們是奔跑在Sword總部外那片沙灘上,心中竟有一種久違的甜蜜的幸福。

當我們像兩個大孩子那樣嬉笑著爭先恐後的爬上那塊大石頭坐下的時候,折磨了我十年的那一幕又出現了。激烈的爆炸,熊熊的火光,四散的殘肢……頭開始痛起來,我痛苦的抱住頭。

風很焦急的聲音傳來:「蘭,你怎麼了?不要嚇我啊……」等等,什麼?他叫我什麼?我猛的抬頭:「你剛才叫我什麼?」

他笑:「蘭,我想,事到如今我們都沒有必要再演戲了吧?你應該早知道我是誰吧?」

我忘記了頭痛,心中是無法言喻的震驚。他怎麼能認出我來?我……我不是早已不再是十年前的那個我了嗎?難道這幾天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握中?突然想起那天他看似漫不經心的一句話,似乎,他當時是在為我解圍?

我深呼吸一口,很好的掩飾了我的震驚,裝出迷糊的樣子:「誰是蘭啊?你又是誰?誰又是你?我都糊塗了。」

他有些激動的抓住我的手:「蘭,我是風啊!十年了,我找你找得好苦。我一直不相信我的蘭已經不在這個人世,所以始終沒有放棄尋找你。老天有眼,終於讓我找到你了!」他眼眶裡盈滿淚,那種深情的眼神正是當年讓我深深陶醉不能自拔的。

但是,我怎麼可以忘掉那些殘肢,那堆廢墟?十年了,風的演技似乎已經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我不能上他的當。血債血還,我絕對不能手軟!

我還是裝傻:「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真不認識什麼蘭。」

風放開我的手,十指交疊,放於胸前,眼神漫散的盯著已經半個沒入大海的夕陽,痛苦的說:「蘭,為什麼你不認我?難道你以為十年前那件事是我策劃的?不,你錯了!你,我,還有在那次災難中不幸遇害的兄弟姐妹們都是受害者!而策劃這一切的,是星和雷。十年來,我一直苦苦追查著事實的真相,直到看見這個遊戲之前,我才初步查清了這一切。」

風的話不啻於在我心中丟下一個重磅炸彈。星和雷?是星和雷策劃了那次讓Sword在一夜間毀滅的事件?但是,雷不也在那次事件中遇害了?而風,不是正好和星一起執行任務逃過了那一劫?後來我悄悄找過他們,據我所知,星已經被風殺了,所以我才推斷風是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還有,我想起來當初風離開的時候對我說的話:「這兩天估計會有危險,你要時刻保持警惕。」就因為他對我說的這句話,我才在那次爆炸中倖免遇難。他之所以會對我說那句話,難道不是看在我們的情分上暗示我的?如果不是他,他怎麼會知道有危險?

我依然滿臉都是無辜:「抱歉,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認錯人了吧?看得出來你很痛苦,唉,真的不知道十年前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可以感覺到那件事情對你的影響一定很大。我深表同情。」

風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滿臉悲戚:「蘭,別這樣!你不知道我們已經很危險了?這個活動本來就是一個騙局,目的就是想殺我們的。我還知道,前幾天那個殺手就是你!王苗苗和柳如煙都是你殺的,而其他人,是你借助人性的弱點巧妙借刀殺人。」

風的話讓我暗自心驚,但是,誰能保證他不是瞎蒙的呢?哼,沒有事實根據的推理我一律不承認,想讓我上當?沒那麼容易!

我滿臉驚恐的看著風:「你……你別冤枉我啊,還好現在只有我們倆,不然我會被你這話害死的。」

風冷哼一聲:「我不是冤枉你。如果想借大家的手殺你的話,你早活不到現在了。你的那些手段在外行眼裡看起來也許很高明,但是你別忘了,我是風,和你一起從6歲開始受訓的風,你的那些伎倆怎麼能騙得了我?」他加重語氣又繼續說:「蘭,你真要玩?那我陪你玩吧。」

