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第三章

覺得有些事情就是這麼的不可思議，時空穿越什麼的對於我這樣一個讀完了PhD的科學工作者來說，真是一件非常值得研究的課題。只可惜我雖親身經歷，卻也沒留下什麼寶貴經驗。就是在車禍的前一刻失去知覺，醒來之後已經塵埃落定。

對著鏡子照了照，十年前的我，皮膚還很好，雖然沒有任何化妝，穿的也只是統一的制服沒有任何可以精心裝飾的地方，梳的髮型也是有點革命的劉胡蘭髮型，嘛，要想說的可愛點應該叫做小丸子髮型。可是渾身上下透著的青春氣息那麼真實，這是無論怎樣的妝容都無法趕得上的。忽然有點小得意，自古以來多少偉人想著要返老還童呢，今天居然被我給實現了！

正在得意，媽媽已經叫我快點去吃早飯了，於是匆匆被灌下一大碗的牛奶沖的蛋白質粉，便提著書包走下了樓。還是這條熟悉的接道，兩旁的店鋪那麼親切熟悉。柳樹已經悄悄發芽，那一絲若有如無的新綠，看的人心裡真舒服。不知不覺的，我穿越回來已經一周了。一切都那麼正常，學生的生活麼，就是這樣千篇一律的。

是誰說的那句「我的生命中每一天都是新的。」我現在真想對著他大笑三聲，然後義正言辭的告訴他，「我現在的每一天都是舊的！」每天發生的事情，老師講的課，世界時局的發展，都是第二次在我生命中發生。但是也不能說毫無新意了，畢竟我的記性沒有那麼好，過去的平平淡淡的每天也都是過去了就忘了的，於是不到一些有印象的記憶點，我還是當成新日子一樣過。

不過說來也怪，十年過去了，記住的事情雖然不多，但是也不少，但是真正落在記憶裡的絕對不是當年那些懷著少女心事的各種矯情，比如某日在哪撿到一片什麼葉子之類的然後當成珍寶一樣夾在本子裡，告訴自己這是自己的秘密一類的，什麼永遠都不會忘記這一天的一片葉子之類的。實際上是過不了幾天就忘了，而且除非再一次偶然翻到那一片葉子有點好奇的自言自語「咦？這怎麼有片葉子？」基本上這片葉子這輩子也就徹底拜拜了。

於是記憶斷層也發生在我悲催的課業上，本來還想著姐從十年後穿越回來，這點小兒科功課還不是輕而易舉，甚至夜裡自己在被窩裡偷笑，想著下次考試輕鬆拿了年級第一時班裡那群同學的驚訝表情。可惜事實是，除了我的專業物理，化學，還有仗著國外生活5年的英語環境之外，語文，數學，生物全都屬於殘廢狀態。

尤其是語文，曾經背的很溜的古文詩詞什麼的，高考一過就基本上全還給古人了。再加上我久居國外，中文自然也很難說的很溜，文法什麼的，就更完了。最可悲的是那些什麼現代文閱讀，就算我十年都在讀語文書也肯定是對文章大意一頭霧水的，更何況早已習慣國外人說話就說重點的我，現在看著那一大段一大段不知所云的文字，也只有頭大的份。

至於數學，哎，我的數學不提也罷。高中數學這種靠技巧勝過理性分析的東西，就算我這十年的學習並未離開數學，也還是對那些莫名其妙的題目一籌莫展。好後悔自己穿越的時候沒帶著我的電腦！離開了polymath，離開了matlab，我基本上就是數學白癡了。當年高考也是栽在數學上的，我還能說什麼。

於是期中考試之後，我的成績基本上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物理，英語，毫無懸念的滿分，化學差兩分滿分，但是我堅持那個是題出錯了跟老師理論了很久最後未果，只得放棄。語文80（150分滿），數學75（同上），生物90。班主任看了這個成績有點無奈，但是礙於他是教化學的又被我嚴辭棒打，於是一向老實的龍哥選擇了繼續沉默。

可是語文老師，那個胖女人對我一向不依不饒。起因好像是某此我寫了個什麼文章有諷刺她的嫌疑吧。於是這天發卷子，她非要逼著我站起來背古文，「晉太元中，武陵人……」我背不下去了，索性直接放棄。大家哄堂大笑中，她怒目圓睜瞪著我，要我回去把這篇古文抄10遍。

