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未雨先綢繆

南枝忙收了笑，急道：「好小姐，你千萬別生氣，給我幾個膽子我也不敢取笑小姐。是我說話急了，不分青紅皂白，難怪小姐生氣。」說時偷眼看笑若，低聲說：「確有其事。」

笑若紅著臉問：「可知道是誰家麼？」

南枝又想笑，卻生生壓住了，沒敢。

自家小主子一向親和，可真翻了臉，那嚴肅的眼神也唬得人突突，她可不敢硬碰。

她知道小姐是害羞了，也難怪。雖說小姐端莊穩重，可畢竟也才十五歲。人生大事，誰不在意？誰不想知道未來夫婿是何等品性和樣貌呢？

想到這，南枝便不再故弄玄虛，輕輕回道：「聽說是西城莫家，具體的就不知道了。不過老爺也只是有這麼個意思，還沒正式和莫家提親呢。」

笑若一聲不吭，臉上的紅暈褪去，仍然一片豔色。璀璨的眼眸凝住不動，掩映了其中的光華。

南枝見姑娘久久不語，狐疑的叫：「小姐——小姐——」

笑若自知失神，先笑道：「南枝，你說娘的衣服做什麼樣式的好呢？」意思就是剛才的話她壓根就沒放在心上：「罷了，還是你去幫我問問娘最近有沒有特別喜歡的和特別不喜歡的。去吧，我累了。」

南枝有些怔，怎麼話題一下子就轉到了夫人衣服的樣式上了？剛才不是說莫家公子嗎？小姐是不好意思了吧？可是又不像。對上小姐的眼，在她的眼神裡居然發現了三分戲謔和兩分鼓勵，或者說是慫恿。

南枝收了眼神，心念一轉：「小姐話外有音啊，是什麼意思呢？特別喜歡的，那就是愛好；特別不喜歡的，自然是厭惡——」

心忽然嘩拉一下就敞亮了，南枝立刻行了個禮說：「是,小姐，我馬上就去，你就放心吧，包管你滿意。」

笑若輕笑道：「什麼我滿意，是要讓娘滿意。」

南枝立即改口道：「是，是，讓夫人滿意，讓小姐更滿意。」

笑若見南枝心領神會，心中也是一喜，見她要走，忙又叫住她說：「等等，別叫人知道是我的意思。我不想衣服還沒做，這事就傳得府中上下皆知，沒得倒說你家小姐我輕狂呢。」

南枝笑著應道：「知道，我辦事，小姐只管放心。」

南枝出門，進了下房，對東、西、北三個姐妹說：「小姐要的彩色絲線沒有了，我去街上一趟，你們好生服侍著，晚飯前我就回來了。」

北葉囑咐道：「你去吧，這就不用惦記了，有我們三個呢。你到街上小心點，拿好銀錢，別讓小偷順了去。」

東果道：「姐姐好差使，既可以逛街，又可以買些零嘴吃。」

西桂啐道：「你就知道吃，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羞。南枝姐姐才不是這樣的人，有多少少好吃的她都讓給我們了。」

東果不吭聲只是笑。

南枝也笑了說：「我記著給你們帶就是了，不用在這一唱一和的旁敲側擊，唯恐我不知道是的。」

四個人嘻嘻哈哈的笑成一團，還是北葉親自把南枝送出門才算了事。

南枝到街上逛了一圈，在常去的裁縫鋪買了絲線，一抬頭，見對面是個茶水鋪，心想，這裡人多，倒是個打聽事的好地。就走過去，找了一個不惹眼的地方，要了一杯茶，慢慢的喝著，歇歇腿。

這會正午剛過，茶鋪子裡三三兩兩的坐了七八個人，連喝邊閒聊。

南枝聽了半晌，都是張家長李家短，卻沒有莫家一個字。心裡著急，怕天黑了誤事，就起身放下一文錢，出了茶水鋪。

冷不防身後跑過來一個藍衣的少女，手裡捧著熱騰騰的炒栗子，一頭就撞在了南枝身上，栗子嘩一下全撒了。

南枝忙道：「喲，小姐對不起，我沒看見你沖過來，這栗子我幫你撿起來。」

那少女怔了一下，隨即不屑的一撇嘴，道：「誰要你撿，掉到地上都髒了，還能吃嗎？我不要了。」說完一跺腳跑了。

南枝愣愣的捧著一袋子栗子，心說：誰家的姑娘這麼有錢啊？說不要就不要了，這一包栗子少說也得十多文錢呢，掉地上又有什麼？沾了土還有一層殼呢，怎麼就吃不得了？

可人家張狂是人家的事，想必自有她張狂的資本吧。

南枝手托著一包栗子，不禁左右為難起來。扔了吧，很是可惜，不扔吧，又覺得撿人家不要的未夠太過小家子氣。

正愣神間，伸過來一雙纖纖玉手，一個女子婉轉的聲音傳來：「這位姑娘，有勞你了，這栗子給我吧，我妹妹不懂事，言語之間多有衝撞，還請姑娘不要見怪。」

南枝一側頭，見是一位明豔的少女站在自己身旁，一襲白色的素衫，穿在她的身上卻只襯得她容顏如畫，飄飄欲仙，憑空多出來幾分仙子般的氣質。

看年紀，比剛才那少女稍微年長一些，容貌上確有幾分相似。

果然是姐妹呢。

見她笑得溫和，並無取笑之意，是真的要收回栗子，忙回過神來。臉上一紅，笑說：「沒關係。」忙把栗子送了過去。

她怕被人誤會成貪心。

那少女卻只是一笑，極真誠的說道：「謝謝姑娘。」

南枝臉一紅，忙搖搖頭，說：「小事一樁，小姐莫要客氣。」點點頭轉身就走。

聽見後面的少女喊：「媛媛，你怎麼總是這麼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爹娘要是知道你這樣驕縱任性，一準又斥責你了。」

只聽林媛媛道：「我又沒做錯事，你幹嗎小題大做？不就是一包栗子嗎？難道你要我堂堂林二小姐吃掉到地上的？」

那年長少女噓了一聲，便沒了聲音。

這時有人道：「呵，敢情這兩位就是林知府的兩位千金，果然國色。」

又有人道：「是啊，莫家公子好福氣。」

「林家千金生得美，關莫公子什麼事？」

「你不知道吧？這林家有意要和莫家結親呢？無論哪個，只要嫁一個過去都行。」

「咦，這莫家有什麼來頭，要知府去巴結他？」

「何止知府，誰人敢不敬莫家三分？聽說，這莫家富可敵國呢。」

「就算是富可敵國又如何？」

「不只如此，這莫家根源可深著呢。這倒在其次，主要是這莫少爺，嘖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