「自從知道你要來參加這個遊戲,我就在懷疑你是不是那個殺手。第一天,宋子明的死其實早在你預料中,而李峰,如果不是因為他因誤食野菜死掉了,你也會找機會動手殺掉他的。你的目的本來就是要殺人,怎麼可能讓一個醫生安然無恙的活著?而第二天王苗苗的死證明殺她的是一個她比較信任的人,從現場可以看出來她根本沒有掙扎,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殺的。你選擇王苗苗下手,是因為她本來比較柔弱,同時,她對你也非常信任,那是由你們的職業決定的。她一定想不到你會是殺手,所以她對你不會設防,你很容易得手。同時,你也可以借機嫁禍給錢震宇。不管錢震宇帶王苗苗來參加這個活動是出於什麼目的,但是他的確是個很好利用的人,他年輕力壯,作為一個員警,又有敏捷的身手,眼見自己心愛的人死去,他完全可能因為喪失理智衝動殺人,這樣你就可以巧妙的把大家的視線引到他身上。而林力,你也看見了,他是個gay,通過仔細觀察不難發現他對錢震宇有好感,王苗苗事件後,錢震宇在盛怒下殺了他或者傷了他都是很正常的。而錢震宇殺了人之後已經被大家列為頭號危險人物,所以他要活下去是不可能了,你就巧妙的借助大家之手殺了他。」

我大笑:「你分析得挺精彩嘛,但是或許這正是你的所為也難說呢。大家都親眼看見錢震宇是你殺的。」

風並不為我的話所動,繼續他的分析:「錢震宇本來就是會死的,我不想讓他傷及無辜,所以早點解決了他。這次的活動,本來就是針對Sword的幾劍來的,其他人都是無辜的陪葬品。殺了錢震宇後,周薇預測的正確性開始顯露,她剛好提到柳如煙可能是下一個會被殺的目標,而柳如煙是個很情緒化的人,你馬上意識到這又是一個很好的時機,於是你悄悄對柳如煙施加了強烈的心理暗示,讓她離開大家,然後你裝著發現她失蹤了,及時提醒大家,趁大家分頭出去找她的時候搶先找到她殺了她,嫁禍給死去的宋子明。當然,周薇這蠢女人一下子就落入你的圈套,提出宋子明可能沒有死的假設,擾亂大家的視線。其實憑宋子明那點智商,他怎麼可能隱藏得那樣深?只是他的死也太容易被你利用了。」

「當然,你馬上也發現周薇是個很好用的棋子,她無法算出真正的殺手是誰,但是卻喜歡危言聳聽,又總是以為自己很聰明。再加上那天大家討論關於如何處置錢震宇的時候你巧妙的離間,所以你有了殺死趙思晨的主意,悄悄卸下她瑞士軍刀上的鐵環扣放到柳如煙身上。你知道,憑肖恩和黃瓚,還有我的觀察力,我們是很容易發現那個鐵環扣的。即便我們沒發現,估計你也會提醒大家。然後你利用人性的弱點冤死了趙思晨。」

「只是,你沒有想到大家還會懷疑你。許咪開始懷疑殺手另有其人,而周薇此時也省悟過來,提出大家一起來分析。這個時候你的確很危險了,因為你沒有不在場證明。但是莫江南也沒有,如果我不給你解圍的話,憑你的辯論能力,估計你也能混過關的。蘭,其實殺柳如煙真的是你最大的敗筆,你太急了一點,所以留下了很多把柄,也正因為這樣,我才更加證實我的懷疑沒錯。」

「你發現,許咪的存在對你是個威脅,所以你當晚殺了她。同時,你選擇在宿營地裡殺許咪也是為了製造出一種恐怖氣氛,讓大家互相猜疑,分頭行動,這樣你就能更輕鬆的殺人了。如果不是接下來發生的那場海嘯,我想,當晚大家就不會繼續睡在一起了,而你一定會有所行動的。」

我沉默。風的分析實在是讓我無法辯駁,我的一舉一動似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但是,他為什麼到現在才揭露我?如果他早一點揭穿我,把這通分析公諸於眾,我還能活到現在嗎?放在包裡的手一直緊緊握住瑞士軍刀,此刻手心已經開始冒汗。不,我不能讓他繼續活下去了,不管是為了報仇還是為了這次的任務。我一定要找個機會下手。

風用傷心的眼神看著我,繼續說話:「蘭,下一個目標是否就是我?我說了這麼多,難道你還要執迷不悟?如果殺了我能讓你更快樂,那麼你殺了我吧,我絕對不會反抗。」他頓了頓,伸手撫了撫我額前的劉海,繼續說:「不過,你要記得,在這個島上,依然是危機四伏。你知道嗎,雷也來了,似乎電也在,你要小心!電的目的我不知道,但是雷絕對是沒安好心的。他們一定是想讓我們先自相殘殺,坐收漁翁之利!10年前的血債你一定要記住,一切都靠你了!」

