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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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江邊釣叟(下)

(下)

林玉簫又靜靜的站著不動,等待著江邊釣叟的下一步動靜

——以靜制動,後發制人,本就是一種很高明的做法

江邊釣叟突然回頭,手底魚竿回向一挑,直刺林玉簫而來,眨眼間就到了林玉簫胸口,釣竿頂端旋轉挑起一朵漂亮的小花,和三十年前一樣,

——只不過三十年前用的是槍。

林玉簫就在江邊釣叟的槍花刺到那一刹那,身體突然微微向後一傾,腳下向後一退,便避開這來勢兇猛的一槍

——用釣竿挑起的別樣一槍

江邊釣叟見林玉簫如此輕易避開,眼中又充滿欣賞之色,嘴角也露出些許微笑。

江邊釣叟也立馬將身體微微向前一傾,釣竿依舊向前刺去,緊追不放,

林玉簫腳下往後滑,只有腳尖微微地點,整個人似乎已經是飄在空中,再看腳下劃過的地方,竟然一塵不變…

林玉簫雙手張開平舉以保持著身體的平衡,而江邊釣叟的雙手也在不停地抖動著手中的釣竿,一朵一朵的槍花在林玉簫胸前開起又落下

林玉簫還在往後飛退,江邊釣叟的槍花也還在不停的升起。

不過這景象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林玉簫已經到了馬旁,而馬鞍邊就有他的劍,那一把舉世無敵的劍,那一把給他創下無數輝煌的劍

——青鋒劍

青鋒劍此刻就靜靜的掛在馬鞍旁,隨時隨地隨手都可以拔出

——只要他想

剛一到馬頭的時候,只見林玉簫就快速右手往後越過頭頂一搖,那速度已經不是常人所能想像…

只一招手,林玉簫那寬大、穩重、厚實的手就握住了青鋒劍劍柄,

林玉簫還在往後退,江邊釣叟也還在追擊…

只不過林玉簫已經退得更快,江邊釣叟也追擊的更加疾速…

青鋒劍在馬鞍上被林玉簫一碰,便轉向橫起來,林玉簫再往後一退,「噌」青鋒劍出鞘,青鋒劍剛一出鞘,便見一條青色的劍風劃過…

林玉簫的身體依然傾斜往後退,江邊釣叟手底釣竿抖出的槍花更加密集了,一朵接一朵,最後連成一片,林玉簫右手握住劍,一陣劍影揮出,

——青色的劍影

暫態間,黑暗的天空一亮,那一彎新月也失去了光芒

槍花、劍影消失

江邊釣叟不再抖出槍花,而是把釣竿一挺,直直的刺向林玉簫,那速度之快,都超出林玉簫的想像,林玉簫只能將身體斜轉九十度來避開這一槍,而江邊釣叟那條竹竿做的一丈來長的長槍則知之的從林玉簫腰下刺過去…

