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十一、如是我聞（1）

巨響唬得波羅夷似乎忘了頭頂紅巾的妙用，急急忙忙展開結界護住自己。也難怪，自古以來妖精但凡想修煉有成，必得經歷天劫。這天劫說白了就是雷劈，劈而不死則為大成，劈死了算你丫倒楣，魂飛魄散，連下輩子都省了。所以怪不得波羅夷聽見雷鳴就跟小販見了城管似的，就這一層結界他都嫌不夠，要不是顧及到旁邊還有倆人，他准一溜煙逃回主人身邊去。

世間魑魅魍魎本是逆天而行，修煉到一個境界經歷一次天劫也是便宜它們了。偏有些傢伙喜歡自討苦吃，想盡辦法偷取神器法寶，借這些寶物的真氣助長修行的速度。作弊當然是要受懲罰的，但凡妖精們使用超過一定級別的神器，雷劈……呃……天劫也就在所難免。

波羅夷深知自己不是能用風狸杖這種上古神器的料，便想引來天劫結果四爺等人。這一出借刀殺人使得還不錯，四爺也被他蒙了過去。風狸杖雖是神器，卻也是大邪之物。相傳風狸杖「鳥獸隨指而斃，有所欲者，指之如意」，意思就是被這棒子指著的鳥獸都得玩完，拿著它的人想要什麼，指一下就行了。所以當風狸杖指向荒月時，老爺子才不惜動梵天印來化解，可惜上了波羅夷指東打西的當。

閃電如一條白練從天而降，落在四爺家的屋頂上。雷聲震耳，連綿不絕，好半天才逐漸平息。這時，波羅夷才敢抬起頭，先摸摸自己腦袋，再四處一打量，卻傻了眼。

期待中沙石亂飛煙塵滾滾的情景沒有出現，連淬掉的茶杯渣滓都沒挪地方。四爺和荒月也摸不著頭腦，眼前的風狸杖已經躺在地上，那麼剛才的雷聲是怎麼回事？難不成真如波羅夷所說，至陰處子之血可以避過天劫？那廂波羅夷也犯嘀咕，想不到下了大血本換來的家什居然沒起作用，那自己的一番辛苦不白費了麼。正當他們忙著迷糊的時候，一陣倡狂的大笑從門外傳了進來。

「呯」大門被人一腳踹開，於小檸趾高氣昂的走進來。左手叉腰，右手掌心托著的赫然便是那……冒著青煙的……密宗十世舍利塔。

在場的人都是行家，一眼便看出舍利塔的來歷。除了吃驚，此刻四爺臉上展現得更多的便是欣慰之情。他抖抖衣襟，撿起風狸杖，抬頭，一臉的慈愛：「我們小檸越來越有本事了，不僅拿到十世舍利塔，還能驅使之避過天雷，看來我可以放心的把一角閣交給你了。」言畢便坐進太師椅裡，恢復一貫的閉目神遊。

本來氣壯山河的於小檸立馬焉下來，幾步上前將十世舍利塔往四爺懷裡一送，狗腿般蹲下來一邊幫老爺子捶腿一邊恬著臉笑：「多謝四爺，四爺的恩情似海深比山高恰似化手如同再造小檸定會牢記在心……不過，四爺啊，可不可以不要收回花房呢？你老人家知道我很窮嘛，打理一角閣需要大筆的支出，而花房的進賬正好可以沖抵，這樣就不會給你老人家增添負擔了啊。」說完還咋巴幾下並不十分大的眼睛，力圖裝出一副純真可愛人見人信的乖巧模樣。即便是寬厚如荒月，也看不下去於小檸睜眼說瞎話的俗相，他清咳一聲說道：「四爺，這五年來孟商師兄將一角閣打理得井井有條，各方面的業務也步入正軌，可以說，現在的一角閣已經能夠獨當一面。至於維持自身運轉，一角閣的進賬更是綽綽有餘。以前並未有一人同管兩部的先例，於小檸還不算得我門下中人，這樣做會不會引起……」「引起什麼？」于小檸平生最恨的便是擋自己財路的人，當下惡狠狠的說，「荒月你是懷疑我的動機麼？我於小檸如此深明大義清白奉公一心一意為了四爺著想，你居然從中作梗，倒是你，安的什麼居心？！」一番話說得荒月動了怒，漲紅面皮爭辯：「我只是實話實說，誰不知道你於小檸視財如命，花房的功用本是助我收集多方訊息，但你卻用它來大謀私益，還欺上瞞下，你當你做的四爺都不知道麼？」「我做什麼啦我做什麼啦？」被踩到尾巴的於小檸怕荒月說出自己瞞著四爺做的那些勾當，索性擼起袖子撒潑裝混，順便拿眼偷瞄四爺，見到老爺子還是一副安然養神的樣子，這才把心稍稍往回落了一落。

「呃……」被忽略得太久的劉琉璃有些不甘心，雖然從一進門她就跟在於小檸後面，可大家似乎都沒看見她。這時見於小檸有些壓不住場子，她才指著和她一樣當了半天空氣的波羅夷說，「你們……都不用管他麼？」

波羅夷不是不想走，而是不能走。

從四爺撿起風狸杖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今日若非鴻運當頭，否則定是走不了了。於是認命的站在角落裡，看於小檸演一齣活色生香的女版嚴監生《儒林外史》。

待被劉琉璃揭發，波羅夷才想起當觀眾不是自己的任務，也是他藝高人膽大，此刻並不顯露一絲慌張，反而一揚手，斜睨著眾人不勝嬌羞的輕笑道：「眾位可是要如何處置小人呢？」

刹那間於小檸和劉琉璃如天雷轟頂般白了臉，驚恐萬分間異口同聲問：「他就是波羅夷？」荒月不明白兩人為什麼像見了鬼似的看著波羅夷，仍好心的答道：「正是。」話音剛落，劉琉璃臉色唰的垮下來，沖著於小檸咬牙切齒的說：「這就是你說的波羅夷？嗯？說什麼賣個大價錢，我看拉到泰國當人妖都沒人要！我的兩萬塊，你賠我！」「琉璃姐，聽過人不可貌相麼？咱們又不是開按摩院的，管他皮相如何，關鍵是要有技術。你那下家不是說要保鏢保姆一體的化麼，我看他不錯哎，高級鬼奴，武鬥肯定沒問題。而且聲音還蠻好聽，閑來無事可以唱倆小曲兒解悶。」「但是他長相……」「拜託，長一羞花閉月的臉能做保鏢唬住人？他這模樣蠻好蠻好，威懾力強。」「說的也是，或許還可以當司機，現在的司機不都是要大塊頭才有面子的嘛。」「就是就是，而且他身材不錯哎，兼職可以做模特，不露臉的那種。」blablablab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