他的雙手很放鬆的垂在身邊,緩緩閉上眼睛:「來吧,蘭,能死在我愛的人手上,我也滿足了。」

看著他平靜的臉,我的心在激烈的鬥爭。一個聲音告訴我:「殺了他!他是個騙子,是他毀了Sword!是他殺了星!」另一個聲音馬上反駁:「他說了這麼多,難道你還無動於衷?他如果要殺你,你還能活到今天嗎?給他一個機會吧,先瞭解清楚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再動手也不遲!」

無力的放下手中的刀,我長歎一聲:「風,我真被你打敗了。好,我姑且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但是你得先解釋清楚十年前的許多疑點。」

風睜開眼睛,沖著我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是個理智的女孩。你問吧,我會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

「據我所知,星不是被你殺了嗎?你怎麼說她還在?」

「那次我和星的任務其實是根本不存在的,我們到達芭堤雅後根本沒見到我們要找的人。那晚星把我叫進她的房間,喝了一杯白蘭地之後,她告訴我她很愛我,要我和她雙宿雙飛。我問她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說她其實早就喜歡上我了,只是我眼中始終只有你沒有她,她很痛苦。剛巧雷找她,說厭倦了每天打打殺殺的生活,但是Sword的錢是不會讓他一個人拿走的,他說他喜歡她,不如製造一次事件,讓Sword從此消失,然後他們就可以把Sword在瑞士銀行戶頭上的錢全部劃走,從此過上神仙日子。她同意了,但是她對我還抱有一絲幻想,就告訴雷說要把這一切嫁禍給我,於是他們杜撰出那次莫須有的任務,把我派出去了。她說她這樣做是為了我好,只要我同意,我們搶在雷之前劃出錢來遠走高飛,誰也找不到我們了。」

風講到這裡,停下來,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深深陷於回憶之中。我靜靜的看著他,沒有打斷他,但是我心中已經是波濤洶湧。沒想到,當初看起來親如手足的Sword六劍居然早已是貌合神離,老天,你開了個多大的玩笑!

風又開始說了:「我拒絕了她,說要回總部去揭露他們的一切,她輕蔑的笑著對我說:‘你也太低估我和雷的頭腦了吧,今天我既然告訴你,當然有讓你閉嘴的辦法。你別想回去了,順便說一聲,你的蘭和電,還有月,此刻大概都已經上西天了,雷會很好的解決他們的。還有你,你以為沒有準備我會什麼都告訴你?實話告訴你吧,你喝的酒裡已經被我放了麻醉劑,我會帶你去一個你想不到的地方的,當然,為了以防萬一,我會製造出是你殺了我卷款潛逃的假相。’我想站起來,但是手腳全部都不聽使喚了,然後我就失去知覺。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被關在一個地牢裡了。星每天都會來問我改變主意沒,但是我始終不答應,她就一直關著我,後來我終於找到機會逃出去。我一直在尋找你們的下落,也始終關注著星和雷的動向,但是他們似乎人間蒸發了,直到最近我才終於尋到他們的蹤跡,原來他們都已經改頭換面,整了容,換了新身份。」

我的大腦一時間非常混亂,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風說的話。但是,他說的似乎又是真的。事發後,我曾經查過Sword在瑞士銀行的戶頭,早已空空如也。管理Sword財政的是風和雷,只有他們才能動用到那筆錢。我一直以為雷在爆炸中死掉了,所以能動用那筆錢的只有風,沒想到……但是我還有疑問:「那當初你去執行任務之前為啥告訴我說有危險,讓我小心?就是因為記住你的告誡,我才倖免於難。如果這一切不是你策劃的,你為什麼知道即將有危險?」

「其實我也只是猜測而已。我發現那段時間雷有點不對勁,你難道忘記了我天生對危機的預感能力超強?但是我不願懷疑我的兄弟姐妹們會有什麼私心。本來是想執行完那次任務後回來找他好好談談的,可惜一切都晚了。我愛你,蘭,所以才提醒你要小心,我不想你出任何事情。」

一陣眩暈突然襲來。沒想到,我苦苦追尋了這麼久,眼看就要手刃當年的兇手時卻會節外生枝,為什麼我錯了這麼多年?為什麼我這麼傻?我到底該相信誰?

風輕輕攬住我的肩,聲音裡滿是焦急:「蘭,你沒事吧?蘭,你不能有事,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們去做呢,真相馬上就要揭開了!」

我閉上眼睛,摟住他的腰,頹然靠在他肩上。我不想管這麼多了,這個懷抱,已經久違了。不管將要發生什麼,就讓我再用心感受一次他的溫暖吧。等等,他不是說雷來了嗎,還有電,電也活著?