見林玉簫轉身避開,江邊釣叟立馬轉換招式,將釣竿向著林玉簫攔腰橫掃過去…

林玉簫將青鋒劍在胸前一格,擋住了江邊釣叟橫掃過來的一槍,身體一下後飛出去幾丈遠,身體微微一晃,後退一步,定住身形,右手握住青鋒劍,自然垂下。

江邊釣叟並沒有繼續追過來,而是在黑暗中靜靜的看著林玉簫,看不清他的眼色,但可以看出不時的點頭,又不時的搖頭,

兩人就這樣的靜靜的盯著對方,盯著對方的臉,盯著對方的手,盯著對方手上的兵刃

——林玉簫盯著江邊釣叟的釣竿,那曾經是打遍江湖無敵手的槍

——江邊釣叟盯著林玉簫劍,那是當世無與倫比的劍,快劍

僵持著,就這樣僵持著,任憑微風吹過

不知道過來多久,林玉簫道:「前輩好槍法」,打破了寂靜。

江邊釣叟一笑道:「少俠也好劍法」

林玉簫道:「前輩剛才為什麼不繼續追擊?」

江邊釣叟道:「你能接住我前面那幾招,也能接住我後面的那幾招」

林玉簫道:「前輩什麼意思?」

江邊釣叟道:「意思就是在三兩招之內我贏不了你」

林玉簫道:「前輩不出招,就不怕我突然沖過去」

江邊釣叟道:「在一會兒時間之內你也沖不過去」

林玉簫正要開口,江邊釣叟又道:「這一點你自己也清楚」

林玉簫寂然。

六月初五

戌時已盡

亥時初刻

依舊岷江邊上

僵持還在繼續僵持著…

只不過各人的心情已經不太一樣,已經發生了變化…

林玉簫盯著眼前的這個頭髮花白的老頭,心底有股奇怪的感覺,但具體是什麼,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現在他也不想去想那究竟是什麼感覺,

他現在只想怎樣才能搞定這老頭,渡江前往益州,好友還在那裡苦撐。

江邊釣叟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眼前面對著的是當世蜀國的第一高手,就像是三十年前的自己一樣,

眼前面對的人本來是自己要殺的人,但是自己無論如何卻也下不去手

眼前之人功夫究竟有多高,江邊釣叟想知道,但是卻不知道,江湖上關於林玉簫的傳言是有很多,但是具體到他的功夫的卻少之又少,幾乎是沒有…

單從剛剛那幾劍來看,似乎又不在自己之下,雖然自己也沒有盡全力

——林玉簫也不會用盡全力的

若是自己和他真正的交手,自己能不能勝,不知道,但是他心裡那股已經壓抑很久的好勝之心卻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在激蕩回起…

突然,林玉簫開口道:「前輩可是在等時間?」

江邊釣叟略微一驚,道:「不錯」

林玉簫道:「前輩肯定是在想,在秦軍猛烈的攻擊下,西蜀肯定撐不了多久,只要益州城一破,我就沒有必要去了,是嗎?」

江邊釣叟道:「是」

林玉簫道:「那敢問前輩,秦軍現在已經到了那裡呢?」

江邊釣叟驚異的看了林玉簫一眼,道:「已經到了益州城下」

林玉簫一驚,暗想自己猜得果然不錯,又道:「那不知前輩可知秦軍何時攻城?」

江邊釣叟道:「已經攻過一次,沒有成功」

林玉簫沉默。

江邊釣叟又道:「大戰或許就在明天」,說罷,又望瞭望益州方向。

僅僅是一回首而已,一回首之後便又轉過頭看著林玉簫,他才是現在最重要的

林玉簫默然。

明天,自己能否在明天到達益州,林玉簫不知道。

這一路上究竟還有多少殺手,林玉簫也不知道。

就算自己達到益州,又還能不能幫助李建,林玉簫還是不知道。

林玉簫現在只要知道的是如何才能擺脫江邊釣叟,林玉簫雖然知道自己可以勝過江邊釣叟,但是自己卻又不遠取他性命。

矛盾,林玉簫處在矛盾中,眉頭緊皺。

林玉簫緩緩道:「那前輩的意思蜀國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江邊釣叟一驚,在這種情況下,他實在是想不到林玉簫竟然會問這種問題,過了好久,才緩緩道:「我也不知道,或許是的,又或許不是的」

林玉簫也是一愣,他也想不到江邊釣叟會給出這樣的答案

——什麼叫或許會?又是什麼叫或許不會?

林玉簫不解,於是他問道:「前輩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如果他們成功了或許就不會有亡國之命,他們若是失敗了,或許蜀國就真的會亡國了」江邊釣叟答道

