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選舉小組長
我們文秘系共有25位老師,今天實到19人,按規定,10個人聯名方可推選一名候選人,也就是說,今天我們只可以推選1.9位元,圓整到整數則是1位元。作為一個單獨的選民小組,還必須先選出自己的選民小組長。
甲老師說,還選什麼,K主任是當然的組長。
新頭說:這次有規定,組長不能由部門負責人擔任。
丁老師就指著甲老師說,那就你來了。
甲老師又指著丁老師說,你你,你來吧。然後喊:同意丁老師的舉手!
大家就笑著一齊舉手。
丁老師又喊:同意甲老師的舉手!
大家笑著又一齊舉手。說怎麼辦,你們兩個猜拳吧,錘子剪刀布。
當然這是開玩笑。他們並不會真幹。作為大學教師,這點基本覺悟還是有的。知識份子總喜歡不失時機地來一點幽默,調節調節氣氛,找點小樂趣,這是可以理解的。
想不到這時候騷客突然不甘寂寞地站起來,耍了一把飛刀:你也謙虛他也客氣,那我來當組長好不好?──同意鐘杉當小組長的舉手!
結果大家只是笑,除了騷客自己,沒有一個舉手。
有人說,你不是棄權了嗎?怎麼又來當組長?
騷客說是啊,我棄權了沒事幹,來幫你們幹點事、服務服務不好嗎?
後來鬧了半天,我也不知是誰當了組長。但總之是有人當了組長。接下來的程式就開始提名教工代表。
有人提新頭的名字。新頭笑著說,你們不要選我,選我也是選浪費了。(這話怎講?)學校開教代會,中層幹部是當然代表。
──我不同意!騷客突然又殺了個回馬槍:請問到底是開教工代表會還是開幹部代表會?教代會就要以教工為主體,反映全體教工的意志,為教工辦實事,有些當幹部的整天只會跟著上面跑,能為老百姓說什麼話,辦什麼事?我信不過他們,他們不能代表我!為什麼幹部就是當然代表,而群眾卻要嚴格選舉?這樣一來,教代會上幹部的比例不就大大超過群眾了嗎?我不同意!
這時有老師笑他:鐘老師你不是棄權了嗎?怎麼又說同意不同意的話?
鐘老師說:我投票棄權了,學習並沒有棄權,我還有權發表意見是不是?
那老師笑道:你總是有理。
這時甲老師作慎重狀舉手發言:現在我要提名。
大家就笑:你剛才不是提過了嗎?一個人只有一次提名權啊!
這時騷客再次舉起雙手跳了出來,狀如向誰投降:我提名我自己可以嗎?
大家又笑:你不是棄權了嗎?怎麼又來瞎摻乎?
騷客說:現在我不想棄權了。棄權是我的權利,不棄權也是我的權利,不是嗎。現在我正式決定,行使我神聖的民主權利──我希望大家投我一票!──我保證,你們這一票是不會浪費的!你們選當官的有什麼用?他們真的能代表你們的意願嗎?他們會積極向校長反映你們的意見和要求嗎?要知道你們選的是教工代表,而不是官代表……
騷客一口氣說了很多,有人聽得津津有味,也有人聽得不耐煩,說騷老師你等會兒再發騷好不好,都三點鐘了,三點半我們還要去幼稚園接小孩呢。大家被他一提醒,都突然醒悟過來,快快快,快投票吧,投完了就完了,就「投了」了。(「投了」是個圍棋術語,中盤認輸的意思。說這話的老師大概是個圍棋迷無疑。)
新頭說,那就投票吧。
選民小組長說:那就投票吧。又問:是舉手表決還是無記名投票?
新頭說,規定要無記名投票。
選民小組長說,好,現在開始無記名投票。
選民小組長開始進一步清點人數,然後將幾張白紙裁成19小張(每張上面都蓋著系裡的大紅公章,以防假冒),然後一一分發給大家。發到騷客時,選民小組長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新頭。新頭半開玩笑地問,鐘老師你想好沒有,你到底棄不棄權?
大家也跟著起哄:是啊,現在想清楚還來得及。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許再出爾反爾啊。
大家都開心地笑個不住,覺得這場面挺有趣的。
騷客說,搞這麼正兒八經的,跟選人民代表差不多了。
新頭笑眯眯地說,鐘老師講對了,為了和民主法制接軌,和國際接軌,這次「教代會」的程式,全部嚴格套用「人代會」的程式,我們學校是全省首批試點單位之一。
騷客一把奪過「選票」,舉起來說:現在我正式宣佈,我要行使我一張票的神聖的民主權利,我要投我自己一票──我希望大家都來投我一票!……
6誰投了我一票?
那天下午我們文秘系的選舉結果是這樣的:
新頭票數最多,得了7票;副頭得了2票;兩個教研室主任分別得了3票和2票;鐘老師2票;X老師1票;棄權2票。誰也沒有達到10票的標準。
選民小組長請示新頭:要不要再投一次?
新頭說,今天是充分民主協商,相當於一次民意測驗,如果沒有產生正式候選人,下次由學校選舉領導小組提出建議名單,有民主也有集中嘛……
騷客聽了大呼上當,說早知如此,還不如棄權,大家都棄權,這樣多乾淨,多省心啊。
大家亂哄哄一邊散會,一邊說廁所真臭,真讓人受不了,快走,快走。騷客卻攔在門口一個勁地問人家:誰投了我1票?誰投了我1票?你嗎?你嗎?……
大家邊走邊開心地回答他:是我。是我!
其實,只有我心裡知道,這個人是誰。