我撐起身體,認真看著他的眼睛,他眼睛裡是坦然的純淨,我想,這雙眼睛不會欺騙我吧?

「風,雷和電也來了?」

「嗯,只是他們全部都大變樣了。如果不是我一直在追查雷和星的下落,我也不敢確定那就是他。還有電,我也是最近兩天才認出他來。他還是如當年那樣好心。他長大了,能看見他還活著真好。」

在腦海裡快速回憶了一下這幾個人這兩天的舉動,我也知道誰是雷誰是電了。原以為那次爆炸後Sword留守本部的四劍裡只有我還活著,沒想到還有這麼幾個人都在,太好了!但是,月呢?月去了哪兒?

突然,我想起一件事情:「風,你為什麼會來參加這個遊戲?」

「因為你要來。還有,我想看看星和雷到底在耍什麼花招。」

「你怎麼知道我要來?」

「麗娜告訴我的。」

我心中警鈴大作,一下子從石頭上跳起來:「快,快,風,我們去找雷,他也許會有什麼舉動。」

風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我們從石頭上跳下來,沿著海岸線向著雷的方向拼命跑去。

希望還來得及……我一邊跑,一邊在心中暗暗祈禱。

蘭妮和黃瓚肩並著肩慢慢沿著海岸線走著。

「明天就可以回去了,你有什麼感想?」黃瓚突然問蘭妮。

「呵,我很開心啊,總算掙扎著活了這麼多天了。只是,在沒有看見直升機之前,我還沒有絕對的安全感,誰知道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還會不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呢。你呢?有什麼感想?」蘭妮用一雙黑白分明的美目看著黃瓚。

「蘭妮,你真的好清純,我實在不願將你和月聯繫在一起,但是你的聰明的確不亞於月。」黃瓚看著蘭妮,搖搖頭。

「月是誰啊?月和你又有什麼關係?我怎麼會和她聯繫在一起呢?」蘭妮滿臉都是好奇。

「蘭妮,別和我裝了,我知道月是你姐姐。」黃瓚微笑。「我早查過你的資料了。如果你和月沒有關係,就不會在聽到雷會來參加這次活動的消息後堅決來報名。」

蘭妮臉色微變:「你查過我的資料?你為什麼這麼清楚我的事情?說吧,你是不是雷?」

黃瓚哈哈大笑起來:「小丫頭,你的確夠聰明,我越來越喜歡你了。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自不量力的和我作對。你也不掂量一下你的斤兩!」

蘭妮突然掏出瑞士軍刀抵住黃瓚的胸口:「別動!你既然什麼都知道了,我也不用隱瞞了。今天我要幫我姐報仇!我怎麼都不會忘記我姐臨死時痛苦的表情,雷,你這個無恥的傢伙,我找你找得好苦!」

黃瓚似乎一點都沒把蘭妮的威脅放在心上,笑嘻嘻的說:「小丫頭,你真的很可愛。如果不是你老想著和我作對,我想我會愛上你的。」

蘭妮臉色開始發白,握著刀的手微微發抖:「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黃瓚大笑:「我相信你敢,但是……」隨著這句話,蘭妮發出一聲驚呼,黃瓚像變戲法似的一下子把她拿刀的手扭到身後。「你也太小看我黃瓚的本事了。難道你姐沒告訴過你,我的格鬥能力是六劍裡最強的?」

蘭妮咬緊嘴唇,強忍住沒有叫出來,扭頭怒目瞪著黃瓚:「雷,你真的很無恥!」黃瓚滿臉得意,一手抓住蘭妮的手,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小丫頭,實在抱歉,我不能留你了。」

蘭妮臉漲得通紅,因為窒息,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突然,黃瓚慘叫一聲,掐住蘭妮的手一下子鬆開,蘭妮馬上跑開,到一邊張大嘴拼命乾咳。黃瓚滿臉震驚的轉身,肖恩正在他身後冷冷的看著他,手中是一把正在滴血的瑞士軍刀。

「電……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黃瓚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的表情。

「雷,久違了。你以為你和星做得天衣無縫?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們還是活下來了。」肖恩看著黃瓚,眼裡滿是仇恨。「為什麼?難道錢就真有那麼重要?錢能代替我們親兄妹般的感情?如果當初你明確告訴我們你要錢,我想大家會給你的。你真忍心殺掉一直叫你大哥的弟弟妹妹們?」