「他們?他們是誰?」林玉簫連忙問道

「蜀中兄弟」江邊釣叟簡略回答道

「蜀中兄弟?」林玉簫還是不太明白

「對,正是蜀中蜀中兄弟」

「他們做了什麼?」林玉簫又問道

「前兩天他們已經渡江前去益州」

「他們前去益州?」林玉簫驚疑

蜀中兄弟他知道

「蜀中兄弟是去刺殺司馬錯的」江邊釣叟又道

林玉簫更驚,忙到:「刺殺司馬錯」

江邊釣叟道:「正是,司馬錯是這次秦軍的主將」

林玉簫驚呆了,司馬錯他也是知道的

林玉簫又道:「那前輩如何得知?」

「是我親自送他們上船的」江邊釣叟回答

「前輩親自?」林玉簫道

——在他看來,江邊釣叟既然是秦軍殺手,那麼只要是去益州助陣的江湖人就必然會被他們這些殺手阻攔

但是江邊釣叟接下來的話使他更加吃驚

只聽江邊釣叟道:「我也是蜀國人,我欠他們的是我欠他們的,由我來還,他們只要我殺你林玉簫,沒有別人」

——我也是蜀國人,僅僅是一句簡單的話,卻也將這老人的愛國情懷展露無疑

——如果他不欠秦國一個情,或許也會拿起他的釣竿前往益州保家衛國

——這就是江湖,這就是江湖人,愛恨分明,恩情劃清

——他欠秦國一條命,就一命來還,殺不了林玉簫就自己死,但是他也是蜀國人,所以要放過蜀中兄弟

林玉簫現在對這老頭的情感又已經變了,變得他自己也更加說不清,道不明了,變得使他自己更難做了…

上前一步,林玉簫雙手抱劍道:「前輩,得罪了」

江邊釣叟一驚,愕然道:「少俠是要硬闖?」

林玉簫道:「是」

江邊釣叟微聲道:「是啊,要是不闖就不是林玉簫了」

林玉簫道:「多謝前輩成全」

江邊釣叟道:「來吧」,言罷,雙手已經緊握釣竿,準備隨時接受林玉簫的進攻…

林玉簫突然將身體向前一傾,雙手握劍,向前猛地一陣揮舞,層層的劍影瞬間就將江邊釣叟罩在其中,

江邊釣叟釣竿一甩,朵朵槍花也瞬間成片

層層的劍影,片片的槍花,立時就將黑暗中的岷江照得通明…

林玉簫突然大喝一聲,身體當空提劍一劈,只見層層劍影瞬間連成一線,突破江邊釣叟的片片槍花,直刺其眉心…

江邊釣叟周身的劍風彌漫,眨眼間就將他的長袍漲得鼓鼓的,花白的鬚髮迎風招展

江邊釣叟眼見林玉簫的青鋒劍暫態間就至眼前,大聲叫好,腳下也不慢,只一點地,整個人就已經淩空飛起,只不過只有三寸來高

剛一飛起,江邊釣叟就以極快的速度向後飛去

——身後就是滾滾的岷江

江邊釣叟在往後退,林玉簫在揮劍直追…

林玉簫不怕江水,哪怕是滾滾的江水,他的輕功很好,只要有可以借力的地方,他就可以自如自在的飛起,就像在平地一樣…

江邊釣叟本來也是不怕水的,他的輕功也不弱,但是今天他有點怕水,因為有一個比他更不怕水的人在面前。

——林玉簫的輕功比江邊釣叟好

至少江邊釣叟是這麼認為的

所以江邊釣叟也不打算上江面去,他往後退只不過是要避開林玉簫那一劍的鋒芒,只要林玉簫那一劍稍微一弱,他就會回攻,或者是返回江岸去

——在江面上他非但不會占到一絲便宜,還會損失更多

江邊釣叟的退勢很快,林玉簫的追擊之勢也很快,但是江邊釣叟比林玉簫要快

——林玉簫是打算要去江面的,江邊釣叟是要避開林玉簫回江岸的

所以林玉簫沒用全力,江邊釣叟是盡的全力

所以林玉簫沒有追上江邊釣叟,江邊釣叟也已經退出了林玉簫的攻擊…

就在江邊釣叟後腳剛一觸碰江水,整個人就剛好全部退出林玉簫的劍影,腳尖在江面一點,一借力,整個人就淩空飛起三丈來高,從林玉簫頭頂飛過,掠回江岸…

林玉簫沒有想到江邊釣叟居然是這一手,本來他以為江邊釣叟是要將他引向江面的,誰知…

林玉簫立馬將青鋒劍轉勢,向天空揮出一劍,但是江邊釣叟已經閃開…

江邊釣叟在空中掠回的同時,也向下用力掃出一槍,一排槍花暫態就向林玉簫按過來,林玉簫也不敢回頭,回頭便是死,是以只好繼續朝著江面飛去…

江邊釣叟又是幾槍掃出,無數的槍花再次飛向林玉簫的後背…

林玉簫猛提真氣,一下便飛出去幾丈遠,到了江上,一到得江上,林玉簫便向身後揮出幾劍,無數的浪花暫態便被濺起,層層疊疊的,擋住了江邊釣叟的無數槍花….

