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

六、

那邊送走了四阿哥，雲琛和瑞雲迫不及待地打開自己得的盒子，雲琛的盒子是一套黃金鑲嵌珍珠的頭面：鏤花鑲珠扁方一支、珍珠長簪一對，另有白玉山茶花兩股釵一對，珍珠皆為典雅的粉白，每顆都有龍眼大小，玉色潔白溫潤，都不是凡品；盒子裡還有一小木盒，打開一看，明黃的緞子上竟放著一隻懷錶！

「哇，姐姐，不得了，這可是西洋來的玩意兒呢！」瑞雲一伸手就將懷錶拿在自己手裡，這懷錶不過核桃大小，寶藍外殼溫潤柔滑，上面還有金色的圓形圖案，一圈一圈的尖角圍起來，「這是什麼花樣？倒有些像向陽花。」拿著湊到雲琛面前讓她也看看，「要是向陽花這花瓣也忒尖利了點兒，都趕上刀子了。」

雲琛失笑，那裡是什麼向陽花，倒跟那青天白日旗上的圖案有點類似，大約是歐洲人表示太陽的圖案吧，不過這話她可不能說，恰好這時佟佳氏和順春及瑞海都回來了，看到瑞雲手裡的東西不免又是一陣驚歎。

「這掛表就是在廣州，少說也要五千銀子才能買下來。」順春拿在手裡摩挲幾下，又仔細查看一遍，他在廣州任上曾有人送了一隻，比這略大些，沒那麼精緻，當時也要三四千銀子，他如今身上帶著，出去會同僚朋友人家都羡慕不已。

雲琛和瑞雲一聽都嚇著了，佟佳氏也吃驚不小，「四阿哥怎麼給怎麼貴重的東西給瑞雲!」

「不是我的，是姐姐的。」瑞雲忙說，他倒想那是送自己的呢。

佟佳氏和順春互看一眼，忙細細看一下雲琛得的那個盒子，裡面哪一件都不是凡品，順春斂了神色對雲琛道：「好好拿去收著，都是上好的東珠和和田白玉。」都是內造的精品，單那個盒子恐怕也值幾百銀子了！

「即使如此，那額娘就幫我收著罷，反正我也不用那些。」雲琛不是很以為然，雖清朝皇室以東珠為貴，她卻又聽有「西珠不如東珠，東珠不如南珠」的說法，想來也不過虛名罷了，那個掛表倒是很得她的心意，但是帶出去未免太顯眼了，便又說：「掛表給大哥用吧，他現在每日辦差事，也好知道時辰。」

「妹妹這可不行，四阿哥賞下來的東西，不能亂給的。」瑞海忙說，雖然那個掛表自己倒真用得上，可也不能貪自家妹妹這麼貴的東西。

「有什麼不行，既給了我就是我的東西，我願意給誰就給誰，再說你是我哥哥咱們是一家的，就是皇上賞的東西，給你用又有什麼！」雖然皇權至上，可以管不了這家事吧。

瑞海還要推辭，順春說話了，「既然妹妹願意給你用，你就謝了接受便是，磨磨蹭蹭倒顯得生分了。本來你現在有了正經差事，也該給你準備的，也好看著時辰免得誤事，倒是為父疏忽了，你倒要真心的謝謝你妹妹才是。」順春看著兄妹和睦互相關心，心裡那個美呀。

「那就多些妹妹了。」瑞海還一本正經地對著雲琛彎腰拱手，只是臉上難掩笑意，「哥哥如今得了這個隨身的，我房裡那個小的自鳴鐘便換給妹妹用吧，如今放在我那裡也多餘，妹妹拿去也看看時辰也方便。」

「哈哈，各得其所，如此甚好！」順春摸著下巴，自從繼母去世不許理容，下巴的小鬍子也初具規模，他倒養成了每每自覺得意便摸上一摸的習慣，幾個兒女看得直笑。

「姐姐把掛表送了大哥，弟弟什麼都沒有！」瑞雲怨念地出口，依依不捨地把手上還沒摸熱的表遞給瑞海。

「我那盒子裡不是還有麼，隨你挑！」雲琛很大方。

「咱們閨女倒是個視金錢如糞土的，多大方呀！」佟佳氏看著順春也笑。

瑞雲更哀怨了，那盒子裡剩下的都是女人家用的，叫他挑什麼啊！這也叫大方！

「不然你盒子裡的隨我挑？」

瑞雲一聽，不敢馬上答應，他剛剛光顧著看姐姐的，倒忘了開自己的盒子看看得了些什麼，心動不如行動，說看就看。原來瑞雲得的也不一般，一套文房，硯是上好的歙硯，經順春掌眼判定為前朝逸品，松煙墨十二錠乃是皇家御用，湖筆一把，硯滴、筆擱齊備自不必說，另還有大漆包金鞘腰刀及馬鞭各一把，大約是取文武雙全的好意頭吧。

順春看了不免又是囑咐一番好好念書認真學習騎射之類，瑞雲小帥哥平白又受了一番念叨。

「東西都各自好好收著罷，為父有話要說。」順春端正了姿態，喝了口茶，斟酌一會兒如此說。

雲琛暗暗猜想是否因為分家的事，看一眼佟佳氏，她一臉平靜，應該是夫妻兩個已經商量過了，瑞雲和瑞海也都圍坐上來。

「你們這幾日也應該聽到家裡下人談論分家的事了，為父也不瞞你們，你們一個個都不小了，家裡的事多知道一些也沒什麼壞處，所以今日同你們都說一說。」

原來這要分家的事竟是真的了，兄妹幾個面面相覷。

其實雲琛倒是喜歡分家的，她自小跟隨父親在任上，都是一家人一起生活，回了侯爵府這個大家庭，便覺得說句話都要時時注意著，一舉一動仿佛都有許多人關注，十分不自在。她覺得分了家便可以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和以前一樣。

佟佳氏當然也是，她做慣了當家主婦，一回來侯爵府倒像是客人了，衣食住行要由當家的嫂子來安排不說，用度之類不和心意也不好自己私下採買，就怕落人話柄，以前回京每次不過也就呆幾個月，忍一忍倒也罷了，妯娌之間面上倒還過得去，這次丈夫丁憂少說也兩三年，忍可不是辦法。前日聽得三房鬧著要分家，佟佳氏心裡可是暗喜，後來卻沒動靜兒了，也不知怎麼回事兒，昨晚順春便將自己和大房兄長商量好的都告訴了她，兩人又不免做些私下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