黃瓚頹然倒地:「你們……你們串通了?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我和星好不容易才一個個找到你們。你們好像根本都不知道對方是誰啊……」

林雨珊和封顏氣喘呼呼的跑過來,剛巧看見這一幕。林雨珊驚呼:「電,是你嗎?原來你早就知道真相了?」

肖恩面無表情:「剛才我跟在你和風身後,聽見了一切。我想起雷的舉動,怕他對蘭妮有什麼歹心,就先過來了,還好不算太晚。」

林雨珊和封顏走到黃瓚面前,冷冷的看著他:「雷,大哥!好久不見!」

黃瓚恨恨的看著他們:「算你們狠!沒想到,千算萬算還是漏了這一著,你們居然串到一起了。」他喘息了一陣,「但是,你們也別得意得太早了,星……不會放過……你們……的……」他掙扎著說完這句話,撒手而去,臉上滿是詭異的笑容。

林雨珊、封顏和肖恩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沉默。

蘭妮已經止住咳,不過脖子上依然還有一道紅色的印記。她走過來抓著肖恩的手:「電,原來你就是我姐姐經常提起的電?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就沒命了。」

林雨珊疑惑的看著蘭妮:「你姐姐是誰?你認識電?」

蘭妮羞澀的笑笑:「我姐姐是Sword的月啊……」

「月現在在哪兒?她還好嗎?」林雨珊和封顏異口同聲的問。

蘭妮奇怪的看看林雨珊,又看看封顏:「你們是?」

「我是Sword的蘭,」林雨珊又指指封顏:「他是風。」

蘭妮驚喜的跳起來:「啊,你們!你們原來都還活著?」不過她一下子又傷心起來,眼眶紅紅的,兩行淚水順著臉頰滑下來:「只有我姐姐命苦啊,她十年前就去世了……」

林雨珊、封顏、肖恩都不約而同的驚呼起來:「啊,月,月她……」

夕陽完全隱藏到海平面下方,天黑下來。四個人生了一堆火圍坐在一起,暢談離別後的種種艱辛。

原來,發生爆炸的那一夜,月不小心發現了雷的秘密,被雷追殺。雖然她成功逃脫,但是卻身負重傷。那時候蘭妮才13歲,月找到她,把秘密告訴她後就因為傷重不治去世了。月以為蘭和電都在那次爆炸中喪命,所以叫蘭妮去找風和星,告訴他們這個秘密,但是蘭妮卻怎麼也聯繫不到他們,後來聽說風殺了星,也再沒有聽見有關風的任何消息。於是蘭妮決定自己替Sword死去的幾劍報仇,四處打聽著雷的消息,但是十年了,一直沒有他的消息。據說他成了一個非常成功的商人,每年福布斯雜誌上的華裔商人蘭妮都要仔細的查看,但是始終沒有發現雷的下落,她還動用所有朋友的關係去打聽雷,也沒有結果。兩個月前,她收到一封神秘的電子郵件,郵件說她可以在飛鷹集團舉辦的這個野外生存活動中看見雷,於是她就來了。

林雨珊摟住蘭妮,蘭妮趴在她懷裡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場。

封顏和肖恩一直聽著蘭妮說話,沒有出聲,但是可以看出來他們心中是很不平靜的。肖恩把指關節掰得哢哢作響,而封顏則一直握緊了拳頭,咬緊嘴唇。

林雨珊幽幽的歎口氣:「十年了,這份仇恨已經折磨我們十年了……我們已經從風華正茂的少年走到而立之年……親情,友情,愛情,仇恨,交織在一起又是怎樣一種感情?唉,何苦呢……」她轉向肖恩:「電,你又是怎麼逃出來的?你又怎麼會來這裡?」

肖恩呆呆的盯著火,那些跳動的火焰讓他的眼睛蒙上一層幻影,使得他整個人散發出一種變幻莫測的光彩。「那晚,我因為想起一個新的麻醉劑配方,於是去了地下室試驗,沒想到就發生了爆炸。爆炸後我好不容易挖開地下室的土爬出來,出來時只看見一片狼藉,我以為你們都死了。我也想去找風和星,結果得到的消息和你們一樣,風殺了星失蹤了。本來我也以為這一切都是風搞的鬼,這麼多年了,我隱姓埋名一直在找他,但毫無頭緒。我也收到郵件,說可以在飛鷹組織的這個活動上見到風,所以我來了。」