林玉簫轉身便是一陣衝擊,衝破那還未落下的浪花,一柄青色的劍再次向岸上的江邊釣叟刺過來,只是這次是直直的,沒有任何的花哨,只是一柄劍,一柄快如閃電的劍,林玉簫整個人也直直的站立,迎風而來….

江邊釣叟見林玉簫剛一到江上便隨即轉身回來,心裡不禁暗道:「好功夫,果然不愧是西蜀第一高手」

林玉簫人在空中也暗歎:「果然厲害,不愧是三十年的無敵手」

三十欣賞歸欣賞,戰鬥還是要繼續的,眨眼功夫,林玉簫的劍就已經夾卷著江水飛刺而來,江邊釣叟也將釣竿一端夾在腋下,另一頭露出六尺多長,直挺挺的刺向空中的林玉簫…

在半空中兩人相遇,打了個照面,然後江邊釣叟飛向青天,林玉簫刺向大地…

江邊釣叟直直的向上飛去,待到力竭之時便順勢轉身,又將釣竿垂直挑下…

林玉簫俯衝想地面,在落地之時,左手在地面上使勁一拍,一掌擊得大地都在震動,而後借著這一掌的回力,整個身體轉向,又向天空飛去…

兩人就這樣來來回回,

兩大高手就這樣你一招我一招的交手

兩大西蜀第一高手相遇,難分勝負

——三十年的西蜀第一高手,三十年後的西蜀第一高手

兩人已經相互交手攻擊百來招,但是誰也沒有碰著對方的一毫一角

——雖然沒有身體相接觸,但亦是驚險萬分,無論是誰只要一步不小心就會被對方的真氣內力沾到,一旦沾到,無論是劍影還是槍花就會立馬把你撕成粉碎…

江岸上微風依舊安靜的吹著,似乎要將兩人的戰況帶向遠方,給遠方的人兒知道

岷江裡的江水依舊滾滾,似乎不為這精彩的激鬥所吸引

那一彎弦月啊,依舊掛在無情的黑夜當中,給遠方迷路的孩子一絲光明的指向

槍花,成片的槍花

劍影,青色的劍影

相互交織在一起,構成一幅美麗而詭異的畫卷…

突然一刹那間,槍花,劍影,劍風都忽然消失無蹤,

林玉簫靜靜的站在江邊,青鋒劍上帶著絲絲血跡,妖豔的紅色…

江邊釣叟也靜靜的站在江邊上,嘴角掛著絲絲血跡,釣竿上一縷長髮隨風招搖…

——血跡,長髮

——血跡是江邊釣叟的血跡,長髮是林玉簫的長髮

——血跡從江邊釣叟口裡流出,長髮從林玉簫頭上割下

「還要再戰嗎?」林玉簫冷冷的問道

「勝負未分,還需要」江邊釣叟也冷冷的答道

「何必?」林玉簫道

「必須」江邊釣叟回答

「你已經盡力」林玉簫又道

「你還沒有過去」江邊釣叟道

「你已經盡力,而且你也看出再戰下去,你不會是我的對手」林玉簫語氣間已經在勸說

「但是你還沒有勝我」江邊釣叟依舊倔強

「你應該知道,我若是勝利,意味著什麼?」林玉簫依舊苦口婆心

「知道」江邊釣叟還在執著

「你應該知道,我若是勝利,你必將失敗」林玉簫已經微帶怒氣

「知道,有贏必然就會有輸」江邊釣叟似乎不知道林玉簫已經發火

「你要是輸了就會死」林玉簫大聲道,還故意把「死」字著重強調

「人生自古誰無死?」江邊釣叟依舊平靜的道

——人生自古誰無死?