可是隨即到了物理課，我瞬間峰迴路轉。程楓進來，滿臉笑意。「同學們，這次我們年級物理考試第一次出現了滿分。」我假裝很謙虛的低下頭，其實心裡苦笑，這點東西都搞不懂我撞死算了。

「程老師，你別誇她了，連個桃花源記都背不下來！」有人開始不滿了。「哦？呵呵，怎麼跟我一樣也不會背古文嗎？」程楓笑著道。「程老師，就是你上次說了你不會背之後，她也不會了！」繼續有人挑事。「哎呀，原來是我的錯啊，哈哈！」程楓只是繼續笑。

「要不程老師你給我們背個古文做個榜樣吧！」小雪覺得有趣了便開始添亂，便把麻煩直接拋給程楓。「哎呀，我都不背古文十年了，哪還背的下來啊，夏未央，還是你來給大家背個吧，讓大家知道咱們物理學的好的人也會被古文的！」程楓把球踢我。我無奈死了，心想說你十年不背記不住可以，我十年沒背記不住就不行啊！

但是大家都看著我，程楓也笑著看著我，無奈的站起來，想了想，便說「桃花源記那種太無趣了，我還是背個別的吧！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居然背起了這首詩，而且語氣甚是投入。背完之後，大家一片安靜。程楓也安靜。我四處看看實在沒啥好做的，只好坐下。隨即發現四下開始騷動，哎，也不怪他們，誰叫我自己莫名其妙的背了這麼一首詩呢。程楓眼睛裡始終有種東西在緩緩流動，但是我也看不出到底是什麼。於是隔了一會他笑笑敷衍了一下，便開始上課了。

下課之後楊逸走過我身邊有意無意的看看我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背什麼詩啊？」然後走向門口，我馬上還嘴道「我要不是被迫的誰要背詩啊！」

喬苒也跑了過來，「嘿嘿，你剛剛背詩的語調可好聽了，真有朗誦天賦！」我只當這是無聊，連理都懶得理他。

卻發現一旁小雪已經笑得前仰後合了，便無奈的說「笑什麼啊，都是你惹得！」她強忍著笑回道「我是想要程楓給你解圍，誰知道他那麼鬼的推給你！哎呀，你怎麼想起背錦瑟的啊，你花癡了吧你！」

是啊，我這是什麼情況？怎麼會背起這首詩呢？說起來這首詩到底講的什麼其實高中時代的我們又怎麼能真的清楚呢，只是隱約的被這種朦朧的隱約的曖昧感給迷惑住了罷了，李商隱寫這首詩的時候到底想表達啥反倒無所謂了。哎，早知道會這樣失控，剛才還不如背個「鋤禾日當午」！

正在嚴重後悔中，忽然前方程老師叫道「夏未央，你過來一下。」我有點吃驚的抬頭看著他，怎麼他還沒走啊？於是在小雪的嘲笑中我有點鬱悶的走到他身邊。

「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他看出我的鬱悶，語氣甚是溫和。「啊？什麼事情啊？」我有點好奇，完全不記得十年前他有過什麼事情找我。「我看出你在物理方面非常有天賦，願不願意參加今年的全國物理奧林匹克競賽？」他眼光閃亮閃亮的。

「啊？這個……」我一下子有點語塞，這件事我記起來了，當年確實受蠱惑去參加過這個比賽，但是因為那時候我對自己的要求是全面發展不偏科，所以對這個也沒怎麼上心準備，倒是和我一起參加補習的我們班的一個叫王天宇的男同學非常有天賦，最後拿了全國的金獎保送去了頂級大學。

程楓看到我陷入沉思，以為我有顧慮，便開口道：「不要擔心，遇到了困難還是可以找我繼續討論的，況且學校會組織一個競賽補習班，以你的天賦去學完肯定能有個不錯的成績的。」

我心想別說高中奧賽了，就是你拿個大學物理給我做現在也是手到擒來啊。可是這不是說明我可以拿全國奧賽金獎然後保送了？那這歷史不就被我改變了？忽然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高二確定了保送，高三就剩下玩了，況且還能多和程老師探討問題。於是裝出一副有點為難的樣子說「我倒是很想要參加，可是怕我沒這個能力啊！」

「哈哈，你願意就最好了，放心吧我會好好指導你的。不過你也要注意保持其他學科的成績啊，要是因為準備奧賽變得偏科可就得不償失了。」程楓聽到我願意之後非常開心。我心想就算不準備奧賽我也已經嚴重偏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