林雨珊和封顏,還有蘭妮,異口同聲的輕呼:「又是郵件?」

封顏若有所思的說:「看來星和雷一直掌握著我們的一舉一動。他們想借這個活動把我們一舉除掉又不會招來麻煩。飛鷹集團跟星和雷一定有非常密切的關係!」

林雨珊皺著眉頭,似乎在努力回憶著什麼:「呃……現在想起來,麗娜很可疑。從她的作風上看來,她跟星倒是很像。」

蘭妮忿忿的說:「這個星真可惡!原來她是想讓我們自相殘殺然後坐收漁利?還好我們沒上她的當。」她四顧著說:「對了,那個殺手就是雷吧?」

林雨珊尷尬的笑笑:「不好意思,殺手是我……我一直以為風是我的仇人呢,所以被麗娜一激就上當了。唉,十年的時間讓我們都已經面目全非,如果不是風,我真不知道肖恩就是電,黃瓚就是雷。如果不是雷要殺你,我也不知道你就是月的妹妹。」她看著蘭妮,「不過我一看見你就覺得你很親切,所以一直沒有想殺你,還好沒有釀成大錯!」

蘭妮的嘴張成一個大大的「O」字,有些後怕的說:「呀,蘭姐姐原來就是殺手?還好……星和雷也太狡猾了,真可恨!」

肖恩往火堆裡添了幾根樹枝,撥了下火,火光一下子變得明亮起來。他目光炯炯地掃視了大家一眼:「明天,明天一切都該有個了結了。我有個辦法,可以很輕易的試出麗娜是不是星。我們只需如此……」他招招手,四顆頭湊在一起。

近了,那架直升機離小島已經很近了,螺旋槳卷起的氣流讓我的衣衫不停的鼓動。它終於停在我面前的平地上,然後,我看見一雙白如凝脂的美腿邁下來。

我無力的趴在一塊草地上,一動不動。

不用抬頭,我也知道走過來的是麗娜。她那特別的笑聲又響起來:「呀,只剩你一個了?其他人呢?」

「有我在,他們還活得了嗎?」回答她的,是我有氣無力的聲音。「我已經兩天沒吃過東西了,餓……給我點吃的吧……」

「哈哈,我就知道你很厲害。我選你是沒錯的。」她站住,沒有再繼續往前走。「那個黃瓚看起來也是很厲害的樣子,難道也被你幹掉了?」

「那當然,只要我想辦的事情沒有辦不到的。拜託,先給我弄點吃的吧,我餓得快死掉了……」我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到後面幾乎已經變成耳語。

她又往前邁了兩步:「你說什麼?我聽不清。」

「我說,我已經把所有人都殺了,你自己看看吧。水,食物,拜託了!」我稍微抬高一點聲音,捂著胃,滿臉痛苦。

她四下環顧,然後開始得意的大笑:「蘭,你果然厲害!但是如果你知道你殺的都有些什麼人,你會難過死的。」

我驚訝的對她做了個「啊」的口型。

「你殺了的,不僅僅只有風,還有電,還有雷,還有月的妹妹。辛苦了,蘭。哈哈哈……還有,實話告訴你吧,我就是星!」她刺耳的笑聲讓我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我顯得更虛弱,整個人顯出一副沮喪的樣子,身體完全癱在地上,張了張口:「……」

「你說什麼?我聽不清。」她往我這邊探著身子。「看來你真是餓極了,哈哈!蘭,被餓死的感覺如何?好像都用不著我動手了!哈哈哈……」

我用眼神示意有話對她講,她面帶得色的向我走過來。

「啊……」隨著一聲悶響,她的驚呼聲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

我一骨碌爬起來,擦了把濺到臉上的泥水,看著那個不斷冒泡的水坑歎口氣:「唉,雷的主意真不錯啊,雖然沒有挖出淡水來,但是卻剛好給你準備了墳墓,星,最終還是我們贏了!」

我面前,是那個我們上島第一天挖的水井。我們那天挖了一人多深都沒挖出水來,海嘯讓它積了一坑的水和泥沙,昨晚我們在它表面鋪上薄薄的一層草皮,它總算派上用場了。雷大概做夢都沒想到它會有這樣的用途吧。

肖恩、封顏和蘭妮過來了。他們手裡端著AK47,押著兩個垂頭喪氣的男人向我走來。我指指面前的坑,對他們微笑。

那個噩夢,終於可以不再打擾我的睡眠。

天空很藍,太陽很耀眼,眼前的一切,似乎也很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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