——有些人死了,他還活著

——有些人活著,但是卻已經死了

林玉簫知道自己再多說什麼也沒有任何意義,所以他就已經閉嘴,集中精力調整自己的氣息…

江邊釣叟也在集中精力調整著自己的氣息,雖然他知道自己已經不是這個西蜀第一高手的對手,哪怕自己在三十年前也和他擁有同樣的榮耀

——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

——世界總是在進步,人也總是在進步

江邊釣叟已經沒有打算今天還要活著回去了,或許這就是自己的命

——命如此,人奈何

——人與天抗爭終究還是抗爭不過

——胳膊始終還是比大腿細

江邊釣叟現在所要想的是如何把眼前的這個少年,眼前的這個西蜀第一高手困住,能多困一刻是一刻

——他不能看著他去送死,哪怕他是西蜀第一高手

——對方是幾十萬人,幾十萬人

哪怕是能將他重創而不能行動也比去送死的好,至於自己,那就由天決定吧

——他已經不想再和天鬥爭了,三十年前就已經不想

——誰曾想,老天又將他拉了回來繼續和自己作對

「前輩,接招吧」林玉簫已經調整好,緩聲道

「少俠,來吧」江邊釣叟也緩聲道

林玉簫的劍已經揚起,江邊釣叟的釣竿也已經揚起…

林玉簫的人已經直直飛起,沒有任何動作,直立而上…

江邊釣叟的人也已經飛起,槍花也已經開始閃動…

林玉簫的青鋒劍這次沒有任何動作,沒有任何花招,就像他的人一樣

——一樣的安靜

劍已經舉過頭頂,槍花已經近至胸前…

「啊…」林玉簫一聲長吼,重重的將青鋒劍淩空劈下,就像劈大刀一樣…

「日落長河…」林玉簫又是一聲大喝,一股洶湧澎湃的氣浪滾滾而來,比九天的驚雷還要迅猛…

——日落長河,林玉簫自創玉簫劍法的最後一招,也是最淩厲的一招,也是最具殺傷力的一招…

迅猛的氣浪滾滾而去,朝著江邊釣叟滾滾而去…

那層層的槍花、那片片的槍花…

黯然失色了…

銷聲匿跡了…

——日落長河

江邊釣叟已經無力再反抗…

也已經無力在避開…

——根本無法反抗,根本無法避開,四面八方全是氣浪,滾滾的氣浪…

劍已經回鞘,人也已經站立…

劍在手上,人站立在江邊…

看著眼前這個衣裳襤褸的老人,看著眼前這個渾身是血的老人,林玉簫心裡一熱,不知是個什麼滋味一齊湧上來…

江邊釣叟也站在那裡,手裡的釣竿已經不見…

在那足以吞噬天地的氣浪面前,那根細細的竹竿已經是小得再小,已經是不堪一擊…

那根陪伴了他三十年的釣竿已經粉碎,在氣浪中粉碎,粉碎的竹屑灑滿這整個岷江…

沒有了那釣竿,以後何去何從,老人不知道,只是淡淡的問了一句:「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

——在最後那一瞬間,林玉簫還是選擇了收手,所以現在江邊釣叟才能渾身是血的站在林玉簫後面的三丈遠處

「我的劍下不留你這種鬼,也留不起你這種鬼」

「我低估了你」,江邊釣叟苦笑道。

——也只能苦笑

「低估我的人,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言罷,林玉簫牽馬走向江中的客船,不再回頭。

「秦軍三十萬,大將司馬錯」

林玉簫駐足,臉色一變。

「秦軍裡,還有一個軍師」

林玉簫聽著。

「前兩天蜀中兄弟渡江刺殺司馬錯」

寂然,一片寂然,寧靜的江邊又恢復了寧靜,微風又起,靜靜的撫摸著江邊的蘆葦,似乎不曾知道這裡剛剛有兩大高手在此大戰一場。

彎彎的月亮緩緩的移向中天,暗淡而淒清的月光照耀著零落的西蜀,照耀著益州城,也照耀著舟上的林玉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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